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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吃了师父的一罐狗肉汤……”
“我偷吃了师父的一罐狗肉汤……”
“我偷吃了师父的一罐狗肉汤……”
这么多年了，袁木终于知道所谓的天雷滚滚是什么感觉了。
如果说听池盾说到自己的师门，自己只觉得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的话，在听到戴厦说出自己被逐出师门的理由的时候，他心中的草泥马连狂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整个脑海里都回荡着刚刚戴厦说的那句话，余音绕耳，三日不绝。
这个时候，袁木终于清楚了为什么刚刚戴厦会是那个表情了，任谁回想起自己是因为一罐狗肉汤而被逐出师门的，都不会坦然处之。
他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好的了，换做是自己，怕是连承认都不会承认有这一回事儿。
不过这也让袁木明白了，为什么仅仅听了池盾随口说的他师门的事例，戴厦就开始怀疑那是自己的师门。
这样的师门，这样的师父，恐怕普天之下也的确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许久之后，终于从被奇葩事迹中回过神来的袁木开口说道：“令师……真是特别啊！”
“我不是池盾，大人大可不必这么跟我说话。”对于袁木的形容词，戴厦会心一笑，“这么久了，该放下的我都已经放下了，他有多奇葩不用您说，我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呵呵……呵呵……”袁木没有说话，只是干笑了两声。
如此尴尬的气氛和话题，他除了笑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虽然人家弟子表示不介意，但是作为一个大妖他还是要脸的，怎么可能当着人家的面数落他的师父么？
尤其是看这个情况，虽然已经被逐出师门，但是师父在他心里还是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袁木才不会傻到真的开口其吐槽别人的师父呢！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师父是个很好的人，他不喜欢争名逐利所以就隐居山林，我记得小的时候，经常会有很多道门高手上门和师父切磋，不过师父的兴趣从来不在这上面，他的兴趣一直都是吃。”
似乎是因为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戴厦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转过头看着袁木，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从小就被要求学会寻踪鼠，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猎捕森林里的动物，然后抓来给他吃。”
“那你小时候过得一定很充实。”看到他如此迫切地想要跟人交流，袁木也不好拒绝，于是从善如流地说了一句，“那你离开师门之后都做了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师父就是为了一罐狗肉汤才把我逐出师门的，于是我立志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然后学会它，做给师父吃，这样他为了吃的就会重新收我为徒了。”
想起当初自己单纯到有些愚蠢的愿望，戴厦自己都不由得笑出了声音来：“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太过天真的想法罢了。”
本来还想要吐槽戴厦脑回路清奇的袁木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离开之后还回去过，但是我从小长大的院子已经人去楼空了，如果不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树上刻着师父给我量的长高的痕迹的话，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戴厦说着皱起了眉头，转过头看着袁木说道：“但是我和师父生活这么多年，其他的事情我不了解，他的性格我还是很了解的。他要是真的生我的气，以至于将我逐出师门，根本就不会搬家，他会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等着我上门赔罪，然后吃我做的东西，不管好不好吃，都会嘲讽我一顿。”
“这种一声不吭就搬家离开不知所踪的行为，不是他的性格，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怕我烦他，不如说是……”
“逃难？”袁木开口打断的他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怀疑你师父当时遇到了麻烦，怕没有办法保护你，所以才随意找了个接口把你赶走，为的是不连累你，是么？”
“我是这么想的。”戴厦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冲着袁木笑了笑，“当然了，你也可以嘲笑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
“别但是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的判断。”袁木拐了个弯，笑着打断了戴厦的话。
“他能养出你和池盾这样的孩子，我相信他的人品和气度都差不到哪里去。这样的人，哪怕是嗜吃如命，也不会因为一锅狗肉汤就弃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与不顾。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时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应该是很池盾差不多的年纪吧？”
“对。”戴厦肯定了他的猜测，然后才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知道池盾是道门中人并且是一个人下山之后对他格外上心的原因，他跟我当时差不多的年纪，我看见他，就像看见当年的我一样，总想给他一些关心和爱护。”
“如果你还在你师父身边的话，你一定会是个好师兄的。”袁木看着他的侧脸，低声说道。
“过奖了。”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奖了，但是这一次，却是比从前所有的夸奖加起来都要开心的。
“所以你现在还要我帮你瞒着池盾他们你的身份么？”袁木笑了笑，对于他的谦虚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现在事情也弄清楚了，再继续瞒着也没什么必要了吧？”
“不……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请你帮我瞒一下池盾，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
戴厦摇了摇头，说道：“就像我刚刚猜想的，如果师父是因为怕连累我所以赶我下山的话，那为什么后来又要收一个池盾呢？虽然他的天分也不错，却没有到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的地步，况且我了解师父，他收徒弟从来都不考虑这些。”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袁木听到话的话，挑了挑眉，帮他分析：“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两个一起分析一下。”
“我没有想法，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在敢我走之后师父还要收池盾当徒弟。如果说是因为他比我强也就算了，至少他能讨师父喜欢，陪在师父身边师父也不会寂寞。”
“但是你看，现在的情况是，在他长到和我一样大，能够自己生活的时候，师父就也把他赶下山了……所以在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你会道法这件事情，洪鸢他们是瞒不住的，这事儿他们也早就知道了，既然现在你的身份确定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他们了。”
对于他的要求，袁木不置可否而是开始分析其中的利弊：“这样双方开诚布公之后，你在洪鸢那边的行动也能少受些限制，而她在某些事情上也能帮上你的忙，对你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杨阳，早在你第二次出现在点心店的门口找他帮忙，让我们去查酸与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说过你的事情了，因此他心里应该早有了准备。”
“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瞒了，还有宁远，他这个人七窍玲珑心，有的时候能有想不到的作用，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在池盾面前帮你打个马虎眼什么的，也方便你的调查。实在不行，他们两个还能帮你问一些你自己不方便问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下来，我需要瞒的好像就只有一个池盾了？”戴厦挑了挑眉，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呢，没想到在你们眼里全是破绽。”
“全身破绽倒是不至于。”袁木笑着摇头安慰他，“只是特殊时期，我们也会留个心眼，这凡事啊，最经不起的就是一个推敲，本来没有什么事儿的，推敲来推敲去，就想不出事儿也难咯！”
两人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到了酒吧一条街上，戴厦看着熟悉的风景，转过头来看着袁木说道：“到今天为止，我才觉得当时自己答应借给你们外卖车去送外卖是一件多么正确的选择。”
“我也觉得当时自己打那个电话叫的那份龙虾饭是正确的选择。”想起两人相识的情形，袁木不由得笑了起来，“行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也会交代他们对池盾保密，至于什么时候跟他说，这一切由你自己去考虑。”
“谢谢白泽大人。”戴厦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你叫我袁木吧！”听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笑着说道：“在人界待久了，不跟道门的人交往的时候的，我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行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这里不好停车，你自己小心点儿，过几天休假了就来点心店玩啊！”
“好。”戴厦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目送着袁木的车拐了个弯消失在了酒吧街的尽头。
他抬起手来，挥了挥。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袁木是看不到的。
但是没有关系，他挥手不是为了告别谁，而是为了告别之前的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新的戴厦。
在凡人的语言里，挥手代表的意思是再见，而再见，其实就跟舍得一样，是一个奇怪的词。
有舍才有得，有分别，才会有再见，他想起当时当年离开师父下山的时候，师父对他说的话。
那个胡子拉碴抱着酒葫芦的老头光着脚坐在树下的凳子上，看着尚且年幼的他说：“孩子，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啊，总是会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吃很多好吃的，我们啊，有缘再见吧。”
有缘再见，他相信自己和师父，一定会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