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曲 前行的归路依旧繁华
1
小时候，爸爸曾经带我去过音乐会。
在嘈杂的环境下，就连彼此的话语都无法听清。
随着环境一同沸腾的人也好，随着舞台上的灯光节拍挥手的人也好，拍照的人也好，高喊的人也好——
竟然真的会有如此多的人会在这种嘈杂无章的环境下高兴起来。
看着爸爸那张兴奋的脸，尽管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仅仅是摇滚乐就能让如此多的人聚集起来并且高声呐喊，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爬上更高的地方想要一睹人潮人海之外的风景。
但仔细一想，将小孩子带到那种地方，实在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很可惜，到最后那个孩子也感染上了“喜欢摇滚乐”的绝症。
2
分明不是周末，但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车子，车主们在一片不安的声音中一会儿按着喇叭，一会儿打开车窗喊两声。
我站在人群的最外侧，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霓虹灯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真的是未成年人可以来的地方吗？
竖立在我前方的，是音乐酒吧的巨大招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人走进了音乐酒吧的店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哇——学姐！”
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学姐吓了我一跳，除了突然出现，学姐今天的装扮也真的是够吓人的。
虽然天气很热，但超短裤配无袖衫的打扮还真是太吓人了。
你是那个年代的不良少女啊？
除了那一身暴露的衣着，学姐还背着乐器盒。
“学姐，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咦？难道不是约会吗？”
说实话我已经有点想回去了。
“开玩笑啦！”学姐拍了我的头，“我今天是来这边工作……嗯嗯，就是来这边演出的，看到那边的音乐酒吧了吗？和这家伙一起——”
学姐说着，从一旁的人群中拽出了一个人。
竟然是上官忻。
“……早。”
他依旧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而且他从刚刚开始就在旁边了吗？完全没有注意到。
“镜……从后台走吧，这里好热……”
“当然啦，我可没打算在这里晒太阳——不过晒一晒的话你能有点精神吗？”
“我可能会死……”
“唔，我知道了，话说你找到小巧了吗？”
“没有……她不会有事的。”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在室外上官忻变得更加脆弱了？
等一下——
“你们刚刚说什么？上官巧怎么了？”
“走丢了……”
“追寻自己的人生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我就算不需要用脑袋仔细分析也很清楚该相信哪一个。
学姐吐了吐舌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嘛，如果你能帮忙找到走丢的小巧那就再好不过了，在周围到处转转大概就能找到了吧，而作为奖励——”她指着我的说道，“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摇滚乐。”
3
原本以为会很麻烦，但我竟然在离音乐酒吧很近的地方找到了她。
“哦哦，这不是前辈吗？原来前辈也来了呀！”
她正和一些光看打扮就知道是乐手的人混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一把陌生的吉他——她似乎是在给吉他调音。
“哦哦，真不赖呢！果然这种事还是要拜托乐器行的家伙来啊。”那个乐手接过乐器，试了一下后连连称赞。
“哎嘿嘿~”上官巧害羞的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不愧是乐器行的人。
“上官巧，你哥哥他们在找你——”
“啊，这样吗！”她好像刚刚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一样，拍了下脑袋，“哥哥的话一定是不怎么在意的从后台已经进去了吧？抱歉，因为到处都是可以调动的乐器所以一不小心就入迷了。”
道歉这种事你倒是应该对你哥哥去说啊。
人群开始骚动，看样子是开始准许进入了。
“呜哇，人好多……”
我们两人离入场处还比较远，但已经能感受到那种拥挤的气息了。
说实话，其实我不太想加入那个队伍。
简直就是像在熬粥一样的拥挤嘛！
“前辈不要挑三拣四的啦，要是不快点的话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哦！”上官巧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向那个人潮走去。
“上、上官巧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好吗？”
“咦？嘛，还算好，怎么了吗？”
“不，只是觉得……你看，在乐器行的时候你们倒是都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去上官巧家的乐器行练习了，每一次上官忻也都在，但与其说是兄妹，倒不如说只是客人与老板的关系。
并不怎么说话，但也不觉得哪里不好。
“嘛……因为哥哥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事情啊，所以说，我才要证明给他看。”上官巧苦笑了一下。
这样啊。
“前辈你听我说，昨天啊，哥哥告诉我说，今天要来这里参加演出，而且竟然还真的允许我也可以跟过来，还说会有人陪我一起——果然那个人就是前辈呢。”
“唉？”
“因为感觉既然镜前辈都参与进来了的话，那么应该会扯上前辈一起才对！”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因为呀……唉，要说的再直白一点吗？前辈你，不是在和镜前辈交往吗？你们不是恋人吗？”
“咦——”
怎么会这样啊？
我差点就要像漫画里经常出现的镜头一样摔倒了。
“虽、虽然我不知道镜学姐和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并没有在和学姐交往，也不是恋人的关系。”
这次换成上官巧目瞪口呆了。
