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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曲 不成器的人还会犯错
1
从指尖飞跃出的音符开始互相融合。
不可思议的竟然真的组成完整的曲子了。
紧接着，那串熟悉的，不和谐的组合又一次出现了。
“停——！”学姐叫停了演奏，“果然还是不太顺畅呢，不过问题差不多也都快显现出来了吧？嗯，年轻人？”
被点到名字了。
毫无疑问，导致演奏中断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没错。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徐乐仪趴到鼓上，手指轻轻敲打着鼓面，似乎有点不满的样子。
“辛、辛苦了，前辈！”
上官巧依旧是那副活力满满的状态，看她的样子就算再陪学姐闹上几个小时都不会累的吧？
我满满垂下手里的吉他。
2000块的吉他也完全不能掩饰住我的问题。
“好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再去改一改乐谱。”
看来我又给她们添麻烦了。
我听见徐乐仪丢下鼓棒的声音。
2
走出乐器行，学姐一把将我拽住。
“想逃跑的话我可不会允许的哦？”
我可没有想要逃走啊！
“小乐依好像很喜欢这里，现在正和小巧聊的很火热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刺激我，学姐忽然这么说，“果然很可爱，好想抱——不过我果断的还是选择了年轻人这边哦？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唔……”
我可不想在学姐的喜好上说话。
“那么，”学姐逼着我正视她，“年轻人，我只对你说一句话就好，拜托你也认认真真的给我听好了。”
“……”
“就算你成为小巧那样，小乐依也不会高兴的。”
我知道。
就算是我这样的家伙都有所发觉，在那个屋子里的其他人一定也全都听到了。
我似乎在跟随——甚至是模仿上官巧的风格。
那种像是流水一样的电音，那种能在风暴里闪烁的声音。
不能否认。
我想做到那样。
但我也很明白，就算是我成为上官巧那样的乐手，那样也不可能站到徐乐仪身边——脑袋里一直有这样的声音如此告诉我。
为什么？只有上官巧可以，但我却不行？
“嘛，虽然可能也是在担心你，但是——”学姐推开我快步走到乐器行门口，从里边拽出来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好好站出来是不行的！”
“什——！”
徐乐仪被她拖着腋下举起来了。
“放、放开我！”
“不要，小乐依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放手啊你个变态！！”
学姐肆无忌惮的笑着，最后把徐乐仪放到我面前。
她在担心我吗？
徐乐仪的目光飘忽不定，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才没有担心你，我只是——”她一脸不爽的盯着脚下，“我、我肚子饿了，你有带吃的来吗？”
嘛，我也能想到。
3
回到家后，竟然在厨房里看到了平时一直忙碌的姐姐。
“我今天早退了……”
姐姐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徐乐仪。
“欢迎，今天吃鱼哦。”
“哇——！”
这两个人倒是蛮聊得来的啊。
姐姐向徐乐仪讲着工作时和食物有关的故事，而徐乐仪就好像在听童话故事一样的趴在桌台上听……
趁这个时候，我回房间将东西放好。
最近在乐器行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她们的讨论声，都是一些外行人听不太懂的东西，到最后我竟然也跟着学会了不少。
不经意间想起了学姐说的话。
“就算你成为小巧那样，徐乐仪也不会高兴的。”
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没有真的成为那个样子，但为什么我会那么肯定呢？
呼——
大概是因为我自己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吧。
我不禁从帆布包里取出吉他，音响什么的都放在乐器行，所以我所携带的也只有一个空壳乐器……因为拨弦的练习还是必须每天要进行的。
将手放在琴弦上，就算再怎么用力也不可能复原那个时候的温度了。
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乐手，究竟要多久？
虽然被学姐拉着安排了正式上台演出的机会，但老实说我根本不觉得自己能驾驭的了这种场面。
我深知自己没有那种实力，但为什么学姐拼命地想要肯定我？
不同的问题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即便如此也组合不成一点音符。
就算是杂乱的音色都形成不了。
“喂，要吃饭了！”
徐乐仪敲了敲门，我这才发现周围竟然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我连一个音符都没有奏出来。
“徐乐仪……”
“干嘛？”
声音不自觉的就喊她了，但接下来的话，就连我也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徐乐仪，如果是上官巧那样的乐手，配合起来是不是会比较容易？”
“笨蛋，那不是当然的吗？”她连想都不想的就丢出了答案，“那种风格可是很棒呢，不管是鼓还是吉他都能很好的配合起来，再加上她的基础很扎实，这样棒的同伴可不多见呢！”
