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牧野之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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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秘学中,混沌之力是最为顶尖的力量之一,低层次的力量甚至根本没法与之对耗,就像再多的鸡蛋也砸不破石头一般。但既然只是顶尖之一,那自然意味着还有其他同样顶尖的力量,如造化之力、时空之力、命运之力等等。

蓝牧野是空间向能力者,能在空间这个概念上玩出许多花样,但并不像玄幻小说中掌握所谓的空间法则这么玄乎,也没有掌握什么时空之力——说直白点,对于“空间”,蓝牧野有技能却无力量。

但他忽然想起来了,时空之力是没他啥事,可造化之力他却还是能沾上点关系的。

蓝牧野,乃梦境幸存者。但他当年之所以侥幸不死,全是仰仗东天无极道主出手相救——当然,是否是道主亲自出手蓝牧野也不清楚,只知道【梦境】破碎后他再醒来已出现在了道主不在三界五行中的小院。

在道主小院向道主学道的一年中,蓝牧野甚至得知了自己当年之所以能降生成功,也全是靠道主暗中动了手脚,否则身上隐藏着为天道所不允之能力的他,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东天无极道主,又称东华帝君,乃汉武时期的淮南王刘安得道。在汉时,太上道君、元始天尊皆已不在,道门最强者便为东天无极道主。

随着时间流逝,地球进入末法时代,无论东方西方许多强者都离开了地球,也不知是奔向了茫茫星空,还是去了更高维度的宇宙或位面。但不管怎样,地球都进入了末法时代,神秘渐渐隐于幕后,东天无极道主也应早离开地球才对。

在大概了解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历史后不久,蓝牧野就曾问过东天无极道主此事。道主却说,他之所以滞留地球,是为了了结因果,在地球留下传承再走。这份传承,道主选中了蓝牧野——也就是前面所说的,甚至连蓝牧野的降生都有着道主插手。

而蓝牧野即将回归现世时,道主曾给过他两枚造化圣药,说他以后会用到。蓝牧野当时没想太多,毕竟玄道修行须受三灾四劫、历九难十魔,若是道主算出他的劫数,给他点东西做准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就如同孙猴子的救命毫毛、诸葛孔明的锦囊妙计一般——通俗地说,道门的人都喜欢这样搞,不搞不是修道人。

但现在回想起此事,蓝牧野突然发现,造化圣药其中一枚或许是道主要借他之手给白兮墨的。

白兮墨身上的封禁极为复杂,绝不是一般修者所能布下的。而仔细一想,由道主布下封禁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首先,如今已是末法时代,真正的得道高人本就寥寥无几。考虑到道主曾出手令蓝牧野成功降生,说明道主一直有对古郡保持关注,那么注意到白兮墨的特殊,在白兮墨出生不久为其布下封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么,如此看来,道主赐下两枚造化圣药定是算准了蓝牧野与白兮墨两人封禁都会出问题,都会有必须吃药、不吃药不行的这一场劫数。

而且,蓝牧野越想越觉得他和白兮墨之间相似的地方实在不少,除了身上都有着道主布下的封禁外,甚至连各自父亲的名字风格都很像,一个叫蓝道,一个叫白易——可以说,他和白兮墨的这些相似点,简直有种钦定的感觉。

但正在蓝牧野想入非非时,一声呻吟声忽地响起,虽然轻微,却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响亮,一下惊醒了蓝牧野,令他愈发自责。

在强行冲破封禁后,蓝牧野唤回了能力却也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不得不分出部分心力放在压制身体异样上,表现出来就是他这两天特别容易失神,有些心境不稳。

但不管怎么说,因失神而造成的问题他都是要负责的——先是失神害得白兮墨被吸血鬼偷袭致伤并连带着封禁受损,现在又耽搁了她一点宝贵的救命时间,实在是罪过罪过。

看着脸色苍白且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白兮墨,蓝牧野定了定神,连忙柔声问道:“你对修行一事到底是怎样想的?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但不知会对你此后修行产生怎样的影响……”

