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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哭场是会感染的，慢慢便是上万人哭成了一片，甚至有人开始嚎啕大哭。
马湘兰吓得脸色苍白，这戏原本是元杂剧有名的本子，她也带戏班唱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啊！这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台上唱的实在是太好了。
马湘兰一副想哭的样子道：“主公，圆圆和顾媚唱得好极了，都是我的本子编的不好……”
许三宝轻轻拍了拍马湘兰的肩膀，轻轻笑道：“守真，莫怕。咱们没有演砸。”
朱坤仪双目含泪，心中充满了感动。若说百姓麻木不仁，士子纸醉金迷，官员尸位素餐，一切的困惑都在此时被泪水洗去。朱坤仪仰天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流下两行清泪：“父皇，多么希望你能看到这出戏啊！我大明的士子并不是麻木不仁！”
忽然红影一闪，许三宝阻拦不及，红娘子已经流着鼻涕眼泪冲到台上，大声问道：“到底演的好不好，你们说句话，哭什么啊！”
前排正中间的贵宾席上，史可法已经站了起来，哽咽着，仰天几近嚎叫一般大吼了一声：“好——！”声音震得大厅里直响，然后史可法便奋力鼓掌。
场中顿时万千人一起站了起来，拼命叫好，掌声如雷滚动，久不停歇。
许三宝走到台前，大声道：“请各位姑娘出来谢幕！”
幕布拉开，秦淮八艳都一起上来，拉着呆若木鸡的红娘子的手，到台前谢幕。掌声顿时再次加剧，王之明等公子哥都忘情地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圆圆姑娘！媚娘！香君！如是！我来啦！”
陈圆圆在左边拉着红娘子的手，轻轻道：“谢谢你！今天好多次要谢谢你！”
顾横波在右边傲气道：“青山，等你能出道的时候，也会有许多人喊你的名字。”说着偷偷侧过头用袖子擦擦眼泪。唉，太入戏了，还悲伤着出不来。
红娘子用力点点头，眼中全是泪水。
忽然有个公子在台前高呼：“敢问那位红衣姑娘的芳名！月中仙子！”
陈圆圆已经拎着裙角走出去，大声道：“她是我的好姐妹，她叫青山！”
红娘子猛然惊觉，不！我不要叫青山！
柳如是仍穿着反串安禄山的戏装，邪恶地笑着，轻声道：“青山见我应如是！她是青山，见我如是！”
台前已经一片呼喊声：“青山姑娘！我捧你！”
红娘子再度泪流满面。
三日之后，南京兵部在史可法的直接命令下，中止了与金陵商会的合作，停止向倭人购买机甲，而改为与江浙商会合作，通过江南会馆来购买“泉州造”。所有甲士选拔和训练，都由江浙商会来负责，林家公子林海棠是主要的负责人。
人人都说，姑苏林家这一次可是咸鱼翻身了。
若说以前是因为林老爷人品好，而被推为江浙商会各家代言，那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羡慕。林家随着大明的饥荒而衰落，将家里的姑娘都送到亲戚家去寄养了。
现在林老爷林如海出任淮扬巡盐使，林公子又受到了南京兵部的提拔，这便使得原本巴结金陵商会的人一窝蜂地朝着江浙商会这边倒。
而当主管泉州府倭事，特别是东瀛机甲销售的王思道王老爷，惊闻南京兵部不再采购东瀛机甲，而连夜赶来金陵的时候，首先见到的是，自己的女婿金陵王居然被梨园的机甲给打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王思道惊呆了，梨园机甲怎么可能打得过红朱枪？再说，他还给金陵王雇了四位血统纯正的东瀛武士和一位忍者，据说是忍将级数的高手啊！
