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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
“一只蝴蝶？”斯坦李挑了挑眉，以表示自己对老者的回答很感兴趣。
“是的没错，她想要一只活的蝴蝶，但我们现在的技术，还没有能力让一个活物在接受消毒后还能存活，就是因为这个女神生了整整一天的气。”
“那她是怎么知道蝴蝶的？我们在她英国发现她的时候她才几个月大，从那以后我们就将她与外界隔离开了，她是没有办法接触外界的，更不可能知道什么蝴蝶，她现在都只仅仅具备最基本的交流能力而已，会的词不超过20个，而且全都是我教给她的！我不记得我教过她蝴蝶这个词！”斯坦利愤怒的看着身后的老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女孩的父亲，在英国的那场事故后他被迫将女孩转移到中国来。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起来，此时的他像极了移位看见有男孩欺负自己女儿的父亲，愤怒从他的胸口直达头顶。
“是……是这样的，”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貌似是这里面唯一的雌性动物，“女神之前一直闹着想看电视，我就给她看了中央九台，当时电视台好像放的是动物世界。”
“给她看电视？”斯坦李怒火中烧“谁准许你们给她看电视的，不能让她对外界产生自己的认知，否则她那独属于孩子的好奇心会迫使她产生外出的欲望，当这种欲望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变为行动，你们现在每天给她服用大量的镇定剂，却还是没法完全抑制她体内的病毒，这还是在她没有对外界产生兴趣之前，你知不知道，一旦让女神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就等于引爆了一捆核弹！你……你……你，妈的。”斯坦李难得爆一次粗口，他现在像极了一只暴怒的狮子，就因为那个女人侵犯了他的雷区。
可他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抑制住了某种冲动，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女孩，脸上又浮现出了独属于父亲对女儿的溺爱。
他移步到圆环桌唯一的缺口处，轻轻越过地上的软管，进到了圆环桌的内环，其他的人则都站在圆环桌外。斯坦李把脚步放得尽可能的慢，在真空的环境下，女孩是一直处于失音状态下的，也就是说哪怕男人穿着踢踏舞鞋在地板上边跳踢踏舞边走女孩也不会有丝毫察觉。他绕着玻璃房间走，直到走到坐在地上的女孩面前，他的脸被地上的节能灯管照亮，英俊坚毅的脸庞被苍白的光线勾勒出轮廓。
女孩注意到了来者，她缓缓抬起头，与一脸笑容的斯坦李四目相对。
女孩翘起的小嘴在那一瞬间转为朝两颊裂开变成喜悦，她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原本揪着泰迪的两只小手开始猛拍玻璃房间的墙壁，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个人的到来就意味这会有好事发生，她每次都能从男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像是男人说的奥特曼，泰迪熊，洋娃娃，梳子，洋花镜，他都会统统地，无条件地给她。也许，她想也许这次也可以，她想要一只蝴蝶，一只美丽的，从一团白白的球球里挣脱出来的蝴蝶，她觉得那美极了，所以她猛拍玻璃来表达自己迫切的心情，嘴里不断地呼喊着一个谁也听不见，包括她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独属于她——“爸……爸爸。”像是幼童学语，咿咿呀呀地想把那个名字喊出来，她知道只要自己喊出那个名字她就能得到些什么。
斯坦李蹲下，此时的他要比站起来的女孩矮上一截，所以他略微的抬起头看着女孩，对着女孩把自己的右手握拳单单食指竖起放在自己唇边，他是在告诉她要安静。
“告诉爸爸，为什么想要蝴蝶？”斯坦李对着女孩灼热的目光，脸上的溺爱不减丝毫。他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做着说这句话的唇语，一字一顿，为了让女孩更好地理解他话的意思。
这是独属于他和自己女儿的默契，因为真空下女孩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她自己的，她能读出他的唇语，而且在英国时，还没有在真空下对她进行研究时，他就教过她简单的人与人的交流，像你好，像再见……像父亲。
