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丛林规则就是佛门规矩。
佛门的称谓,不仅仅是一种礼仪,还有可能是职务。就拿和尚这个称谓来说,每个寺院正式的和尚只有一名,即主持本人。其他修行的僧人顶多可以泛称为法师,平少爷心里自然没有这种概念。
慧玄向平少爷讲起平日间的修行,好似多少苦都未倒完。
“上次法堂讲经,我因为闹肚子迟了一刻,维那就罚我到佛殿跪香。”慧玄此时双拳微握,耳朵通红。
平少爷虽然觉得体罚很不好,不过仅仅是罚跪,还勉强能接受,不由得问:“小和尚,罚跪而已,用不着如此脸红脖子粗吧?”
“都怪慧义师兄,故意往我饭食里加脏东西,弄得我夜间腹泻不止,这才耽误了早间的功课。”
如果不是慧玄秃着脑袋,倒也像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平少爷没有丝毫感同身受,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你怎么没跟那个什么维那解释。”
维那是佛门职务,管理全寺秩序。如果有僧人出现迟到,未到的情况,维那有惩罚的权利。因为是寺院的要职,担当这个职务的僧人通常年长且冷漠无情。
心软的年轻僧人担当不了这样的大任,如果一遇见犯了过错的僧人就抬手放过,久而久之寺庙的规矩就会散掉,甚至弄得像有些一向宗的寺庙那样糜烂。
“刚上山的时候,我还试图和维那解释,那想得越解释惩罚的越凶。”
平少爷有点儿理解慧玄了,就像自己的班主任,早先还试图解释。可姓印的无论怎么着,也不听平少爷的解释,反而是对平少爷的惩罚越来越重。
“那你去找慧义报仇啊, 打趴下那小崽子,看他还敢不敢捉弄你。”平少爷嘴里乱出着主意。
没想到慧玄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地说:“他家可是武士之家啊,我……我不过是个爹都没有的孩子。”
平少爷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想到:“得,跟我一样也是个单亲家庭。”
平少爷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和土豪离婚了,那会儿土豪正在事业的上升期。虽然那时候的他,既不年少也不多金,可还是架不住土豪有情史。
没过多久,出轨的事发了。平少爷的母亲本想故作不知,耐不住那边爱情都出现结晶了。所幸母亲趁着未老,干脆提出离婚,把儿子丢在国内,自己拿着不多的财产周游世界去了。
不过慧玄的父亲并非平少爷家这样,反倒是他的母亲在亡夫走后,一直处于单身,也不知怎么着搬到山下的这个小村庄。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母亲么。”平少爷见慧玄要哭,连声安慰,哪想这句话反倒让小和尚哭了出来。
“哇……哇……”
眼泪顺着慧玄的脸颊,向下掉着。平少爷劝也不是,干站着也不是,只好拍拍他的背,示以安慰。
“母亲也不要我了,听别人说她也要再婚。”慧玄好似把一整年的伤心都流了出来,对一个陌生人肆意的哭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惠玄才慢慢平静下来。
“跟我说说,你妈妈怎么突然决定抛弃你了。”平少爷的母亲发觉丈夫出轨才离的婚,慧玄的父亲都死掉了,还有什么理由再选择不要自己的儿子呢?
两人找了个空静地方,坐到山间一处偏僻场所。
“她定是早就下过决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把我一人丢在这里这么久。”慧玄年纪虽小,脑子却不笨。
平少爷心里也有些怀疑,仍旧劝道:“也不是你一人出家,那个武士家的慧义怎么也出家呢?”
“他是家里的次子,将来也继承不了家业。即便这样,在这出家也不过是一时之选。更何况慧义师兄有家里的照拂,日子过得别提多顺心了。不用挑水,不用砍柴,犯错误的时候,维那也网开一面。”慧玄说起武士的孩子,满是牢骚。
“即便这样,你也得体谅你娘,也许是生活太过艰辛,不得不把你送到山上来。”平少爷挽了挽袖口,看着自己这一身穿着,苦笑着说。
慧玄使劲摇着脑袋:“并不是这样,我家虽然也不富裕,但我记忆中没有挨过饿。再说只要是村里的女性再婚,前夫的儿子就得出家。这里的寺庙也不单单是东海寺一座,哪个宗派的都有,只要随处一丢,就不干当娘的事儿了。”
从属于禅宗的临济宗一支,东海寺只不过算是四方之处,小有名气的寺院罢了。如果不是泽庵和尚在此当主持,东海寺的大名早就被众人遗忘了。
“我以后估计就在这片坟墓中掩埋了吧。”比平少爷小上4、5岁的慧玄,指着后面的那处墓地,悲哀地说。
“我的妈呀,怎么寺庙中也有坟地啊。”
日本的佛教提供,从出生到死亡的服务。即使是当今的日本人,在死后也会请僧人做一场法事,把遗体安葬在寺庙内。
平少爷没想到,自己选的清静之地,竟然是墓地。依稀能看出一些石碑在远处矗立着,还有一些是佛家特有的象征,五轮塔。
受到些许惊吓的平少爷脑袋清醒了些,对慧玄说道:“对了,你那个师傅怎么说?你那时那么维护他,想必他对你很好了。”
“师傅只管帮助我修行,不关心俗事的。”谈论到慧玄的师傅,小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师傅之所以选择我,就是因为和我一同入门的慧义师兄,对临济宗半懂不懂。”
“如果无法倒空他原有的认知,是无法体会大道的。”慧玄解释给平少爷,为什么他师傅最终选择了他作为徒弟。
平少爷对佛法是九窍通了八窍,留下一窍不通。
“你在山上待了这么久,你娘就从来没来过么?”
慧玄这次终于不再摇头:“我都上山快一年了,也只有那么一次。娘带着姐姐匆匆见了我一面,没多聊些什么就回去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为哀叹。
平少爷没法再劝下去了,当娘的狠心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两人虽年岁不同,内心的感受在这一刻却越发的一致起来。
“想开些,小小年纪不要总是愁眉苦脸。大不了我多来看看你。”
慧玄才发觉,面前这个人究竟为何来东海寺的?从穿着到举止,不像村里的外乡人,到了这里又不礼佛,到底干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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