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衡的身影出现在那个烂尾工地上。
他看了看面前那个被凝固的水泥浆填了大半的圆坑，然后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些烂尾楼。
如果卡尔在这里，背对着盖亚他们，向处在坑里的闫所长有所暗示的话，盖亚他们是发现不了的。
而且这个坑很深，盖亚他们当时都在一楼，从视线上看，根本看不到坑里的闫所长，只能通过卡尔身上的耳麦听。
想到这里，杜衡觉得卡尔真的十分有嫌疑。
因为杜衡认为世界万物都是有规律的，人类和其他种族的生命将诠释这种规律的方法称为科学。
而从科学的角度上讲，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下，面对不断往坑里注入的水泥浆，是个人都会心理崩溃，而且闫所长这样的知识分子没有受过什么苦或者反审讯训练，又那么怕死，怎么可能还死抓着手里的那点钱不放？
要钱不要命？
这不是他，不是杜衡根据他的档案，他的风评，他的为人处事分析出来的他的性格。
因此这不科学，但如果有人向闫所长打了信号，或者给他提示，就很科学了。
之所以闫所长不能说出自己的钱，是因为他的那些钱来路不正，卡尔正是不希望从闫所长身上调查到他的雇主身上。
想到这里，杜衡扫视一圈，从工地上找来了一把凿子和锤子，他打算将这些水泥块都撬开来看看。
这只是碰碰运气而已，试一试，找不到不失望，能找到最好。
而且以杜衡的体力，一晚上足以完成这项工作。
于是在黑夜里，已经烂尾的工地上响起了低沉的嘭嘭声。
直到太阳升起，身上竟没有任何汗迹，只是一身的水泥碎屑的杜衡才停手。
此时空地上的坑已经被他全部都挖开来了，那些水泥的碎屑堆在坑边形成了一座小山。
在杜衡手上，有一个水泥浆凝结而成的圆球，杜衡对着太阳将圆球举到眼前，这个圆球稍微有些透光，显然里面并不全是水泥，还有别的东西。
杜衡觉得他找到了卡尔提醒闫所长的证据。
不过现在说证据还为时尚早，还需要带回去鉴定一下。
最后搜索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杜衡才将那些水泥碎屑统统推了下去，从自己的飞车里弄出了一点汽油，将工地上的滚筒水泥车发动，倒了几袋水泥进去，连了根水管，然后将水泥浆用根管子连到坑里。
随着水泥浆不断地被输送到那个坑里，很快这个坑就恢复了原状。
在确定这个高度和第一眼看到这个坑的高度一模一样之后，杜衡拍了拍手，换了身衣服，驾驶飞车升空而去。
等下要上班了，他赶着回去洗澡。
到市局上班后，杜衡径直来到了痕迹检验科门前。
和一些人打过招呼之后，杜衡推开了琼斯博士的办公室。
“杜衡警长，稀客啊，有什么事需要您亲自下来？打个电话我们就上去了。”琼斯博士笑着打趣道，显然心情很好。
“上次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杜衡猜到了什么。
“嗯，我那位同学说忘了我的事情，都是我上个礼拜打了个电话催她，她才想起来。”
说着琼斯博士递给杜衡一张化验单：“想必你也看不懂，反正这种毒药目前在国内来说还是独一份，它毒性很强，但是却奇异地能和水发生逆反应，消失于无形，只有对人血液进行检测才能找到它的痕迹。
我同学一直问我这种毒药是哪来的，它不止可以用来做毒药，也可以用来救人，其中的很多化合物都是某些珍稀植物里才有的。”
“一个研究所的拳头产品，他们就打算靠这个拿奖了。”
琼斯博士很聪明，立马猜到了杜衡的意思：“这么说我白白化验了？其实你都知道了？”
“当然，这件事你可以不用管了，现在是侦查阶段。”
说着杜衡从怀里拿出那个水泥丸：“你看看这个。”
琼斯博士接过去，对着灯光一看，十分肯定地说道：“里面有东西。怎么？帮你弄开来看看？”
“是的，我猜是一个纸团，不能损坏上面的内容，并且给我做一份笔迹鉴定，你能做到么？”
“送去用纳米级的扫描仪扫描一下，剔除某些斑点和黑影，然后慢慢分析，应该可以看出上面是什么字。如果不行就拆开来，只是很可能损坏内容。”
“我随你怎么样，只求你尽快，另外这件事我希望你亲自去做，别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哪怕是你的丈夫和儿子也不要告诉他们，这是机密。”
杜衡意有所指：“这不是私活，而是关于市局内部的纯粹性的。”
琼斯博士听出来了杜衡的弦外之音，市局内部的纯粹性，就是关于那些黑警，那些内奸的，这上面的笔迹可能就是某个内奸写的，通过它，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于是她慎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等他们都下班后亲自去做的。”
杜衡点了点头：“麻烦了。”
“份内之事。”
杜衡转身走出办公室，他想了想，朝反黑科走去。
因为今天又有行动，自从市局在贫民区失利之后，那些黑帮逐渐变得猖狂起来了。
杜衡对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打，打得这些黑帮重新响起被他支配的恐惧。
杜衡推开反黑科的门。
此时反黑科的办公区内只有几个后勤警，杜衡注意到办公区内的屏蔽器正在工作，闪着红光。
见到杜衡进来了，他们纷纷起身敬礼：“长官。”
杜衡指了指会议室：“他们在里面？”
“是的。”
“好的，你们忙。”