金陵王摔断了腿，鼻青脸肿，一脸颓相。这个月里生意惨淡，大宗生意一件都做不成，那些文人士子一听说是金陵王的产业都绕着走，连茶水都不肯喝一口。以前称兄道弟的全都跑了。不说要夺取江浙商会的控制权，就连金陵商会也是树倒猢狲散的架势。
不过王家的家大业大，就是光靠田产、出租的铺面都足以衣食无忧了。见了老丈人，金陵王只是冷哼，那些见风使舵的角色，总有一天要他们好瞧。
王思道立刻去见马士英，由马士英出面去找兵部尚书史可法，希望拿回机甲采购的订单。
不料史可法十分不给面子，冷冷道：“倭人素来狼子野心，所制机甲也并不适合我明人。”
王思道争辩道：“大人是说哪里不适合？昔日北京京营也是装备红朱枪，针对我大明甲士的整备技术已经十分完善，更胜往昔。”
史可法直接道：“矮！矬——！”
王思道的脸都绿了，拿出一张表格叫道：“大人请看！倭人机甲远远领先于大明，泉州造只是个拼凑组装的土作坊！”
史可法拿过来，见是机甲的各种数据。
王思道说道：“从朝廷拆解的三宝工坊真武雷神来看，一台真武雷神的身高与魔神甲胄大致相当，其实并不高，只是头身比例不同而已。一台三头身的机甲，和一台六头身的机甲高度都是一丈至一丈二，倭人机甲用料之实可想而知啊！”
史可法见到那表格中，红朱枪的重量为八千斤，而真武雷神仅有六千斤，转问道：“轻还不好么？”六千斤，已经沉得很了啊！要那么重干什么？
王思道说道：“一撞便知！倭人自关原之战后便一直在使用机甲对战，其机甲的实战性能得到了多方面的验证。两台同等体型的机甲高速冲锋相撞，八千斤的机甲，甲士的生还可能比六千斤高五倍！倭人将机甲定为三头身，原本便是因为三头身更好控制，冲锋时不容易翻倒！”
史可法哈哈大笑：“但是听说从来都是真武雷神完胜倭人机甲，什么红朱枪，就连江南会馆的戏子都打不过！”
王思道咬牙道：“本兵大人！大明有机甲多少台？”
史可法一怔。
王思道说：“大人没去过东瀛，东瀛遍地机甲，可不是豪门大户有几台充门面，而是街头巷尾全是机甲，运货不用牛马，而用机车；建造工匠、种地的农夫，全用机甲！”
史可法不信道：“你是说，倭人工匠、农夫皆是甲士？”
王思道道：“在东瀛，机甲分为三六九等！农工所用为下九流机甲，出力低，动作缓慢，但是孩童村妇皆可驾驭！”
说着请史可法到院中，命人展示。
史可法见一台十分简陋的大机械，看上去并不成人形，仅有一个甲士舱，和几个车轮而已。
王思道坐上去，启动蒸汽引擎，推动操纵杆，那东西带着隆隆声缓缓行走起来。王思道再一拉操纵杆，那九流机甲上升起一个大铁爪，在地上一抓，便挖了一个大坑。
王思道一脸得意的模样，跳下来道：“鄙人最喜欢乘坐这一款小松丸掘土机。此物任何人都可以驾驭，只需烧煤。”
马士英在一边大喜道：“若是有这东西，修建防御，挖河填壕岂不是神速？”
清军最厉害的就是多尔衮的铁骑，目前最有效的对抗方法就是以深壕阻挡。
史可法皱眉，问道：“速度如何？火耗如何？”
王思道回答：“与人行走速度相若。火耗要看这东西的力气，约为每马力耗煤十斤。粗略来算，约为民夫佣金一倍，但出力至少是四倍。”
史可法怒道：“跑这么慢，岂不是被骑兵冲过来就抢走了！花的钱比人力高，那还有什么意义！”
王思道叫道：“干活省时力大啊！”
史可法沉声道：“但是你得把运费也算上！这东西你是直接从泉州开来的么？沿途岂不是要带着许多煤？”那不是比坐马车还麻烦多了！
王思道摇头，怎么可能，先用船，再用骡马拖至。
实际上，这也是过去北京京营过去没有采用的原因，火耗太高，朝廷愿意使用人力，不愿意花火耗银子。北方过冬的火耗银子已经亏空了，哪里还用得起这东西。
眼看史可法十分不感兴趣，王思道连忙道：“小人只是想说，倭人机甲定然比泉州造的质量要好！大人须得考虑到，真武雷神的厉害，一来是因为甲士武艺高强，二来是因为占了地利人和，群殴取胜！但若武装京营，便得考虑到机甲的普遍性。若买了军士无法控制，再好的机甲也是白搭！”
史可法问：“你是说，以前北京京营的机甲战失利，不是因为机甲不好，而是因为甲士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