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雯冷言拆穿，随她而来十几个人顿时举起枪口，四面八方，绝无生路。
我心中哀叹一声，只好拉住王博，将枪口抵在他太阳穴上。
“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我饶他一命，你放我一马。”我微笑与她商量。
施雯看了一圈四周，摊开双手，“我难道会害怕你的威胁吗？”
“你会的。”我低下头对着王博道：“博哥，你会让他们绕我一命的吧。”
王博双手死死抱住密码箱，吞咽一口唾沫，“我不认识他们。”
“你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认得你呀。他们还想利用你找到你背后的人哩。”
王博是条老狐狸，瞬间便知晓自己的价值所在，“你就是想见老板的人？”
施雯点头，“我确实很想见你口中的老板一面。”
王博斜眼看着抵在太阳穴上的枪口，“那就将枪放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非但不能见到老板，老板反而也不会放过你们。”
施雯冷笑起来，“他可是一个警察。”
“他现在正用枪口抵在我头上！”
施雯哼了一声，示意他们先将枪放下，反正我现在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
施雯看向我，阴阳怪气道：“祁警官，想不到你也会做这种绑架人质的勾当。”
我不理她，“我更好奇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刀疤是你的人，其他三路也是你的人。我倒是看不透了，你一个大学生是怎么拥有这么庞大的势力，你一直想见ZT又是为了什么？哦，刀疤说过，他们将要做的事阻碍了你们正在做的事。现在想来，这些天我们警局总能收到一些热心群众的举报，而且消息十分准确，难道也是你的手笔？”
说罢，我冷笑起来，施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王博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我便靠在王博耳边轻轻道：“看见了吧，他们没安好心，按我说的话做，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刀疤怒了起来，“臭警察，闭上你的狗嘴，不要在这挑拨离间！”又看向王博，“他可是警察，他的话不能信！”
“博哥，让他们退开些，不然伤到你可就不好了。”我扬起头道。
王博看向施雯道：“你们全都退出去。”
“王博……”
“你不是想见老板吗？没有我你休想见到。”
施雯脸色更是阴沉，无奈之下只好让带过来的人出去，留下她与刀疤在此。
“你们也出去。”我道。
“这你就休想了。”施雯冷冷道。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我立即靠在墙上，施雯继续与我周旋，“祁警官，你放下枪我还是能给你留个全尸。继续拖下去，下场都是一样。”
施雯胜券在握，她的人已经死死围住此地，我只有一人，除非有大罗神仙来此才能相救。
而在这时，从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人道：“外面来了好些人，各个戴着头套。”
刀疤立马冲出去，很快回来道：“是他们！”
王博一脸喜色，施雯立马吩咐：“不要与他们起冲突，告诉他们里面的情况，让他们进来。”
我面如金纸，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心掉进冰窟窿里，这下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我了。
施雯一脸嘲讽看着我，我仍旧不松手，做着最后的顽抗。
戴着头套的人提着枪鱼涌而入，施雯虽然不让手下与他们起冲突，但双方仍旧相互戒备着，只放了三个人进来。
他们三人一前两后径直走进里屋，透过两个窟窿眼打量着里面，最前面那人的眼神落在王博神色，叽里呱啦说了一串，王博立即欣喜叽里呱啦回了一串。
“他们在说什么？”施雯低声问刀疤。
刀疤道：“他告诉王博老板派他们来救他，王博说太好了这是警察，快来救我。”
我紧紧握住枪，施雯投鼠忌器，他却有恃无恐径直向我走来。
“不要过来！在过来我就开枪了！”
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开枪，他的枪口抵在我的眉心上，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枪，我无力的垂了下去，另外两人上前将我双臂押解住。
王博又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这次他没有答话，他们要将我押出去。
“慢着。”王博突然叫住，缓缓站立住身子，双眼渐渐变得惊恐起来，“你们不是！”
一声不是，情势丕变，押解住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守在外面的头套人心知暴露，立即冲面前的守卫，大叫：“不许动，警察！”
刀疤怒眉一竖，抬手便向面前的头套人开了一枪，“小心。”我大叫一声，推开他，子弹瞬间没入我的身体。我不管不顾，向刀疤扑去。
刀疤的枪口抵在我的身体上，又开了几枪，离得太近，血这才慢慢留了出来。
“祁牧！”被我推开的人叫了声，是女声。
刀疤一脚将我踹开，抬手又要朝我开枪，这次他瞄准的是我的头部，枪声响了，血先从他的头上流出来，流血的地方恰巧就是他指向天空的刀尖。
更多的头套人涌了进来。
她揭开头套，黎婉冲我奔来，她按住伤口，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
我喘着气，口中也满含着血。
“想不到……就这么……就这么结束了……”
“不，不要。你不要说话，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们纷纷揭开头套，曹炎站在我旁边，他就是进来说话的人，也是首先露陷的人，他站在一旁，满含悲戚与内疚。
我看向他，“这……这不怪你……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曹炎不忍，偏过头去，又鼓起勇气转过头来看向我，“你不要说话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曹炎冲出去，用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吼叫着，“救护车！救护车！”
救护车叫不来，他又叫，“谁带了绷带！谁带了药！谁能止血！谁能救他？谁能救他！”
曹炎的声音一直在四周盘旋着，声嘶力竭，仍旧盘旋着。
黎婉双手按住伤口，却不知道按住哪个伤口，血从我整个身体里流出来。
黎婉是个寡言的人，此时她的话更少了，脸上忽然接触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我看向她，黎婉哭了。
她不会笑，也不会哭，但是现在她确实是哭了。
脸上的温度，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温度。
我伸出血手，揩掉她的眼泪，“不要哭……不要……哭了就……不好看了……你要笑……笑……”
于是她笑起来，我也笑了起来，终于，我闭上双眼，整个身体软了下来，她无声，将脑袋伏在祁牧的胸口上。
黎婉一直将头伏在祁牧的胸口上，曹炎哑着喉咙跑进来，怔怔站在门口，他也哭了，退了回去。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吴国栋赶过来，同样怔怔站在门口，两眼一花，险些晕了过去，曹炎扶住了他。
他们要将祁牧的尸首运回，黎婉将祁牧背出来，没人打扰她，也没人说话，血一路滴过去，唯一的红是这人间最醒目的颜色。
黎婉将祁牧背上车，吴国栋开车，一路向警局驶去。
祁牧也是个可怜人，无亲无故，警局是他唯一的家，吴国栋亲自为他换上干净的警服，守在他身边，守了一夜。
“我要进去，我要见他。”焦明在门外吼叫着。
“让他进来吧，你们也都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焦明颤抖着掀开素布，愣愣看着面前这张冰冷安详的脸，嘿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是泪水。
“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死啊。”焦明几乎癫狂起来，用一种极端复杂的情感看着眼前的尸体。
他不相信，又只能相信。
祁牧的尸体是在第二天火化的，最后葬在陵园里，与他的战友们在一起。
吴国栋站在雨地里，冲着新立墓碑庄严敬礼，他们全都站在雨地里。
“回去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吴国栋转过头，双眼迸着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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