“因为它很美！”女孩没有像斯坦李那样把自己的语速放得尽可能的慢，她很随意用较快的语速回答了斯坦李，目光依旧那么灼热。
“是很喜欢美丽的东西么？”斯坦李又问。
女孩点点头。
“好了，那我明白了。”斯坦李点了点头，“那和爸爸玩个游戏好不好？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你要的蝴蝶好不好？”斯坦利说这话时语速快慢到极点了。
女孩还是点了点头，目光里的灼热感只增不减。
“好吧，游戏很简单，待会你让露西遮住你的眼睛，还记得我教过你的数数么？从一百念到一，如果你能保证在这期间不偷看的话，在你数完以后爸爸就给你蝴蝶好不好？”斯坦李说这句话将近用了两分钟，不过他必须让女孩理解他的话。
露西是女孩怀里的那只旧旧的泰迪的名字，在斯坦李在英国发现她时，她正蹲在一个农场的几块木板下的阴影里，当时怀里就捧着这只丑不拉几的泰迪熊，“露西”是为数不多的不是斯坦利教的词语。
至于女孩，他给她取了这个代号——女神。虽然她的能力应该更接近女鬼才对。她身体里的秘密关乎这个世界，既然是秘密，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看见女孩点了点头，并扯着泰迪的两只脏兮兮毛茸茸的爪子盖在自己眼睛上，同时小巧的嘴唇开始缓慢地翻动，“一百，九十九……。”
嗯，斯坦李站起身，他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了。女孩是这个世界告诉他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开始吧。”
斯坦李摸出格洛克，“showtime。”
格洛克枪口对准圆环桌外的那群人，火焰起伏。
一个倒下，接着又是一个。老者是第三个，其他的人开始像老鼠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窜逃，可男人每扣动一次扳机就会有一个人倒下，他仿佛是对自己枪口对准的人下达了命令，绝对死亡的命令！
有人触动了空间里的报警系统，空间里开始闪动着让人腺上激素暴增的红光，刺耳的鸣笛声起伏，这个空间的出口只能从外面打开，也就是外面的那两个黑衣男人才能开门。照常理来说警报一响，门就会被黑衣男人从外面打开，他们手里的mk48会对准那个，或那些有不良企图的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mk48会把每个被他们认定为敌人的人捅成马蜂窝。
可没有人开门，那些穿白大褂的人绝望极了，因为在这个没有出口又缺少掩体的地方来了个疯子，还是个有恋女癖的疯子！因为女孩没有得到蝴蝶，所以他们就得被他杀死。
这是他妈的什么鬼逻辑！这就是疯子啊！疯子没有逻辑，硬要说的话，疯子的逻辑就是让一切让他不开心的人或物都从世界上消失掉。这是最简单粗暴的逻辑！独属于疯子的逻辑！
斯坦李走向瑟缩在角落地上的女人，刚才就是她趁着混乱触发的警报，不过现在的局面一点也不混乱了，因为她和斯坦李已经是这个封闭空间里唯二的还能正常呼吸的人了。
“谢谢你让我女儿看见了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那一面。”斯坦李在女人面前蹲下，脸上挂着并不令人讨厌的笑，那是他的招牌笑容。
可女人却不能再在面前这个男人的笑容里找到哪怕些许的温暖，那是死神的微笑，正召唤她去往地狱。
“不过其实你还应该让她看看这个世界最丑陋的一面，做事要做全嘛！好人做到底，好像你们中国人蛮爱说这句话的，那就再麻烦你，给我当个助教，教教我女儿，让她看清这个世界的一切……丑陋吧。”格洛克最后一枚子弹出膛。最后一声爆鸣在空间里回荡了许久才消散。
“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斯坦李不知为什么会想到那首在中国流传甚广的烂大街的歌，不过他现在对这首歌喜欢极了。
既然是秘密。
有太多人知道就不叫秘密了。他为自己能找到这么棒的理由而感到骄傲。
他没有忘记承诺。在肃清了现场除他和女孩以外的所有活物后，把手伸进白大褂的衬里的带拉链的口袋里，拉开拉链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后，呈握拳式的手从口袋里探出。他慢慢地，又迈着那种轻慢的步子走到玻璃房间里的女孩面前。
女孩还在用泰迪的毛绒绒的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嘴唇翻动着。
“二十七、二十六、二十五、二十四……”
男人把握拳的手轻轻地覆在了玻璃上，然后松开。
他对着看不见他的女孩孩轻轻地说了一句，没有声音。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