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帮你找到穆忻，有什么话你可以当面问她。”
在老板说完“穆忻大概已经抛弃你了”以后，名为穆哈哈的小猫摇着头坚定地反驳，“不，不会的，我悄悄回家找过她，可是家里一直没人，我相信她对于我被送走的事情一定不知情，她是有苦衷的，我要找到她。”
李又楠不由得叹气，宠物永远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但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只有单方面的主动权，就算再不愿意相信，在事实面前穆哈哈也只有接受的份。人类的生活总是充满太多变数，有些时候连人类本身都无法左右，何况这样一只幼猫。
徐稚鹄挥了挥手，几道璀璨的白光无视屋顶的物理阻隔冲天而起，不一会儿就见一道细微的光芒明灭不定摇摇晃晃地从窗户缝儿钻进来，徐稚鹄掐灭白光，长出一口气：“找到了，我们走。”
“就是这个人么，竟然在这里，如果不是正好有个小妖怪和人类医生恋爱顺便在医院里当护士，收到我的消息就马上反馈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点心什么名字？净殊你尝尝，味道怪怪的。”
“我不喜欢吃这个，给我拿一块绿色的。”
“抹茶味就剩下一块了诶……”
怎么这么吵……好渴，好难受，怎么有人……那是……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她醒了，哎？她这是疯了么？”李又楠怀里抱着咖啡色小猫，一脸惊疑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头发剪短到只露一点青茬，眼窝深陷，看上去虚弱不堪。下弦月一行人刚到这间病房时她还在昏睡，此时醒来张嘴就是一连串哈哈声，声音里却全无笑意，与精神病人的日常十分相似。
“她看到我了，她是在叫我……我的名字是穆哈哈。”怀里的咖啡色小猫从李又楠怀里挣脱，两步跃到病床前，卧在被子上，冲着穆忻伸出爪子。
穆忻捏着软和的肉垫儿，虚弱但满足地叹了口气：“真的是你耶穆哈哈，你是来看我的么。”
穆哈哈冲着徐稚鹄一行人的方向拱了拱脑袋，先前由于小猫的出现她忙着确定是不是自家的穆哈哈，因此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对方。此时顺着穆哈哈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俊美无俦的长发少年站在那里，怀中抱着一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女孩，女孩正瘪着嘴嘟囔什么，一脸不满地盯着自己手里小小的瓷盘，此时瓷盘上只剩下两块指肚大小的精致糕点。
穆忻一时愣住了，那个只有少年模样的男孩实在太过俊美，甚至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不过就算他蓄着不短的长发，她也不会错认成女生，因为除了少见的国际超模没几个女生能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
“那个……你生病了？”见穆忻朝她们看过来，徐稚鹄收起幽怨脸，问道。
“可以合影么欧尼酱？”穆忻期待地看着净殊，“就一张？”
穆哈哈把脸埋进被子里，有点儿不想承认这个努力卖萌的蠢颜控就是自家饲主。一群人都在为她憔悴的外形忧心，她却在星星眼和不认识的帅哥套近乎……真的好丢猫。
从头到尾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李又楠对净殊外貌杀伤力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不由得有些心郁。
“合影可以，打印收费，装裱翻倍。”徐稚鹄正色道。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板抛弃底线滑向深渊，李又楠不由得愈发心郁。
“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你的猫，这家医院也是它带我们找来的。”徐稚鹄道。她向来不大会说谎，在妖界时以她的身份极少有人值得她说谎，到了人间更有听潮调配的转神香保驾护航。在来之前她已经在所有人身上都熏了转神香，此时的穆忻已经毫无深入思考的能力，就算徐稚鹄解释说她们几个是不小心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在空中遇到了她家猫，穆忻也不会有什么疑问。
“穆哈哈，你终于回来啦。”许是和一眼心仪的帅哥合影之后终于发觉自己忽视了爱猫，穆忻赶紧抱着穆哈哈亲了一口，“妈妈说你不愿意去舅舅家自己跑掉了，我一直在担心你。你不要怪妈妈把你送走，我生病啦，很严重很严重的病，爸爸妈妈那么忙，连我都来不及照顾，何况你呢。”
闻言徐稚鹄恍然，她一直觉得这间病房里少了点什么，但看来看去鲜花水果应有尽有，此时听到穆忻的话才反应过来。病房里太安静了，在她们一行人来之前，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就独自静静地躺在病房里，除了治疗时间之外她都要这样躺着。
没来由地有些难过。净殊好像察觉到了些什么，用眼神询问徐稚鹄，徐稚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坐在床沿上和穆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期间有医生照例进来查看病情，只把徐稚鹄一行人当做来探望的家属，对着穆忻叮嘱一番之后就离开了。医生走后穆忻面上已有倦意，徐稚鹄便出言告别。穆忻对这个比自己还小很多，但见识广博，而且还送来了穆哈哈的女孩很有好感，但听她说要走也没有阻拦，她实在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不舍地嘱咐徐稚鹄若有空再来看她，一定带着净殊。
“老板，你们妖怪变成人之后都这么美型吗？”回下弦月的路上，一直被忽视的李又楠郁闷地问。
“也不全是，就像你们人类的外形是由基因，外界环境等因素决定一样，决定妖怪人形的因素也有很多。”徐稚鹄挂在净殊脖子上，“你在羡慕净殊么，就不要和他比较啦，狐族中的佼佼者……的血脉，在诸界中也属于上等。”
李又楠没在意徐稚鹄中间含糊略过的那一段，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也曾见过你的双亲，能够在凡间得道之人无不是钟灵毓秀之辈，怎么到了你这儿基因就变了……”徐稚鹄取笑道。
想想自己的父母亲在生下自己后就远行昆仑，从小总共就没见过几面，而徐稚鹄说的见过他们也应该是自己出生前的事，几十年时间过去时光没在徐稚鹄身上留下一点儿印记，她一直保持着稚童模样，李又楠不禁愈加郁闷。
一行人回到下弦月没多久，轻巧的小猫就从门口跃了进来。
“她睡着之后我才赶过来的。我要救她。”穆哈哈卧在桌子上，“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这是你付出多少代价都办不到的事儿。”徐稚鹄小口小口啜饮着净殊调配的“水割”，“生死大道何其繁杂，连我都未曾彻底参悟。何况此乃人界，若你叫谁生便生，置诸界协定于何处？你不过是个有些血脉的小妖，连开口说人语都是秋毫赋予的能力，又谈何更改天命？”
“你修行尚浅，不知青天高黄地厚，心中有此执念难免误入歧途。今日观穆忻周身气息，死气已经郁结，任谁也无力回天，我只能帮你在她死后聚魄，不被游魂侵扰，让她一路平安往阴曹去。”
沉默许久，小猫点点头：“多谢上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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