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方昱显然没什么心情再这么坐下去。刘佳雯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没过多久，她就以之后还有事情为由，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谈。
方昱对刘佳雯的善解人意很感激。他主动收拾了餐盘，看到刘佳雯正安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他一道离开，他不禁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他走到刘佳雯身边，眼前少女温婉的笑容让他有些怀念。
真的很像，莉莉以前也总是这样等着他……或许，这就是莉莉会和这个女孩要好的原因？
身旁树影斑驳，日光穿过头顶的玻璃照在方昱脸上，更是衬得他清俊如玉。刘佳雯侧头偷看一眼身旁的男子，那张脸棱角分明，无一处不精致。在发现她被阳光晃眼之后，他便自觉走到她身侧，体贴地做她的屏障。他虽然一路无言，但却始终照顾着她的步伐，这种低调的温柔最是让人无反抗之力。
他实在是个很迷人的男人，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女生会为他疯狂。
我说不定也会爱上他，如果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哥哥……
在道别之前，刘佳雯脑中有一瞬闪过这个念头。
……
……
和刘佳雯的对话之后又过了三天，方昱决定回家一趟。
虽然他对那个“家”没什么好感，但是为了莉莉的事情他还是不得不回去一趟，嗯，虽然他真的对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好感……
可惜，他扑了个空。
“什么？你说莉莉平常不住在这里？”
“是的，莉莉小姐升入大学之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了。”家中的保姆答道。
“可是莉莉不是不住校吗？”
“莉莉小姐在校外有其他的住处，除了逢年过节会回到大宅，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待在那里。”
其他的住处……那我到底是为什么才回来的啊！
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昱转头就走，莉莉可能的住所他心里已有了猜测。
“呃，少爷，难得你回来一次，不多待一会儿吗？令尊很快就会回来，父子俩一起吃个饭……”保姆阿姨见他要离开，赶快挽留。
不等对方说完，方昱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把老头子从某个嫩模的肚皮上扯下来？”
看来即便是方昱，偶尔也会有类似的发言。
他脚步越来越急，直到彻底走出大门，这才觉得终于不用再呼吸着污浊的空气。
父亲花天酒地终日不着家，继母除了购物美容就是和其他闲得没事干的贵妇一起八卦打牌。这座豪华的别墅并没给他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里面生活的人除了他的妹妹，便没有一个是他的家人。
方昱毫不犹豫地将这座冰冷的宅邸抛在身后，一如多年前他曾做过的那样。
……
……
一个小时后，方昱站在一栋历史至少在三十年以上的筒子楼前。
现在正值下班时间，和别墅区的冷清正相反，居民区四处都能见到背着书包的孩童，挎着菜篮的主妇，聚在一起下棋的老大爷，和步履疲惫的上班族。
方昱在这幅市井图中有点鹤立鸡群的突兀感，频频引起身边行人的回首注目。
“你确定是这里？”这是半道碰上方昱后，死皮赖脸跟着过来的范同医生。
“这里是莉莉母亲嫁给我父亲之前住的地方，虽然继母结婚之后就住在大宅里，但是莉莉似乎把这里当成她的秘密基地。”
两人进楼，楼梯间昏暗狭小，二楼过道的声控灯似乎坏了，方昱借着手机的灯光这才没有踩空。
两侧墙壁还有楼梯扶手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小广告，一股子饭菜和垃圾的混合气味弥漫在楼梯间。
“这里还真破。不是我说，你妹也是个怪人，放着豪宅不住，偏偏喜欢窝到这种地方。”跟在方昱身后吭哧吭哧爬着楼的范同抹了把汗，趁着停下喘气的机会感叹了一句。
方昱没搭理那个胖子的抱怨，他站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
“到，到了？”范同赶上来，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爬六楼，对于一个胖子来说，还真是难为他了。
方昱拿出钥匙，对着门锁有些犹豫。
这扇门的背后，说不定就藏着莉莉的秘密……
“哇，突然有种进boss房间前的紧张感啊！”范同夸张地叫了起来，他看方昱还待在在原地没动作，推了他一下，“就差临门一脚了，你还纠结什么？不看看里面有什么，都对不住我这一身爬了六层楼的肥肉！”
方昱白了范同一眼，还是乖乖开了门。
大门打开的同一时间，烟尘扬起，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诡异的恶臭。
范同眯着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是生物遇到危险时的必然反应。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家“巧克力”——范医生拒绝用学名称呼这种生物——拖家带口爬过他的脚边。几大袋垃圾小山一样堆在门口，底部渗出的液体已经凝固，将白瓷砖染成了深褐色，油腻的墙角还能看到几处已经长毛的重灾区。
啧啧，摸金校尉夜访千年古墓也不过如此了吧。范同努力用胡思乱想来分散眼前的“垃圾场”带给他的心理压力。
忽然，他想起来身边的某人似乎刚才起就没有动作。
方昱这家伙定力这么好？
范同转头看，才发现他还是高估了方大少。现场的脏乱差程度早就突破了方昱的心理防线，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哥们有轻微洁癖来着。范同一拍脑门。
“我记得你曾和我吹嘘过你妹妹最爱干净了？”
没人理他。
从方昱一脸麻木来看，距离他大脑重启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
范同耸肩，索性独自探索这座“异域魔窟”。
门厅处拖鞋、报纸和垃圾袋混在一起，盒饭和零食的包装四散在地板上，客厅正中的茶几上吃过的泡面纸碗摞成了一座比萨斜塔，苍蝇如同荒野上的秃鹫一样盘桓。沙发一角的不明物质，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已经化为生化武器的腐烂水果？
他自动将客厅化为禁区。
他又转了转，然后默默把视线从厨房移开。
如果说客厅的垃圾场只是开胃菜，那么正餐显然是厨房这座核聚变废墟。
范同抽抽嘴角，脚步撤回。他可不想进去，即使他不是洁癖。
就在这时，范同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身边，看来方昱总算是完成重启了。
“那个啥，其实女孩子邋遢一点也还是挺可爱的。”
他看着方昱白里透青的俊脸，想了又想，好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安慰效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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