果然。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给自己理由。
能和徐乐仪一起演奏的人，能被她所认可的人，能站在她身边的人——
“但是，”她走到了我的面前，背后的灯光映照在她脸的两侧，竟然让人有些不敢呼吸……而那个语气更是叫人害怕，“如果你变成那个样子，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我真的不敢出声了。
4
“要是还觉得麻烦的话，你还是去找镜或者上官忻吧，那两个人倒是还能帮的上忙。”
在离开的时候，徐乐仪这么对我说。
镜学姐就算了，上官忻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上官巧有说过她哥哥很厉害，难道比学姐还要厉害？
我动起脑袋来，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
趴在床上，无聊的翻动着手机，倒也不是想要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想要随意翻动。
但是……或许真的会有惊喜呢？
就在我打开通讯录的时候，上边显示出了一个让我很不舒服的东西。
一串光是看见就完全不想点开的符号。
到底是怎么打上去的……不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记录上去的啊！
我怀着很糟糕的心情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这里是徐乐仪家，我是小乐依的姐姐，请称呼我为‘镜’，请问年轻人这个时候打电话是来向我告白的吗——”
泛着懒散的困意，但又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一句的女声传出。
“学姐……”
“啊，被发现了？”
“因为这种恶作剧只有学姐会做了。”
毫无疑问，那个诱人的声音是学姐的，她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手机号存入了我的手机里。
真是个胡来的家伙。
“所以说，年轻人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做什么？请给我一个理由，我可是正在享受睡前的摇滚乐时光哦？这个时候打扰我的话，最好还是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的话……唔嘿嘿嘿？”
那个笑声是什么啦！
而且我还听到了舔舌头的声音。
光是听着就头皮发麻。
“唔……学姐，今天你和我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说就算我成为上官巧那样的乐手也不会让徐乐仪高兴……唔，刚刚徐乐仪自己也说了这样的话……”
电话一端传来撞击声。
“学姐？”
“啊啊？不，我没事，不过啊年轻人，下次要是想找我谈心最好还是先约定好时间比较好——啊，我太开心了所以撞到天花板了。”
“天花板……”
你是跳起来了吗？
我叹了口气。
“所以说，学姐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上官巧的那种如同流水一样的演奏，学姐应该是很喜欢的才对，而徐乐仪肯定也不会讨厌，毕竟她自己都这么说了。
如果是成长为那样的乐手，那么肯定能更加接近她们吧？
可是，学姐也好，徐乐仪也好，就连我自己都在不停的否定这件事。
几乎要埋没我全部气力，但即便如此，因为任何人都没有直接给我答案，所以我又难以轻易的舍弃这种想法。
就当徐乐仪建议我找学姐的时候，其实我第一个想要找来帮忙的也是学姐。
“年轻人，你完全可以不要那么着急的……我这么说过。”
学姐似乎是摆端正了语气，她清晰的对我说。
“年轻人你打算怎么成为那样的乐手呢？是去模仿着小巧所经历的一切音乐训练？还是除了那种乐声其他都不去想呢？”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出究竟要付出如何的努力去成为那样的乐手。
“模仿可是很糟糕的东西，但也是很宝贵的东西，因为所有的乐手都是从模仿中走来的，不——倒不如说，所有艺术家，都是从模仿中走出来的。”
“就拿音乐来说吧，最初的音乐，其实就是模仿着自然的声音，然后转换为自己的声音，紧接着，有旋律的音乐开始出现，或许是简单的敲击，也或许是单个音符的循环……你以为音乐发展到今天都是凭空出现的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人类就太可怜了！那些发明了这些有趣事物的人太可怜了！”
“但问题在于，从模仿中‘走出来’。”
我竟然能听得懂学姐所说的话。
但老实说，刚刚那一大堆很可能只是学姐自己胡编乱造的。
“我最开始啊，也是因为听了贝斯手的演奏，觉得很帅气，所以我也想要模仿那种帅气的感觉……然后就去听各种人的演奏，模仿着他们，可到最后，那些东西终归还是别人的，而且我倒是觉得用我的方式演奏会更好，刚让我陶醉。啊，然后就变成我现在的样子啦。”
“学姐……难道我是因为太想去模仿了才会变成这样吗？”
“倒也差不多？”学姐傻傻的说道，“模仿可是前行的基本，但如果连自己的东西都丢掉的话，那就只能成为前行的绊脚石了啊，此外，年轻人……‘因为要站在徐乐仪身边而喜欢音乐’和‘因为喜欢音乐而站在徐乐仪身边’你选择哪个？。”
我默不作声。
因为答案早就摆在我眼前了。
“对了，年轻人，明天我打过报告说要旷课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咦？”
这样可不行。
学姐就算了，我可不想被当成不良学生啊。
但紧接着，学姐说道——
“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