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秋季,英国依旧阴雨绵绵。
我忽然就萌生了想去米尔顿-凯恩斯-布莱奇利镇去瞧瞧的想法。
现时,布莱奇利庄园已经作为英国国家计算博物馆对外开放了。布莱奇利火车站通往伦敦的车次仍运行着。
可惜这想法最终未能实现——那次普通的季节性感冒演变为了肺炎。
白天大部分时候,我都找不着休斯先生的影儿。一开始,我尚且可以以为是他工作繁忙,以致周末都要参与工作。然而,每次黄昏刚过,他房间的木门就雷打不动地响起“吱呀”的开门声——空荡静谧的房屋里这种声音很容易传播。回来的太准时了。
肺炎与我总共相遇过三次,所以这第四次并不陌生。高烧逼得我蜷缩在床,却又不敢大开窗户。炎热的温度,浑身的难受,都让我产生病重地快死的错觉——即使肺炎曾经确实是致命的。
我昏昏沉沉地不知躺了多久,依稀记得给房东太太打电话时她说她会在夜晚降临之前赶过来。 或许是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我完全分不清昼夜。
“吱呀——”
黄昏降临了。
北欧神话中,万物的结局是毁灭。即便是拥有永生的神,也无法逃脱诸神的黄昏。
当久敲不应的房门被推开,金色的夕阳从一方木门中溢满而出,我突然萌发出想哭的欲望。难得晴朗的黄昏终于眷顾了一下缱绻的人,休斯先生进来后打算合上门,我发出不满的声音制止他。按理说,肺炎会传染,即使出于客套我也应该提出让他离开。但不知为何,这一点点客套我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我怕一开口,靠近房门的这个内向沉默的男子会当真离去。
“你发烧了?”
“肺炎。”
“我去给你倒杯水。”
没过多久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瓷杯回来了,我撑起来靠床头坐,低低地道了声谢。
我试着抿了一小口开水,咸咸的,他放了盐。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幼儿园里,小朋友们都说,每次生病的时候妈妈都会强迫孩子喝盐开水,据说是喝了消炎。或许那个年代的母亲对盐开水总有种莫名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即使在尚未科学依据的情况下也继承到了孩子们的身上。于是这种咸咸暖暖的味道,虽然难免与生病联系在一起,但意外令人安心。
寂静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逐渐冷却的白开水一口口饮下。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克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不知道生活为什么会这样辛苦。从国之前便有学哥学姐感叹过,把残酷当成生活的常态,那么温暖才会格外珍惜。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我这么做了,结果却是发现那根本与我所期望的生活背道而驰。我年纪轻轻,才二十几岁,凭什么要过这种苦行僧似的生活呢?哪怕我从未奢望自己天资聪颖,也兢兢业业地追求着理想,可即使只是想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也越来越觉得如履薄冰。
“别难过了,无论发生什么,六个月以后都会好的。”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生病难受罢了。”
“人在心情低落时抵抗力会特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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