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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棵墨牛从未见过的巨树,高三百多米,树干直径十多米,树根一根根从树枝上垂下去,说不出的美丽壮观,树叶碧绿,并散发着一种清新的味道,令人身心放松,树枝上结着几颗果实,它们像是石榴跟桃子的结合体,却比它们都美丽。
其中一颗果实显然已经熟透,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下。有几百个同类正在远近不一围观着那颗果实,碧风也正在朝它走去。似乎是臀部太大的关系,她每次走动屁股的线条都扭得诱惑惹眼。
墨牛跟花香跟在她背后,他不敢往那儿多看一眼,显然知道那是一种冒犯的行为。碧风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那颗果实前,墨牛就跟她一样,低头俯视着那颗果实。但见那颗果实熟得快要烂掉了,表面布满了裂痕,它躺在地上摇摇晃晃,就像一个辗转反侧的入梦者。墨牛透过裂缝看到了,那是一只可爱白嫩的小手,整只手掌跟他拇指差不多大小。显然这个小姑娘正在试图破果实而出。
就在她挣扎着要来到世间的时候,她旁边的巨大树干突然睁开了一双漆黑眸子,就如一具死尸突然睁开他的双目一般,双眸带着白亮的反光紧紧地盯着墨牛。墨牛的余光看到了,他从未想过一棵树竟会有眼睛,不由地浑身一颤。转头只见她又张开了嘴巴,说:“黑暗精灵……真的是……黑暗精灵。”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略带着一丝温柔。
墨牛虽然被她突如其来地吓到了,但立即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这时只听旁边的碧风说:“你看我,过于关注新成员忘给为你们介绍了。他叫墨牛,就是我们跟你提过的黑暗精灵。她是绿茵,是木之精灵的长老,你可以叫她婆婆。”墨牛听她介绍完,有些木讷地对绿茵说了两个字:“婆婆你好!”绿茵浑身上下忽然一阵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墨牛看得出来她只是微微俯身而已,只是她身躯过于巨大,尽管只是微微一动,动静兀自不小。她看着墨牛说:“小伙子,过来一点,让我看看。”墨牛走到她跟前,与她对视,只见她端详了自己许久,说:“你跟我大哥可真像?”墨牛不明白,说:“你大哥?”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显然在回忆着什么,说:“就是上一代墨暗精灵,那时候人类社会流行结拜,他非要我跟他结拜成兄妹,可真调皮。”墨牛并不知道上一代黑暗精灵是什么时候的事,但碧风还是解释了一句:“绿茵一千多岁了。”
墨牛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语气突然变得恭敬无比,他对绿茵说:“婆婆,谢谢你将我降生于世!”绿茵对于这话有些意外,她说:“嗯?我可结不出黑暗精灵来,黑暗精灵只有大自然才结得出来。”墨牛对于这话有些意外,他说:“嗯?我不是……从果实里出来的?”绿茵说:“谁说你是从果实里出来的?”墨牛问:“那我是怎么来的?”绿茵说:“这就得问发现你的人了,我只知道我大哥是神族生出来的,奇妙吧?神族的肚子竟然生得出黑暗精灵来!”发现墨牛的人正是花香,她插嘴说:“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小溪里,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我只知道这么多。”
“呜啊啊……”墨牛正感觉到迷茫,忽然一串宛转动人哭声入耳,显然是地上的小姑娘破果实而出了。众精灵纷纷俯视过去,只见一个幼小嫩的同类赤裸着身子趴在地上嚎哭。碧风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看着她稚嫩的脸蛋眼神里满是爱怜。她抬头对绿茵说:“谢谢你为我们带来了新的成员!”绿茵说:“这是我的责任。”她看着她手中的婴儿,满是慈爱。
碧风抱着婴儿转身向铁曲,说:“铁曲,你来给她取个名字吧!”铁曲有些惊慌,她说:“女皇大人,你不会想让我当她的奶妈吧?”碧风说:“不,等花蛇回来,这事儿交给她。但她不会取名,水管的名字就是她取的,这事儿不能交给她。”铁曲这才放心下来,她想了想,说:“她的声音多么动听啊!就叫她宛转吧!”碧风一手托着小宛转一只下腋,将她举得高高地,朗声说:“小宛转,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你来得不是时候,我们正在跟人类打战,但不要紧,我们对你的爱只会更深。”她转头,对墨牛说:“墨牛,你跟她说两句吧!”墨牛哪里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唯有使命。他对宛转说:“我会……把人类打败的。”