杜衡走到会议室门前，听到里面响起了盖亚的声音：
“……根据线人的情报，他们今天会在这个废旧工厂里进行交易，因为没有中间掮客提供担保，他们并没有建立信任，交易方法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所以我们这次就要人赃俱获，这样他们就算请再牛的律师也要老老实实蹲到牢里去。”
接着盖亚略一停顿，也许是在更换幻灯片：“这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曼顿，绰号雷蟒，他曾经是黑市拳手，酒后打死了几名分局巡警后跑路，消失了一年，现在又回来了，据情报，他是这个贩·毒集团的首脑之一。
小道消息，他是凭着给这个贩·毒集团的一号人物当保镖，作为心腹才上位的，可惜我们调查不到他那消失的一年去哪了，所以这个贩·毒集团的一号人物是谁暂时不清楚。
目前的情报很少，因此我们这次行动不能让他跑了，他是我们的钥匙。”
接着牛壮壮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最近的走私渠道已经被封锁了，但对方仍是携带了大量的毒·品，以整个基隆星的毒·品市场来说，不管哪家在这个时候都拿不出这么大的货。
因此这些货只可能是他们通过某种我们未知的走私手段运进来的，所以这一次缉私局会和我们联合行动，我们缴获毒·品，他们搞清楚对方的走私渠道，看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对方统一配备了翡翠冷帝国的军用爆能枪，虽然射速很慢，但是只要两枪打在同一个地方，就能打穿我们身上的外骨骼装甲，有些经过改装的爆能枪更是能一枪打穿。
所以这次机甲也会出动，我们只需要围住，让机甲先上，那些爆能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市局对于机甲和那位机师一直都是雇佣制，那架机甲并不是市局的财产，毕竟一架机甲上亿，市局买一架就会破产的。
市局只是花钱建了一个保养机甲的仓库，以此来让拥有机甲的那位机师卖命。
那位退役机师已经成了“机奴”，他省吃俭用，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关系，以及自己的积蓄，和家族的积蓄才买了架退役了的机甲，却发现机甲是买得起，却养不起，更不用说为了能在大气层内飞行，他还买了一个火箭背包。
每个月的保养费和每年缴纳的保险费虽然不多，但逐年累加起来，很快他就吃不消了，这才找上在071市非常有威望的汉兰德，希望能和他合作。
之所以是找汉兰德，是因为其他城市的警察局局长都无法总揽大权，总有政敌会反对的。
而面对送上门的顶尖力量，汉兰德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咬牙从本就捉襟见肘的经费里挤出了一千万，建了个仓库，还负责那架机甲的保养费用，每个月都要十万星元，如果有行动，每次行动之后的保养至少需要五十万。
不过换来的成果是卓有成效的，当机甲出动的时候，所有犯罪分子都不会再敢反抗，至少现在在和贫民区的黑帮开战以前，071市的治安对比其他城市，和其他星球的城市还是不错的。
杜衡推门走进会议室，他示意牛壮壮接着说，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期间他看都没有看卡尔，一脸平静。
此时牛壮壮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对方的交易时间定在今天晚上，所以等下我们午饭在这里吃，晚饭则是在车上，老规矩，如果想上厕所，必须五个人一起去上，互相监视。”
接着牛壮壮示意盖亚讲等下的行动安排，他做到杜衡身边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杜衡看着台上的幻灯片，将等下的行动步骤都记在脑子里，轻声道：“坐在办公室没什么意思啊，天天都是签文件，都一个礼拜没有活动筋骨了。”
“好多人想坐还坐不了呢。”
“晚上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吧。”
杜衡扭头看向牛壮壮：“那个雷蟒我认识，战斗力非常强，曾经在拳台上创造了二十连胜的记录，有塔姆人的血统，也不知道他的祖先谁这么重口味跨种族地和塔姆人发生关系。
有一次他在酒吧里喝多了酒，将酒吧里的人当成了拳台上的对手，大开杀戒。
有人报警，结果赶到的东分局的巡警都被他徒手扭断了脖子。
我当时就在那个酒吧附近执行侦查任务，等我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他早就跑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而那些同事都是当场死亡，连医院都不用去，直接被拉去了殡仪馆。
缉私局我不了解，但料想也没什么精锐，联合行动的大部队里，只有你和你以前的那些老部下，以及李青荷能和对方打个平手，其他的人都是被虐的份。
一旦行动，那么多犯罪分子，可能会顾不上他，很有可能会被他跑掉。所以这一次，我要亲手抓住他，然后打断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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