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柯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往左边看去，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接着他又看向右边，一位蓝发少女正坐在椅子上，面带浅笑地看着自己。
“你醒啦。”
她的声音非常沉静，配合她蓝色的眼睛，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因为获得了灵识，所以伤口恢复的比正常人要快。再加上我的治疗，下午大概就能痊愈了吧？”
这句话让古柯一下子回忆起全部。
“那时候……那时候我确实是打了它一拳。那一拳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
浑身的力量都在叫嚣，腿部稍稍使力就把自己整个抛了出去，来到了那个怪物的面前。怪物正好配合地回头，右拳自下而上打出，前臂仿佛变成了大炮，出拳速度快得如同子弹，留下了黑色的残影。如果对方是正常人，这一拳恐怕会直接打碎他的颅骨，也许大脑都会被挤出来。
但是，手感就像击中了岩石。现在想来，也许不应该打击怪物的头部。那个面具似乎没那么容易破坏。
怪物被击飞出去，竟如同石块一般在地上弹跳了好几下。它吃力地撑起身体，晃了几下头，然后站起目光死死钉住古柯。
此刻，古柯已经有些习惯了它的杀气，所以也不是那么害怕。这时候，它突然抬头。
嗥叫。
怪物响亮的吠叫回荡在荒野里。然后，它朝这里跑来。古柯缩起身子戒备它的攻击。只见它用力一踏，身影化作一条残影。
“什么？”
“糟糕！后面！”他听到那个女生这样说，于是立刻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乔德结结实实地还了他一拳。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鼻梁一定断了。怪物显然比他更擅长搏击。他狠毒而有效率地攻击古柯，很快就让他吐出了胃里全部的东西。他最后的记忆一片混乱：尖叫声，吼叫声，酸味，铁锈味，摇晃的视野，然后就是——黑暗。
想起这一切后，古柯喃喃说道：“我没死啊。”
“是的，你很幸运。”
少女依旧是微笑。她好像是那种可以笑着说出残酷的话的人。
“那之后怎么样了？”
“你昏倒后局长赶到了现场。他打败了恶灵，却让它逃走了。”
“那女孩呢？”
“如果你说的是叶雨，嗯，她要稍微麻烦一点。”
扑通！古柯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我的能力对骨折不太管用。她大概还要……”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了蓝发少女。
“下面交给我吧。”
少女闻言起身道：“那么交给你了，局长。顺便，可以不用‘绝’偷偷靠近我吗？”
“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呢。”
“实际上我吓了一跳。”少女微微鞠躬：“那么，我先告辞了。”
眼看少女就要离去，古柯连忙说道：“等等！”
她闻言停了下来。
“那个……谢谢你帮我治疗。”
她回头，依然笑着说：
“分内之事。”
说完她轻盈地离开，很快就只剩下脚步声。男人将少女先前坐的椅子转了个圈，跨坐在上面，双手搭在椅背上。
“好的，现在让我们谈谈。”
男子是一个看上去不修边幅的人。他有着乱糟糟的头发和稀疏的胡茬，黑眼圈很重。黑色的西装落满了灰尘，但他好像也不在意。西装下面是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歪歪扭扭，没打领带。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落魄的业务员。
“额，你好。”
“嗯？看上去似乎还挺有礼貌的？这年头懂礼貌的小孩不多了。”
古柯不禁想回一句：懂礼貌的大人也不多了。但他忍住了。
“那么，回到你之前的问题。叶雨她很好。当然，左臂和右腿都有些问题，不过有齐琪的照顾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齐琪？”
“刚才的女孩。她是擅长治疗的……能力者。我得要抱怨一声之前明明有吩咐过她不要告诉你关于‘我们’的事。”
“你们？”
“我们。”
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中间弥漫开来。对方说：
“你脑袋好像不坏，但是有点——天真。你总不会觉得自己有了能力，就是我们的一员吧？”
“你们是谁？”
他伸出手，仿佛要阻挡看不见的攻击似的。
“等等等等。别那么着急。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在拥有能力，同时知道了一些小秘密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办，不是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古柯。
“嗯？”
古柯下意识地点点头。
