第二十二章 心树开花 中

近几日,临漳城里各处旅馆,大小客栈,俱人满为患,繁忙了起来。

街道上来回奔走地行人,也多了各式各样的陌生面孔。来人成群结伴,少则三五人,多则十数人。带着兵刃武器,游荡在街头巷尾,一副行家练家把式。俗话说‘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江湖间各个派系也是相同。帮派林立,隔阂颇深的,都在互相戒备着。

车轿出行的人也变多了,使得原来就不怎样宽绰的街道,显得更加狭窄。

嗅觉敏锐的人,已经知道,这里又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究其原因,深入到茶前饭后,诸位客人交谈便可知:原来是光明会,一改原先低调姿态,广发英雄帖,召集各路英豪,共同商议江湖大事。

几天来,来人络绎不绝,把小小的临漳城挤得水泄不通了。

临漳城虽小,但是却有一座大寺庙,唤作广恩寺。落成三百五十百年余,香火鼎盛,庙高宇深,庭宽院广。

而这次英雄会的行会地点,就是广恩寺的宣法殿了。现在这里正聚集着各路英豪,八方侠客。能受邀前来,报上姓名,一个个都如雷灌耳,端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也不乏很多不请自来,凑凑热闹,开下眼界的,这些粗过不提。

单表宣法殿下,左右两边能有一把座椅的人,略微细数几位,一一道来。

其中左边第一位,是天道盟下,八大庄之一的海啸山庄庄主,乾坤妙手李元霸;左边交椅第二位,是锦绣山庄庄主,秋水无痕申梦瑶;第三位,则是十二分会之栖凤阁阁主楠海阳;再后一位,是白玉楼楼主,苏言欢苏公子;苏公子后,是藤壶院的乔艳美人,空蝉姑娘。

右边首席,乃是光明会里,三团主力之一,战魂军团团长,天时又无的大弟子法王圣裁;第二位是六堂之一田黄堂堂主,逍遥散人段紫殷;第三位,是天青堂副堂主,红龙王阮红玲;第四位是九大帮派之一,瞌睡破万卷的帮主,一线书生齐相宜;末席是典当局局长,四鬼之一的财鬼华东浩,人称绰号黄金鼠的,就是他了。

各英雄列班就座,身后站立着亲友随从,严阵以待。除却两大联盟外,殿内其他门派义士,也来了许多,樊金刚也在其中。而殿堂正中,端坐着慈眉善目的天时长老,作为大会主事人。现在他正闭目合眼,听两边的人争论不休。

天时长老身后还有慧能,慧悟两位法师,法师旁,小夜星也站立着。

他这次换了干净衣物,好生打扮了一番。正所谓人靠衣装,干练装束更显得他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两天来,他一直站在天时长老身边旁听,未发一言。这也是,长老给他下达的要求。

当初天时长老言说要邀请天道盟一方势力,他已预感到今日情势——两大势力矛盾重重,暗自较劲,不肯退让。大会举行了两日来,仍看不到实际进展。

其中矛盾最尖锐的一个问题是,由谁作为代理人,领导大家的问题。

李元霸开口了,声音刚猛,愤然斥责:“浩大的光明会,枉称天下双雄,这下的一盘好棋!”

声音浑浑,在大殿上回荡。小夜星和他有十步距离,声音入脑,嗡嗡直叫。

“李庄主切莫生气~”空蝉姑娘身穿薄薄蝉衣,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她娇然一笑,看得人骨头一酥。“我相信天时长老德高望重,绝不会仗着身份资历什么的,欺压我们一个后起之辈,对不对?”

“长老喜好清净,这些俗事缠身,于修行大为不益,我看,代理人这茬,还是另作他选吧。”楠海阳点头总结道。

苏公子摇扇一笑,似乎很享受着混乱的现状。申梦瑶低头喝茶,并不多言。

经过两日的旁听,小夜星已摸清大致状况,天道盟几人观点已明。他们认为,光明会这次是假借大会名义,看似冠冕堂皇,实则目的昭昭,是想统领众人,号令武林。所以十分怀疑这届大会的合理性,最低限度,也一定要避免天时长老掌握权力。

“盟主一定要是德重威深的人,年轻人不够斤两。我还是推荐天时长老。”段紫殷说道,他声音坚定,铮铮然如剑鸣。

“朱玉在前,又何必避贤就远。除了天时长老,在座还有谁,可当得起盟主位置?我自问弗如。”齐相宜手握量天尺,再眼前一横,像是在计较丈量,对面每个人的长短。

“老和尚提议的,这麻烦事还是丢给他吧,这叫自作自受。”阮红玲很是无所谓,她不明白这大会代理有什么好的,一群人抢得什么劲儿。

光明会这边,情势也日渐明朗。大多力挺天时又无,认为他德高望重,名至实归。想尽力把天时长老,推到盟主位置。对反对和质疑意见,则进行抨击和反击,顺便翻旧账,挑对方话里的毛病。