他把话说完,发现所有的同类都在盯着自己看,眼神里全是信任。墨牛当然知道,她们信任的不是他本身,而是大自然。碧风显然要在把宛转交给花蛇之前好好跟她相处,抱着她向房子的方向走去,十几个喜欢孩子的同类紧跟过去。
风中女皇不在,墨牛很快便体验到了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总有同类上前跟他搭话,他发现她们都是那么地天真无邪,热情活泼,他跟她们交谈感觉无比地愉快。他跟她们相处了许久,他忽然发现天上的太阳位置跟之前不一样。这时花香说:“那是夕阳,天很快就要黑了。”他从未经历过天黑,不由地有些期待。
几个小时之后,黑暗笼罩大地,天上银河灿烂,同类们大多数都睡着了,她们要么睡在树上,要么睡在挂在树梢间的网床上,要么回屋子里睡。墨牛及少数的同类在黑幕下仍醒着,他发现他是那么地喜欢黑暗,尽管他的的四周并不够黑。
“那些是什么果实?”墨牛问旁边的花香,他问的时候正在看着让四周不够黑的主要元凶,它们的身上散发着黄色迷人的光芒,美丽得令人赞叹。
“那是灯笼果。”花香说:“每逢天黑就会发光,漂亮吧!你可别摘来吃,有毒的。”“那些是灯笼蝶?”墨牛又问,手指着不远处飞翔着翅膀散发着颜色不断变深变浅的蝴蝶。“你可真会举一反三。”花香不由地笑了,说:“那叫光明女神蝶。美丽又可怜的蝴蝶,它们经常会受到人类的伤害。”她说完,发现墨牛目光下移,盯着地下那些散发着浅绿光芒的花朵,不等他问,先说了:“那叫欲望花,你可别被它碰到,否则会看到幻觉,没有解药,永远也醒不过来。人类正在试图把它们的花粉配制成幻像炸弹,真讨厌!这种种族总在想着制作伤害别人的东西。”
当花香说到“这种种族”的时候,墨牛忽然又想起她白天说的,他穿着人类的衣服。他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穿着人类的衣服?”花香感觉他的话锋转移得太突然,想了想,说:“会不会是你觉得冷,从人类的尸体上剥下衣服来穿?”墨牛不确定地说:“我不是今天才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吗?”花香也不太确定,说:“应该……是的。”忽然又说:“你又何必在意自己是怎么来的呢?你只要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行了。”
墨牛知道花香的话在理,试图让自己不在纠结自己是怎么来的。他将目光望向最近的灯笼果,忽然发现刚刚明明已经放下的问题又爬进了他的脑子里,他不由地在想,我为什么会穿着人类的衣服?这时候,他所看着的那颗灯笼果突然光晕大盛,大到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喘息声,她喘得很厉害。当光晕逐渐消失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喘息声的主人,她在奔跑,更准确地说,她在逃跑,似乎她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墨牛忽然感到十分害怕,他害怕失去她,他马上朝着她奔跑,不管她遇什么样的危险,他一定要救她。然而,不管他怎么跑,跑得有多快,怎么也追不上不但,反而越跑离她越远。他越来越害怕,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一片泥潭,他陷了进去,越陷越深。他拼命挣扎,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巨痛,他低头一看,整个惊住了,自己的胸口竟然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断地从那儿喷出来。他再也挣扎不动了,只有无力地看着自己被泥潭吞噬,直到世界一片黑暗。
“墨牛,醒醒。墨牛,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黑暗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感觉自己正在被那个声音带离这个黑暗的世界,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极短的时候内变得清晰,他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
胸口起伏不断,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湿。他看到花香在摇晃着自己,他来不及理会花香,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胸口,只见那里完好无损地铺着黝黑并在汗水的帮助带有些许反光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