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止血吧。”
点点血迹沿着前面那个瘦高男人的前行而残留在地面上。
威廉开口道。
“现在不用，我那里有绷带。”蒙托的脚步不曾停滞，整个人像是一个冰冷的机械。
‘他以前就这样！’威廉无奈的放弃了准备好的说辞。
脚下的长廊仿佛无尽蔓延，威廉的眼中的视野也无尽放远。
与眼前这个男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算算日子，应该也有七年了，威廉记不太清自己的年龄了，但艾瑞儿的生日却异常清晰地刻在脑海里——十九岁，那就是在艾瑞儿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带着这个男人来到家中做客，那时母亲尚在。
这个男人似乎是帮了父亲什么忙，两人才认识的。
当时父亲正做着镇中贩售读物的生意，开有一家不大、但也不能说上多小的书店，由于战后，大家的生活都稳定了下来，有的人就开始追求书籍这种精神食粮用于充实生活，在那浪潮下，每日的销量还算稳定，养活家中并不算难事。
但在接下来的两年后，一切的变故也是从那里开始。
回忆至此，威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威廉。”
蒙托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这里是长廊的尽头，而眼前则是一道雪白的墙壁，已经没有去路，周围也看不到任何房门的存在。
蒙托站在墙边，注视着威廉。
“怎么了？”
疑问脱口而出，威廉又将自己的声音压了回去。
不，他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后！
威廉轻提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觉察到什么的蒙托摆出防御的架势。
一个奇怪的圆形物体从来时走廊的拐角滚了出来。
柔软，蠕动，物体整个呈现银灰色，目测只有铅球大小。
球体似乎有着生命，在停顿之后，又朝前滚动了一段距离。
它已经发现了走廊尽头的两人，那个不知道该称作‘球’还是‘生物’的东西开始膨胀、拉伸，直至成一个类似于人的形态。
“什么东西！？”威廉咬着嘴唇，不敢妄动。
自从‘死’去后，平静的生活便不复存在，他也已经做好准备，但今天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不是出现得太多了？！
“你又乱跑，刚还把警察吓晕了。”伴随着声音，一个身影出现在威廉的视线之内。
“是你！”
威廉愕然。
“哦~你在这啊。”
巴德尔抬手一个爆栗敲在身边水银体的脑门上，水银体歪着脑袋似乎瞅了瞅巴德尔，银色的人形‘哗啦’的一下形体崩坏，像水一样散落在地面上。
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试管一般的瓶子，拔出木塞，巴德尔唤道：“回来吧。”
地面的水银拉成一道银线缩回了瓶内。
巴德尔忙完后，打量着眼前两人，微笑道：“看上去你们也蛮辛苦的，医院的人群都被疏散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蒙托没有放松下来，他看着威廉，在等威廉的反应。
威廉摆了摆手，他注意到巴德尔身上也沾染了些许灰尘，“看来你也一样。”
巴德尔不再问，只是说道：“没事就好。”视线更多的还是停留在一边的蒙托身上，心中猜测其身份。
蒙托扭过头，伸手按在了面前的墙壁上，一用力，一块方格凹陷了下去，接着，他取出了一枚钥匙插入其中的锁孔内，手腕一转。
咔嚓。
齿轮在响动。
眼前的墙壁翻转出一道半圆形轨迹，出现一道暗门。
“进来吧。”
蒙托对有些看呆了的威廉说道。
里边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四方空间，壁炉、书桌、书架、床铺、医药柜、甚至还有个小型的实验台，一应俱全，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有些疲惫的巴德尔来到壁炉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打着哈欠，对蒙托喊道：“今天太累了，可以让我在这里睡会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方还未答应，这货一点也不把自己当作外人，自顾自地倚着沙发打起盹来。
蒙托从一边的医药柜中拿来了绷带之类的东西，递给了威廉。
威廉将艾瑞儿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看着蒙托递来的绷带，迟疑了下，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蒙托偷偷地塞来了一把钥匙，低声在威廉耳畔说道：“去地下室，结束这一切吧。”
“……”
威廉瞳孔一缩，显然意识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紧紧地将钥匙抓在手中，瞥了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巴德尔，又看向面前的蒙托，没有说话。
“哥哥。”
艾瑞儿似乎终于有苏醒的迹象，嘴里不断呓语着‘哥哥’二字。
“我在这，我在这。”威廉抓住艾瑞儿的手，轻声说道。
心中正紧张着，若是醒来了，自己又该说什么，脸上又该露出什么表情，想到这里，自己早已停止的心脏似乎都开始跳动。
但等待了一会。
她依然没有醒来。
他感到很是奇怪，亦有些不安。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醒？！”
威廉狐疑地看向蒙托，他有种感觉，这可能又是这个男人做的手脚。
“放心，她没事的，你先去解决那件事吧。”
蒙托平淡地回道。
威廉感到一阵烦躁，对方是在帮自己，但为什么，自己总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蒙托取出两枚子弹，“记得，留着一枚。”
威廉有些看不透蒙托，根本无法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看到哪怕一丝的‘人’的情感，他的思维模式，或许该用‘理性’一词概括，而这个理性思考的家伙，似乎真的想死！
“等我回来。”威廉看着蒙托，压低声音说道。
……
火焰的色彩着染大地。
暴躁，
不可控制，
此番并非是诗人所称赞的红光辉映、艳色醉人的壮丽美景。
红黄交汇的光芒映亮了夜空，夜幕染作黄昏，躁动的气息翻滚，喷涌的热浪将空气中最后一丝水汽蒸发，在那跃动的火苗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毁灭气息。
火势还在蔓延！
“怎么回事？！着火了……”
呼叫声中，
在街道巡逻的警员看到火光，皆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那是……
待看到燃烧的建筑后，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站住了脚步。
着火的，是警署！
一众警员灰头土脸的站在大街上，看着警局熊熊的火势，玻璃在高温下破裂，从窗口中，浓郁的黑烟冒出，直直地升上天空。
“到底怎么回事？！”
提里斯的声音一度盖过火中的‘噼啪’爆裂声响，他怒不可遏的指着身边的警员，“难道就没一个人看到纵火的家伙吗？”
“不，不是有人纵火，是，是那些尸体……”一个年轻的警员扶着老警员走了过来，他们就是处理从医院运来的尸体的那俩人。
年轻警员解释，那八具尸体在老警员正检查时，出现了异状——尸体的腹部，相继出现鼓胀的现象，随即膨胀了起来，一株像是树藤一般的东西从尸体腹中生长而出，橙红色的，散发着火焰般的光辉。
那东西的出现，停尸间内的温度就开始拔高，燃点低一些的东西出现了自燃，火势蔓延，以至于现在整个警察局都陷入了火海。
一处墙体出现了裂痕，裂缝不断扩张，一缕细长的藤蔓探出脑袋，沿着房屋向上延伸，攀爬至警署的屋顶，藤蔓的‘脑袋’是一颗小小的花苞，在藤蔓停滞生长后，开始膨胀，藤蔓的身躯也随之一同变得粗壮起来，枝条舒展，艳丽的、犹如琥珀般的花苞缓缓展开——
于夜幕下，
于火焰中，
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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