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吴国栋中气十足叫道，尾音拖得很长，更加增添悲戚与严肃。
我们一字排开，脱帽敬礼，面前的一排墓碑，是在敲钟行动中因公殉职的同事。
也是与祁牧十分亲近的同事，我是冒充的幸存者，也窃取了本该属于他的英名，希望有一天，我能将他的英名还回去，希望有一天他真的能够躺在这里。我会将你亲手送回这里。
自从来到这里，黎婉突然低落起来，踏进墓地，所有人都有些低落，她情绪与众不同，忧伤已经爬上她的脸颊。
献花过后，她高抬着头，眼睛深情地看着更里面，紧紧捧着两束花，驻足踌躇。
黎婉的眼神忽然和吴国栋对上，吴国栋点头，似乎在允许，似乎在鼓励。
黎婉的眼神更低，等到人群散开，她悄悄向着里面走去，我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是她走过来的方向。
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好奇的跟上去，走了几步，来到一个路口，黎婉忽然转过头，“你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啊？”左顾右盼，才发现她在与我说话。
“在这儿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过来。”她再说一遍，便扭头向里面走去。
哼，叫人帮忙就不能说个请吗？这是什么态度，命令我吗？爷是什么人，凭什么听你使唤。
我愤愤嘀咕着，然后走到路口上蹲了下来，眼睛牢牢盯着过来的路。
“嗨，干什么去。”我猛地站起来，冲着曹炎大叫道。
曹炎眼睛一直盯着她，便跟了过来，见我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随即笑着道：“都这么生龙活虎了，看来伤也没有多严重，还一直躺在医院里，是在博取别人的同情心吗？”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我便眯着眼睛道：“我还有人来同情，不像某些人，想别人同情都没有这个机会。”
曹炎脸色一黑，“我才不屑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咦，那你鬼鬼祟祟到这儿干吗？”我随口呛到。
曹炎咬牙切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憋红到脖子根上，他用冒火的双眼盯着我，我随手折起一根草根叼在嘴里悠闲的又蹲了下去。曹炎伸直脑袋向后望去，望穿秋水，又看了我一眼，一摆手悻悻离去。
“蹲在这里干什么。”吴国栋摇晃着手臂向我走来，看了一眼背后，低头头挤眉弄眼道：“呦，在这儿当别人的看守哩。”
“去去去，我身上的伤没好在这儿歇会儿不行吗？”我挥手驱赶着恼人的苍蝇。
吴国栋一把拉住我，“来，陪我四处走会儿。”
我当场拒绝，“蹲舒服了，站不起来了。”
他还是一把将我拉起，“不用守了，人家都出来了。”
我转头看去，黎婉正从里面走出来，眼圈微红，仍旧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轻声说：“谢谢你。”
我惊诧张大了嘴巴，再回神时黎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远方，吴国栋帮我合上嘴巴，“现在可以陪我走走了吧。”
我随着他在这个墓园里走着，吴国栋的情绪也显得很低落，时常低头看着旁边的墓碑，都是他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名字。
心中的好奇的不曾消减，不知不觉间悄悄来到黎婉走过的路，站在路边便看见远处的墓碑前摆着两束鲜花，吴国栋径直从前面的路走下去，我抬脚，忽然拐弯。
来到摆放着鲜花的墓碑前，两座墓碑，一新一旧，都被擦拭着干干净净，走到面前，这两座墓似乎是两兄弟的，里面一座较旧，是二十年前的，上面镌刻着李远锋，外面的一座是两年前的，上面镌刻着李远芒。两人的相片简直像是一个人在不同时间的模样，而这两个人，竟然又和黎婉又着几分相似。
“一晃，整整二十年竟然都过去了。婉儿也从一个婴儿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吴国栋忽然在我身后说道。
我转过头去，有些惊讶，吴国栋点头，“李远锋是黎婉的父亲，黎婉随母亲姓。李远芒是黎婉的亲叔叔，李家满门忠烈。”
他从我身边走过，蹲下身子轻轻擦着年久的墓碑，怀恋说道：“我刚从部队转到警局的时候，就跟着远锋，他只比我长几岁，不过当警察的时间比我久，他刚正不阿，我与他情同手足。我刚来的时候，黎婉刚出生没多久，每天下班就到他家里，看着他宠溺地抱着黎婉，谁也想不到成天板着一张脸的他还有这一面。可惜在第二年，他就牺牲了……”
吴国栋说到这儿，便忽然止住，似乎他也不愿再回忆下去。
