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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说的是“二人”，而他面前是三人，显然有一人不在所见范围之内。
荀叶本以为自己老爷子曾和这里的老头有旧，这次局长派她执行这个任务，或许正是有人想见她，没想到对方只是想见那俩小子，也没想到沈迟说得如此直白，生怕她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她很生气。
“我还有任务，先回去了，你们待会自己回去啊。”
她撂下这句话后，转头就走，根本不第吴陆回答，也看也不看他那高出好多级的公安厅的上司。
沈迟看到有人和他一样嫉妒这俩孩子，不由开心得笑了，觉得在这老人面前，有人比我更不堪，他觉得头顶上天上初现的月光也柔和起来了。
一下子郁气全消。人的境遇本无好坏，关键在于是否有人比他更坏。
沈迟亲切关照二人道：“邵老很喜欢年轻人，待会要好好说话，对你们有好处！”
闻言，陆文浩低首装恭敬，吴川木然点头。
他不喜欢沈迟虚伪性的笑容和虚伪性的关怀，遂把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盯着天空，想着刚才的险境，突然他发觉那幢月光所罩的那幢房子似乎泛荡着一层未消的光晕。
他直觉感到那正是那道光柱发出的地方！
心中顿生大恐惧，一瞬间手心都是汗，脚步沉重了数十倍，他不想走了，“逃”这个字浮现在他脑海。
但一来他相信陆文浩的判断，二来他也发觉那光柱对脑城的冲击不是故意，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光柱会能碎自己的意识，而且他从刚才的危险中得到了好处，那种与天空合一的感觉太过美妙，他一定要探索个究竟。
与那幢建筑物越来越近了，他做好运用脑城的准备，到时候情况不对，就模拟出兰恩的煞气，这是他唯一学会的攻击性手段，虽然肯定打不过对方。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有亮剑的勇气，并且不能忍受不亮剑的耻辱。
路不长，但他的心路很长，时间已经钝化，不知过了多久，到了那扇旧门前，是沈迟为他们开的门。
二人进去，只见装修老旧房子里那些家居倒是新置的，这些都是背景，突出的是那位坐在木质仿古沙发上的人，一位老人，一位银发面嫩的老者，正直愣愣打量他们。
陆文浩知道，这老人在江南省地位极其超然，即使在京城他也是重如山岳，因为他被一位超级大人物尊如师长。
但在神秘的面纱之后，往往什么也没有。
那人其实也平常，一副教授模样，再加带一点官样。只是他很面嫩，乍看六十左右，但脸色有些苍白，一身灰色西装，却系着毛巾的围巾和棉帽子，看起来有点肾虚。
此时，因为所有的窗都开着，冷风在屋内回旋。
沈迟在门外窥见后，心中发笑道：“刚才还骂我，这会自己却围巾棉帽都齐全了，不知搞什么鬼！”
2003年的11月某个周六的傍晚，气温初降的时节，一个老人特地赶来琴川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邵素一靠在沙发上看着二人走近，陆文浩笑意吟吟，吴川面色僵硬，防备之色见于外表，老人心中苦笑道：“臭小子，谁防谁呢？”
邵素一观察着：见二人相貌端正，步伐轻盈而稳重，关键是面无惧色，心有大志向，在这不是革命的年代，他分明感到了革命年代年轻人的朝气。
不由心中一阵赞叹。
“可惜心机深沉，已经学坏不少啊！”邵素一马上又惋惜道。
二人站定，陆文浩躬身说道：“邵老好。”
吴川也鹦鹉学舌了一句。
邵素一没有说请坐，他坐着直接说道：“我叫邵素一，年轻在琴川打过游记，做过县委书记，现在是佛协副会长，请两位年轻人自我介绍下吧。”
邵素一什么客套都没有，似乎在倚老卖老。
这让陆文浩很不爽，更激起了他少年心性，何况他知道邵的本事来自何方，对他并没有太多畏惧。
“我叫陆文浩，少年时在临园对面打过游戏，做过少先队大队长，现在是一中一班副班长。”陆文浩微笑说道。
“我姓吴。”吴川只说了三个字。
邵素一没等来更多的话，脸色一沉，对着陆文浩道：“小小年纪，不要揣摩人心理，还是门外沈迟可爱多了，老是揣摩不到我心理。”
没想到初次见面，就吃了一记闷棍，陆文浩心中苦笑，不知道这老人是什么套路。吴川倒觉得对方虽直接，但揣摩人心本是陆文浩长处，他没说错。
“既然二位不是小孩子，我就直说了，我见你们是为了琴川秘密而已，咱门关起门来好好说说，别见外，我和你陆文浩的外公有旧，你们一定要信任我 。”
老人有个癖好，喜欢欺骗年轻人，这是根深蒂固的心理，这里有事故的优越感，也有对自己年轻时被欺的报复。
陆文浩不喜欢这种欺骗式的坦诚，他决定确定得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小孩子。
“窗户都开着呢！”陆文浩笑嘻嘻提醒道。
吴川也为他精彩的回答叫好，嘴角有了弧度。
邵素一脸色顿时无光，一挥手，大小窗户一起齐声回应，“砰”得一声，整齐归队，房内遂与外隔绝。
一下子，整个房间安静了。
邵素一眼神颇为不善得盯着陆文浩，说道：“陆文浩，你能观想琴川城吗？”
“不能。”陆文浩回答，他觉得对方很喜欢打脸。
“那这位姓吴的呢。”
“你能吗。”吴川不客气得反问。
“我没学过这套，我师父不让我学。”邵素一面色柔和，比刚才陆文浩要好看多了。
按照世间聪明人的头脑，下面似乎应该问你师父是谁，然后邵顺势掌握话题，开始畅谈往事了。
但陆文浩也觉此事太大太突然，因为外公说，天下没人了解巫家的秘密。
这位邵先生，虽和巫家有渊源，但并不是巫家人，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还这么关心这件事。
而且他官方的身份，令他们畏惧。
二人遂默然，闭口不言，只等对方出招。
…………
“如果我命令你们禁止学巫家秘术呢，或者交出巫家秘密，你们会如何？”
邵素一云淡风轻得说着，但在陆文浩而言却有如寒刃刺身。
“就算死也要溅你一身血。”陆文浩算是被触了逆鳞。
“有匪气，有前途。”邵素一说道。
“你呢？”
“啊……我不知道。”吴川不以为然道。吴川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陆文浩那份执着，他一直在防备警惕邵素一，刚才的话，他当作玩笑。
“好，大智如愚，不动声色。”邵素一颔首。
吴川认为这位老人故意示好自己，是一种小小的离间计，就望了望陆文浩，陆文浩报之一笑。
“既然来了，没准备晚饭，给你们念一首词吧。”
吴陆二人在临园中听邵素一念到：
当年万里觅封候，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