然而,白兮墨现在已经是半迷糊状态了,根本就没法听清蓝牧野说啥,纯粹是下意识地含含糊糊应了声嗯。

见状,蓝牧野只略一皱眉,便叹到事急从权,一把抱起了白兮墨。

“已经没时间再征询你的意愿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先活下去再说,失礼了。”一边说着,蓝牧野一边展开疾掠,于数息之间重回岷山山脚。

回岷山山脚,自然是为了通知孔南他们,免得他们多想或担心——虽然变得有些容易走神,但蓝牧野始终保持着冷静,不至于让自己顾此失彼。而果不其然,他刚刚下山还没落地站稳,便听到孔南正在念叨他的行踪。

蓝牧野连忙应声,并说道:“死徒已然伏诛,不过我一时气急,出手狠了点,连尸体都没法给你们了。”

在听见他说的后,孔南脸色如常,看不出在想什么;李青则是一脸焦急地问到白兮墨伤势,准备叫人来治疗。

蓝牧野急着走人,没时间揣测孔南想法,见孔南没说话,便直接谢绝了李青的好意,重回岷山山中。

蓝牧野没有小说中常见的储物戒指,而造化圣药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随身带着,在当年被他藏在了后山废弃的土地庵前。

在抱着白兮墨来到土地庵后,蓝牧野小心翼翼地将白兮墨放在地上背靠着大树,脸上神色也显得有些疲倦。

白兮墨眼下的问题除了混沌之气外,还有被吸血鬼咬伤的两个血洞也是不能放任不管的。蓝牧野用能力为白兮墨止血,自己的神念也多少会沾惹上一些混沌之气而被消融,虽然不像白兮墨已经意识模糊了,但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不过神念耗损都是小事,赶在混沌之气开始干涉物理层面前压制住它才是要紧之事。蓝牧野不敢懈怠,左手一挥,土地庵中的空地便猛地炸开,从中浮出了两个玉瓶飞往蓝牧野手中。

东天无极道主赐下的造化圣药内含充沛的造化之力,乃无上灵丹,堪比当年太上道君的九转金丹。此等灵丹妙药,大抵都是不能接触外界的,若是接触了空气瞬息之间便会散逸干净,所以都是密封的。

而眼下就算是要给白兮墨喂服丹药,也是不能提前从玉瓶中取出的。所以蓝牧野往其中一个玉瓶输了一缕灵力,激活其上的延时法禁后,立即将整个玉瓶放入了白兮墨口中——玉瓶不大,就像是寻常糖果一般,白兮墨无意识下都能一口吞进肚里。

随后,延时法禁生效,玉瓶自行分解,其中的造化圣药立即化开,化作一股造化之力便欲散开。

蓝牧野右手托着白兮墨的背,左手按在白兮墨膻中穴上,待造化圣药散开,立即以神念引动着造化之力涌向少女后颈。

此时,混沌之气已经积累了一定数量,即将反虚还真升华为混沌之力干涉物理层面,但随着造化之力登场,立即将混沌之气蔓延的势头遏制住。

接着,造化之力不断涌现,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混沌之气,不多时,便将再无后援的混沌之气抵消干净。而这时,造化圣药中蕴含的造化之力还剩有不少。

造化之力,并非单纯孕育无限生机的生命之力,而是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若以造化之力为媒介,任何法度都可以施展开来。

在强行对冲抵消完混沌之气后,蓝牧野先是将白兮墨脖颈上的伤口愈合,接着便不加犹豫地将剩下的造化之力导向白兮墨四肢百骸,尽可能地令这些造化之力融入白兮墨体内灵力之中,加强她身上各个部位的封禁。

不过,虽然不像混沌之力对外界有很强的干涉作用,但造化之力也不是能长久存在的力量,即便有着人体生命场作为缓冲,也依然是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彻底散逸干净。

由于要首先抵消掉混沌之气,没能在第一时间引导造化之力强化白兮墨的肉身,这枚造化圣药在白兮墨身上浪费了好些药效。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兮墨没事,救回一命就是极好的了。

当一切结束,神识消耗过度的蓝牧野再也支撑不住,精神一松,便整个瘫下,一头倒在了白兮墨肩膀上陷入昏厥。

而不知不觉中,蓝牧野的手从白兮墨膻中穴上落下,搭在了少女的左手上。

这一夜,月光静美,如流水轻拂过素靥,洗去尘埃,清凉也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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