“很好。那么目前你有三种选择，在我说给你听之前你需要知道一些基本情况。首先，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力者。”
他停下来观察古柯的反应。
“你好像并不惊讶？”
“毕竟我自己也有能力了。”
“啊，那是自然。不过像你这样，一直身处‘正常世界’的人，突然获得了能力——这种情况是相当少见的。幸好你的能力基本上只能用于战斗。除非你的职业是强盗或者恐怖分子，否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依然需要一份报告告诉上面的老顽固你的能力确实是这样的。你明白吗？”
“你要我做什么？”
“简单的测试而已。当然是你伤好之后。然后我们会采取一些措施来确保你不会大肆宣扬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迹。接着你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你看到的怪物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开心，还可以试着开发自己的能力，或者寻找自己的同类。这些都随便你。你不觉得这是上上之策吗？”
“……接着说其它选项吧。”
“Okey。如果你不喜欢超能力什么的，那也成。我们可以消抹你的能力。如果你想，还可以修正你的记忆，这些都是对身体无害的。顺便一提，这项服务我们是一直提供的。”
“那么最后一种就是加入你们喽？”
“……对的。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前面两种情况吗？”
“告诉我你们是谁吧。”
男子叹了口气。
“在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喜欢熟悉的事情、讨厌异常的人呢……好吧，简单解释一下，你昨天看到的怪物，姑且称之为堕灵好了，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东西。”
“什、什么……”
“不过，也不是那么常见就是了。既然有怪物，就会有清扫它们的人。”
他抖了抖自己的西装。
“就是我们，除灵师。”
“除灵师。”古柯重复道。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接受灵能方面的训练，通常在十多岁就开始除灵，一生都为此而奋斗，无数人因此献身。”
他是带着笑容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古柯总觉得他的语带嘲讽。
“我不是很建议你加入。不过要是你正义感爆棚，从小就希望当个警察之类的，我也不阻拦。不过，你看叶雨那样就知道了，除灵师是一种很危险的职业。而且一旦你成为了除灵师就再也无法脱身。”
他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手。
“好了，选择吧。无论你选择哪一种，你都无法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古柯稍作思考，说：
“那啥，我还是不了解现状。”
他摊手：“嗯，我毫不怀疑。”接着又站起来：“听好了小伙子……有些事情我是不能告诉你的。至少现在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选择确实有点操蛋，问题是这种事总会时不时发生。如果你想保险一点，那就消除记忆；如果你喜欢与众不同的感觉，那就接受保密措施。如果你脑子坏了，想当一种……工具，我也无所谓。”
“那个，堕灵，经常出现吗？”
“几乎每天都有。”
“它们不会伤人吗？”
“通常在它们能够这样做之前，我们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
……
……
一阵沉默。古柯看着床上的一块污迹，右手焦躁地动着。
“我想当除灵师。”
……
“Ok。下午到我那里报道。”他拿出一张名片，扔到古柯的病床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古柯拿起名片，上面写着：
李奇事务所 所长
南方灵异局 局长
李奇
下面是地址。翻转过来，反面写着电话号码。这时候，蓝发女孩走了进来。
“真是少见呢。很少遇见会直接要求加入除灵师的人。”
“为什么？”
“因为它未知、关系到一个人的一生且不可反悔。当这些条件组合起来，足以打消大部分人的欲望。老实说我也不建议你加入。”
“谢谢。不过我已经决定了。”
“是吗？那也无所谓。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加入呢？”
古柯看向自己的手掌。
“对我而言，拥有异能不是什么令人惊喜的事情。和走路的时候捡到五块钱的感觉差不多吧。关键是，运用这份异能，我也许也能做到一些事情……”
“为了别人？”
古柯略微感到吃惊，然后稍微想了一下。
“为了自己。”
“是吗。”
齐琪走近病床。
“干、干什么？”
“局长让你下午去报道吧？我可不希望那时候你还是一个伤员。你应该看出来了，他可是很严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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