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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季夜眼看惠夕的泪水就要流下来。
「不，不是，我从小给别人讲鬼故事之类的东西就会流眼泪，控制不住的。」
不得不说惠夕强忍着眼泪还认真说话的表情真的是让人十分心疼。
这家伙，是属于吃了亏也不会说出来的那种吗？
这么想着，季夜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
惠夕仿佛发觉了什么，用纤细的手腕抵着袖口抹去了眼泪。
「别这样盯着我啊，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啊…」
「感谢上帝，你还有害羞这一属性。」季夜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过分…！」惠夕带着哭腔说道，「话说你有在好好听我讲么！」
「在听，旧校舍，闹鬼。」季夜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嗯，而且，两年前，那个地方死过一个人。」
「怎么死的。」
「跳楼喔，自杀。」
「详细的呢？」
「详细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初三来着。只是听说有那么回事。」
惠夕望了望在一边思忖着什么的季夜，「感兴趣了？」
「嗯，总比上课有意思。」
「欸…」惠夕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哪？」
「旧校舍那边咯。」惠夕用吸管在可乐杯里戳了戳。
「今晚就算了吧，明天还要上课，怪没意思的。」
「那明天礼拜五晚上去？」
「好。」
第二天
晚课结束后，两人离开了川中。
时值十一月冬。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僻静的马路上，这是季夜要求的，理由是——「一路沉默着肩并肩走过去会很尴尬」
季夜跟在惠夕身后，伴随着惠夕的脚步，季夜眼前的栗色发梢也一颤一颤地跳动着。
原本八面玲珑的惠夕，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下来，似乎找不到特别合适的话题。
「呐，季夜。」
惠夕一边走着，一边突然开口说道。
「是。」
「你很讨厌我们班主任吗？」
惠夕口中所说的班主任姓王，教语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教师，是个黑长直属性的美女，人称小王，顺带一提，由于教导主任也姓王，是个有着啤酒肚，却中气十足威严满满的正直的中年男子，所以大家称他为大王。
季夜被惠夕突如其来的提问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啊，那个，你看，你数学很好，英语和物理勉强过得去，唯独语文完全不行不是吗？可是，我又看你平时很喜欢看小说的样子。」
「而且上语文课的时候你也一直在睡觉，老师也从来没提过你问题…」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呃，呃…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啊，不用勉强，如果你不想提的话…」
季夜深呼吸了一口，既然一路上没什么话好讲，那么拿着个作为话题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高一的时候就是她教我语文。」
「我不讨厌她，我只是觉得语文作业是所有作业里耗时最长最无聊的作业，所以经常放到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再补。」
「不过也因为是语文，所以经常补不完，直到有一天，小王终于忍无可忍，把我给骂了一顿。「以后你的语文作业不用交了！」她这么吼道。」
「所以你才…？」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放弃了语文这门科目。」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一时之间的气话，在那天之后，第二天我仍旧交了语文作业上去，不过并没有每样作业全部交上去，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完成，没有完成的就没有交上去。」
「交上去的部分，她给我批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勾，但当时的我对她充满了感激。」
「可是，久而久之，我慢慢地习惯了不交语文作业的日子，交的语文作业越来越少，再后来，我完全地放弃了这门科目，不过凭着初中的基础，还是可以勉强及格的样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王在课堂上就再也没有管过我。」
不是她放弃了我，是我放弃了我。
「为什么要这样呢…」惠夕这么问道。
「你指什么？」
「当然是指学习呀，从数学来看，你应该很聪明啊，为什么其他科不努力一下？」
好问题，这就像是在问一个人，你明明这么高，为什么不去打篮球一样。
那么矮的人为什么不去卖烧饼呢。
说到底，为什么要和这家伙说这么多？你是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反感，不明所以，难以言状。
「为什么要问这些？」
「为什么……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呀，就是随便问问。」
心底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可能是见我没有应答，惠夕又赶忙补了一句。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相当狡猾的问题，『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能够从利己这个角度剖析，但是，剖析『别人』行为背后的利益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就好比你永远不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一样，你可以分析自己的脑回路，却很难思考清楚别人的想法，别人的目的，如果能做到的话，那就是神了吧？
所以有些时候，比起矢量操纵，我更喜欢心理掌握这种瑞士军刀般的超能力。
季夜深深地吐息了一口，白色的雾气，缭绕，飘散。
「我想大概是没有目标的缘故。」
季夜避开惠夕抛出的第二个问题，直接回答了惠夕最开始抱有的那个疑问。
将第二个问题的各种可能性杀死在摇篮之中。
「怎么说？」惠夕继续向前走着。
「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利己行为。有了利益，才会有动力，学习也是一样。」
「我姐曾经问以后想做什么工作，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
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生活方式。
「我觉得以后的生活只要不沦落到去扫大街怎样都好。」
「我眼前没有什么切实可得，值得让去我全力以赴的『利益』。」
有的只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像是『好好学习才有好工作才能养活自己』这种听烂了的无力的话。
「夜。」眼前的惠夕忽然停下了脚步，季夜也跟着停了下来。
「是。」
「我觉得，对于那些一开始就有着想要的生活，并且为之努力的人很幸运，我也很羡慕他们。」
惠夕背对着季夜说道，
「但是，但是除了『他们想要的生活』」
惠夕顿了顿，
「我想，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十分重要的。」
季夜错愕地抬起头，注视着前方的身影。
「每天在家人期望的眼神中，诚惶诚恐地在压力下度过，」
「亦或是漫无目地只是为了努力而努力，」
惠夕转过身，路灯橘黄色的光芒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她缓缓张开薄唇。
不同于平时俏皮的她，她认真地说道，
「那是，这几年留下来的美好回忆喔。」
季夜注视着惠夕的那双眼睛，那坚毅的目光里仿佛有种魔力，不容置疑，不容逃避。
她所目及到的地方，眼里的景色，充斥着光芒。
眼前的她，如此耀眼，像太阳一般。
却也灼热，无法接近。
PS：
学生党，拖延症晚期，懒癌晚期，尽量周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