她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呃，抱歉，镜前辈什么都没和我说，但因为她经常缠着前辈，所以我就以为……唉？难道是那个——（小声）镜前辈难道是在单恋？”
“嘛，确实那个人一直在缠着我，但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倒不如说，学姐那样强势的人，如果真的成为恋人我会受不了的，迟早有一天会被学姐远远的丢下的。
“这样啊，抱歉了前辈，看来是我对恋爱这种事太过天真化了，”那是什么意思啊，“不过，不管是我们即将要到来的演出，还是平日里，镜前辈总是要拉上前辈一起才行呢，前辈这么想呢？”
“唔，我还得再努力才行吧，毕竟练习都是勉强能跟上的程度……”
不然根本跟不上她们的脚步。
会被远远的抛在后方的。
我不想那样，如果可以，我想要站到徐乐仪的身旁，想要帮的上她……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我却停不下来的在不知所措，甚至连“要成为什么样的乐手”这种事都无法给出自己答案。
这种事，根本就不是说出一两个名字那么简单啊。
还得再努力，这就是我想做的。
但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让她满意，相反的……
“前辈……你是笨蛋吗？我问的是你对镜前辈——嘛算了！”她停顿了一会儿，“再不进去的话，到时候连台上的声音都听不清了哦！”
我又一次被拽着往前走。
4
走进场内，我不自觉的就忽然想起曾经爸爸带我去的那场音乐会。
真的是人山人海，虽然所有人都站着，但会场里还是挤的难以走动。
前方的舞台竟然搭的蛮高的，我在这个角度倒是能看到舞台地板的全貌，但上官巧似乎就有点勉强了，而为了不让她走散我一直跟在她身后，结果硬是挤到人群的前端去了。
“好高！好大！好厉害！”不过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前辈看到了吗？那边的灯光好高啊！”
“哦……知道了知道了。”
她兴奋地跳着，不过这倒是给周围的人造成了一些麻烦。
等所有人都入场后，室内的灯光被关掉，取而代之的是舞台上的灯光。
蛮有感觉的唉。
有人走上舞台了。
“啊，是哥哥！”
那个人果然就是上官忻，他抱着吉他走上来，虽然隔得很远，但是我依旧能感觉出他浑身没有干劲儿的状态。
就算是穿着一身帅气的还带有小金属装饰的黑色演出服也没办法掩饰那种感觉。
真的没问题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上官巧扭过头来。
“哥哥很厉害的，他以前还上过电视，但因为太不起眼看起来又没什么干劲儿所以被刷掉了。”
有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我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上官忻有点眼熟……就在刚刚，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但那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
“呃……”对着话筒的上官忻终于开口了，在一长串套话之后，他终于说，“……那么，请各位好好享受吧。”
不知什么时候，学姐也出现在了舞台上。
和上官忻一样，她也穿着那样的一套衣服，但很明显，学姐看起来更适合。
她一瞬间就发现了下方的我，并朝我挥着手。
接着，毫无征兆的——
演出开始。
5
流水——
那是从电吉他之中流淌出来的音乐之声。
电音的咆哮声依旧是极具穿透力，完全就是在撕裂空气才能造就出来的声音，但以外的是，我竟然感觉到了流水的存在。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舞台上的人是上官忻而不是上官巧。
“啊……”
周围的人们瞬间沸腾起来，他们挥着手，跳跃着。
随着环境一同沸腾的人也好，随着舞台上的灯光节拍挥手的人也好，拍照的人也好，高喊的人也好——
又一次——
竟然真的会有如此多的人会在这种嘈杂无章的环境下高兴起来。
我看着一旁的上官巧，她也完全融入了其中。
但是，尽管嘈杂，尽管连彼此说话的声音都无法听清，尽管如此……我还是准确的听到了音乐！
“原来如此……”
等我发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随着周围而跳动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上官忻的乐声我听到了。
和上官巧完全一样的风格，那种如同流水般的声音，但是，我却能很清楚的听出，那个是在舞台之上的人发出的轰鸣。
上官忻就是上官忻。
上官巧就是上官巧。
两人的风格完全一致，指法的习惯也极为相似，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声音，我能分辨出来。
学姐说过：“但问题在于，从模仿中‘走出来’。”
原来如此。
所以说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乐手嘛！
6
就算筋疲力尽，还是想要继续——
直到演出进入尾声，我看了一下表，竟然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这时上官巧拉着我朝出口走去。
“哥哥的演出结束了，我们也去后台吧！”
咦？
我们可以进后台的吗？
就当我这样疑问的时候，上官巧已经拿出准许进入的牌子了。
进入杂乱的完全不比外边好多少的后台，我们费了点时间找到了上官忻和学姐。
“要死了……”
他已经是一副憔悴到不行的状态了。
“嘛，为什么每次都会变成这样？你要是再倒下的话，我可就要考虑换一个人来了哦？啊，那边的年轻人，要来做我的搭档吗？”
学姐招呼我们过去。
在听到上官巧的声音后，上官忻爬起来。
“哥哥每次都这样！”
“嘛……”
“难道哥哥就那么喜欢被人盯着看吗？”
“才不是！我才不喜欢那样，在这么下去我会死的……”才一会儿功夫，他又靠到椅背上了，“不过嘛，果然还是想站在舞台上……”
学姐拍了拍他的肚子，结果被对方软绵绵的挥开。
“既然那么喜欢，要不干脆死在舞台上吧？”
“……倒也不错，但是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从各个方面来说。”
“我知道哦？”
学姐叫上官巧照顾他，而我则被拽到一边。
“感觉怎么样年轻人？看你的眼神似乎不错哦，”她挑逗的伸手过来，“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情了？”
嘛。
相当的好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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