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连夜雨

乌鸦扯着嗓子发出恼人的嘶叫,扑棱几下从枝梢上飞走。于是所有的枯藤老树杂草废墟,连同那风光残存的破教堂,都巍然不动,似乎同时间一起凝固静止了。

来者头戴的特殊礼帽在葵的眼里,与残酷兽性的刽子手无异,笔挺西装上的特制徽章则是其合法身份的证明。一副古板阴暗的脸棱角分明,别说年龄,连表情也看不出来。

“您可真让我好找,大小姐。”他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带有老式留声机里的浑厚感。

“管、管家大伯…”

“自从您不辞而别,首相没有一天不牵肠挂肚,派出全城警力搜索,小姐生死未卜,我们也是夜不能寐,这么久过去您竟一封信也不回,实在让人伤心。唉,久别重逢,原谅在下有点激动。”

葵下了车,跟随他走到烂泥地外,余光扫过四周,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您高估我了,”管家微微笑道,“我已经上了年纪了,有些活是力不从心,比如给这车做手脚。冒犯了小姐,车我必须毁了。”

葵刚想阻止,耳后就传来丝丝的杂音,紧接着一声巨响,耗尽心血的房车葬于火海,她木然看着这些,升腾起的赤红色火焰里是过去的倒影。

“该回去了,小姐。”

“我可以拒绝吗?”她将两鬓的发丝从湿润的眼角拨开,语气较之询问更像是陈述。

管家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恐怕您暂时没这权利。”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名魁梧的大汉,堵住了退路,葵紧咬嘴唇,当下除非化身乌鸦,否则无论怎样都逃脱不了被带走的命运。但若是他们在意,只怕乌鸦都逃不掉,因此只得上了车。

她望着窗外,五味杂陈,鱼缸里的鱼和铁笼中的鸟,再怎么闪转腾挪,终究是波澜不惊的。能掀起滔天巨浪的,终究不应是凡人,只能依托命运吧。

在兰野泷吃完第三盘寿司之时,将手伸向了盛炖乳牛的托盘,不约而同地,铁蛋也朝那儿伸去,两人的力同时作用于托盘,处于僵持状态。

铁蛋暗自较劲,却怎么也拽不过去,那家伙力气忒大了。兰野泷暗笑他蠢,怎么想的起来和自己拼力气,一把拽过来,却发现托盘空空如也。

“为了追求口感,而忽视了油腻。”苏远戴着透明手套,咀嚼牛肉后有感而发。

两人摇摇头。

“要是嫌弃,就给我。”兰野泷说道。

和做题一样,苏远极为效率地吃光了牛肉,盘腿而坐,开始在图上勾勒图案。叶少之凑过来,只见他画着类似建筑构造图的东西,不明其意。

苏远动作不停地说:“在画这里的布局图。”

“你来过?”兰野泷问。

“昨天不是刚来的嘛。”

“那你凭记忆画啊…”

“这倒不是问题。”

“对啊!”兰野泷两眼无神、四肢无力道,“问题是,你画这个有啥用啊,咱还能穿墙不成?”

“嘘…就算是国会赞助,这撑死了也只是个乡下土匪组织,门的密码我已经破了,剩下的指纹认证,还需要耍点小伎俩。”

苏远招呼他们几个看了下布局图,大致了解下行进路线。当然了,一切都建立在能打开门的前提下。

“要不俺装病,把守卫骗进来,然后打晕他溜出去咋样?”铁蛋提议。

苏远摇摇头。

“要我说,轮番骂那看门的,三番四次他肯定受不了,到时候就开门进来揍我们了。”

苏远依旧摇头,吐槽道:“有你在,守卫还敢进来啊?”

“那怎么办?”

“我有一想法。”苏远缓缓说。

于是四人围在一块,探寻这一可能性,都在琢磨万无一失的点子。这时门外有动静,苏远转过头,是那守卫送餐来了,他看了看在坐的人,大家都心领神会。

“兄弟,今天吃什么啊?”铁蛋嚷嚷着。

门外回道:“甭问了,都一样。”

说罢,守卫从严实的门上打开一个矩形窟窿,平时饭菜都是由窟窿里递进去。兰野泷把旧托盘递出去,然后凑过去掏出一包烟,晃悠着问:“老兄,正宗飞猪牌,这新款式见过没,来包抽抽?”

门外的守卫明显驻足往里看,疑问地说:“新鲜啊,还真没见过,我咋没听说飞猪出新款烟了,这不会是冒牌的吧?”

兰野泷拿近了给他看,说道:“这防伪标看到没,咋可能假货,贵得很哩!”

守卫将信将疑,但犹豫的眼神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因为烟是兰野泷从他的时代带回来的,飞猪牌烟百年品牌,一直以来都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消遣还真吃不消这价格。兰知道他把持不住,点起一根吞云吐雾起来。

“你们想干嘛,不会是收买我吧,平白无故给我烟?”

“嗐,瞧你说的,”兰野泷拍拍胸脯道,“我们人多胃口大,就是想多要点饭菜,劳烦您禀报下。喏,这包烟就送给你了。”

守卫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满口答应着,一边把手伸进来取,兰野泷见时机正好,一把拽住将其拖过来。

“最好别叫,不然胳膊别想要了。”苏远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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