“远锋走了没过几年，黎婉的母亲也跟着去了，黎婉便跟着他叔叔。远芒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厉害的人，一身功夫，勇谋兼备，能和他成为对手的屈指可数。一起他在东海的时候，只要一提他的名字，不管什么人都要退避三舍，一双手不知道抓到过多少罪犯。黎婉很多方面都是随了她叔叔。”他指着另外一座墓碑感叹道，“他们都是我最亲密的兄弟。”
沉寂了一会儿，我看着两座墓碑，忽然又想起黎婉那张时常冰冷着的脸……
吴国栋指着李远芒的墓碑忽然说道：“祁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为什么知晓无面人的存在吗？便是远芒用生命换回来的。今天是他的忌日。”
突然得到这样的答案，我有些惊诧，也有些恍然。原来，这就是两条平行线的交点。
“我们继续走走吧。”吴国栋又道，我们暂别此处，继续走下去。
春日的阳光在这里洒下金色的光辉。
李远芒调离东海后，一直从事着更加危险的工作，他的对手也尽是些恐怖的人物。因为他自身的能力，他是个全能性的人才，很多时候都是要他亲自出马。
三年前，那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无面，那个时候无面还是一个雏形，一团尚未孵化的芒刺，但是已经开始显露它的恐怖性。
当时有关部门注意到，一批极其危险的人突然聚集在一起，为了避免阴谋成型，李远芒便开始尝试潜伏进去。
李远芒潜伏越深，几乎已经到了核心层面，能够传递出来的消息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让人心惊。
李远芒最后传递出来的有用信息只有两段视频，而这两段视频却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天翻地覆。
这两段视频我们已经十分熟悉了。
第一段是试验品被注射‘六耳’之后，整个身体发生反应，最后失败爆裂的恐怖场景。
第二段视频明显少了一些血腥，但是更加让人震惊，因为那是一个真正的无面人，正在改变面容的记录。
吴国栋非常生动的描绘了他初次见到这段视频时，他的那种震惊与恐惧。
他说他当时端正坐在椅子上，紧紧握住扶手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面前正放着这段视频，他不记得是否还有呼吸，是否还有心跳，甚至是否还有意识。因为他的世界观，正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摧毁。
这是李远芒传递出来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当时他还有机会全身而退，但是他没有，他想接近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据说李远芒成功了。
但那是李远芒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留下唯一的线索，吴国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的画纸，这画纸不知是从哪册画报里慌乱扯下，还是随处捡的。
吴国栋郑重的将画纸展开，上面两个美猴王并立站着，一只将金箍棒扛在肩上，一只将金箍棒杵在地上，姿态不同，却又真假难分，十分传神。
这是影印出的赝品，却仍旧可以看出画者高超的技艺，或是说他真的抓住了其中的神。
在画纸的一角残缺写着‘真假美猴王’。
吴国栋苦思冥想也没有参透其中的奥秘，后来我带来了新的情报，他们只能认为这是指的‘六耳计划’。
但是吴国栋仍旧死死抓住，绝不松手。
“远锋走后，黎婉便跟着远芒一起，情同父女。本来我们一直都想她能够健康成长，过上平凡的生活，所以才让她随母姓。但是造化终究是造化，她从小就是极聪明的，跟着叔叔横练了一身本事。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心底品性都是极好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吴国栋用父亲的目光温柔说着，他和李远芒一样也没有孩子，在他们眼中，黎婉便是他们的孩子。
“远芒出事以后，最伤心的就是黎婉。虽然她嘴上没说，但是我都清楚，在她的肩上，背负了太多。”
吴国栋站了起来，站在英灵山的山顶，从这里望下去，这座山像是一个巨人矗立在东海之上，守望第一缕阳光，凝视最后一抹黑暗。
“无面罪孽深重，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彻底铲除，他们的心应该放在天平上接受审判。”
吴国栋捏紧拳头，他说我们将我也一起包括？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