啪啪啪——传来了算盘击打的声音。

“李庄主的外债已到期,楠帮主的务银上次还没交还清楚,齐相宜的书款,我给你算算……”

右座席最后,是黄金鼠华东浩这个人。他不关心大会目的和结果,只忙着拨弄着算盘,啪啪算出数额——这里有人欠他钱,他是来要债的。

在这样针锋相对,又有混乱的人搅局的情况下,大会嫣然已经陷入僵局。

本来以拯救苍生为目的的大会,到了实际进行的时候,却因为多种因素,举步维艰。

“天时长老,你身后的那小子是谁?”申梦瑶翻转素手,指了指小夜星。

小夜星的内心,咯噔,一下。突然紧张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到了他身上,一个殿堂内,一百多号人,三百多只眼睛,正盯着他。

其实这个问题,其他人一直想问了。一个无名小卒,怎可登如此大堂,站如此高位,他名不见经传,何德何能?但碍于天时长老的面子,未敢多问。没想到,最后还是有人提了出来。接着熙熙攘攘,七嘴八舌的小声讨论开了。

殿堂里嗡嗡嗡,似飞进了千万只蜜蜂。

“小施主,还忍耐得住么?”天时长老说话了。一瞬间,堂内寂静了很多。大家住口了,目光注视着对话的两人。

“勉勉强强”小夜星回答道,“但我有话,特别想说。”

“善哉善哉,那好,你讲吧——”天时长老双手合十,已允许他发言。

于是,小夜星开口说道:

“这是英雄会,不是选举会。我们是一起商量,去救人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了,只听到小夜星的声音继续响亮。

“外面,在我们还在讨论谁来做代理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死去了。一个人,两个人,甚至是一家人,一个村庄的人,正在慢慢消失。”

“我们讨论了两天,结果是对于同一个问题纠结来去,裹足不前。”

“哼,乳臭小儿,这里哪容得你大放厥词!”李元霸翻手一掌,掌风袭向小夜星,如风如烟,快速掠去。

法王圣裁双袖一拂,无形气力对撞而去,将掌风抵消了去,化解了攻势。

“所以,小公子除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有什么话讲么?”苏公子摇着纸扇,调侃道。

“有。”小夜星坚定的说“几日来,我已经拟定了具体的应对措施。”

“愿闻其详。”苏公子略一颔首,道。

“这次行动,我想分成下面几个步骤:

一,是周边群众的疏散和流民的安置。二,是战斗人员的配置和有效战斗方式确认。

三是对面兵力把握和巢穴探知。四是主力部队进军和敌方据点占领。五是最后的决战。六是善后清扫和保障。大约以上这几个步骤,根据具体情况还可以加以变动。”

“哦,分门别类倒是蛮清楚的嘛~看来有动脑子思考哦,”阮红灵笑着附和道。

“会议决定前已经做好对策了么?是说未雨绸缪好呀,还是说……”齐相宜拿尺子戳着下巴上的胡子。“还是说,有备而来。”

“这位小施主,是吸血鬼暴乱事件的亲身经历者。”天时长老说话了。

“他不是光明会人员,也不是天道盟的成员,于我们双方都没有立场冲突。而且作为当事人,他的目的更加单纯。”天时长老继续说道,奠定胜局。

“再者,他有明确的计划和统筹能力,我想推举他为大会代理人。”最后这句话,如一把锤子,在众人心间落下定音。

支持天时又无的光明会成员,必然支持长老的意见。

天道盟这边,就算想反对,也必须要一个必然的理由。对,还有一个可以反对的理由。

“关于这个代理人,我资历不高,所以并不是领导人,不会连任,对各位也不具有约束力。我希望大家基于江湖道义,伸出帮助之手,能伸张正义,又救人于水火,何乐而不为呢?因此,我建议就此事成立一个小议会,通力合作,共议共筹,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最后一个反驳的理由没有了。那么年轻的小孩子,唯一不可靠的就是他的资历,大家对小孩子的印象是年轻,不可靠,不会轻易加以信任。

有句话讲的好,汝自言己恶,其恶顿消。一个人在讲自己缺点的时候,是有加分的,至少给人感觉,他能正确认识自己能力。

年轻人虽不可靠,但如果加上贤人辅佐,结果就会大不相同。

李天霸即从座起,长长拂袖而去。

英雄会经过几天的讨论,在欢呼声中,终于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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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码的挺艰难,删删减减,去掉了好多内容。本来两边讨论还有很多细节描写,但思来想去,感觉并无太大意义。与会的每个人物细节故事准备放在后面再进行描写,即 攻坚吸血鬼的时候再一,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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