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bm tpmh……xp」
敌人的面容越发清晰，已经能够清楚地对方手中的武器所闪着的寒光。
「rfmh……apv」
刀刃袭来。
「rp gb……」
下一瞬间，刀刃就会刺穿亚蕾克西的咽喉。
「……tvj kj！」
一阵四散的光芒包裹着四人，四周的景色就象是被塞进了搅拌机里一样地扭曲着。
接着，强烈的光芒将他们吞噬。
一切回归于寂静之中。
既没有被埋在土里，更没有从突然从高空中落下。
只是变得相当狼狈，用着象是爬行一样的姿势着地。
而且相当幸运，被转移到离席迪尔相当近的郊区。
走了不过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布蕾雅的家。
「还以为要死了……」
希洛小声地嘟哝着。
接着，亚蕾克西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希洛逼近。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亚蕾克西，去把医生找来。」
布蕾雅毫不客气地打断亚蕾克西的质问，强硬的语气让人有一种不容违抗的感觉。
「啧——！我知道了。」
亚蕾克西用力了咂了咂舌，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希洛，你过来帮忙。」
「嗯……」
在和布蕾雅一起把沃瑞尔放上床之后，希洛走到客厅，虚脱地瘫坐在带有靠背的木制椅子上。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亚蕾克西领着一个睡眼朦胧，大概是医生的大叔匆匆地从大厅经过。
亚蕾克西无言地看了希洛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渐渐地从窗外射了进来。亚蕾克西和布蕾雅两人随同着医生走了出来，从她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多半是得救了吧。
布蕾雅跟着医生走到了大门前面，大概是在被叮嘱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吧。
见状的希洛迈着稍微有点摇晃的步伐离开客厅，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觉。
「喂。」
亚蕾克西出声叫住了希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异常地低沉，听上去有点沙哑。和亚蕾克西平时尖尖的嗓音完全不同。
「什么怎么回事？」
「少给我开什么狗屁玩笑了——！」
小小的身躯突然惊人地爆发出一股力量，将身材比自己高大的希洛推到了墙角边。
「你是和他一起去的吧！想着你们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然后跟自杀没两样地冲进来找你们……结果只有他浑身是伤地回来了，你这家伙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还敢问我什么怎么回事？！」
怒骂声不停地回荡着。
「……」
「不说话？不说话就没问题了吗！你不是和沃瑞尔还有布蕾雅他们一起打倒那个红皮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倒是告诉我啊？！」
「亚蕾克西，你去休息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布蕾雅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可是啊！」
「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大家都先去休息吧。算我求你了，好吗？」
「我知道啦！」
亚蕾克西低着头，快步地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希洛，你也去休息吧。」
希洛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入房间之中。一头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疲倦感让瘫在床上的希洛一动也不想动。
但是，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来到这边之后发生的一切。
希洛翻过身去，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
就这么一直盯着发黄的天花板。既没有思考，也没有陷入睡梦之中。只是就那么呆呆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任凭时间渐渐地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啊，希洛，你醒了吗？」
布蕾雅那好听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醒着，你可以进来。」
「嗯……不、不用了，这样就好。」
原来如此。
你也是一样的。
「来客厅集合一下吧。」
说罢，门外传来一阵渐渐远去的足音。
「唉——。」
希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慢慢地走到大厅。
在视线相交的瞬间，抱着双臂的亚蕾克西猛地把头别了过去，拒绝与希洛有任何形式上的交流。
「亚蕾克西，不要这样了，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了。」
亚蕾克西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紧皱着眉头，眼神之中充满着敌意。
半响，布蕾雅轻轻地开了口：
「我打算完成沃瑞尔的计划。」
「喂，你是认真的吗？」
用点头代替回答，未等亚蕾克西回应，布蕾雅便站了起来，推开大门。
「稍微……出去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
在这种时候，如果是漫画中的勇者，一定会这样说吧。
希洛看着离去的布蕾雅，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露声色地咬着下唇。
不甘的感觉涌上心头。
然后，希洛冲了出去。
只是状态不好而已，马上就能变回来。希洛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没……没错！只是因为消耗了太多体力才会变成这样而已！）
靠着一时之气冲了出来，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希洛唯一清楚知道的，就只有「呆在那里的话，什么都干不了」的事实。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已经是傍晚了，伴随着飘落在肩膀上的雪花，黑夜开始笼罩着大地。
随处黑夜的降临，气温很快便下降了不少。
就算穿着御寒用的大衣，但还是开始觉得气温开始变冷。而且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了，伴随着寒冷，飢饿感毫不留情地向希洛袭来。
「真想吃半家的饭团啊……」
希洛搓着手，怀念起了某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突然，一阵响声传入耳中。
祭典早就已经在昨天结束了，空旷的街道上四下无人。
「是我听错了吗？」
希洛左右地张望着，朝着声音发出的源头走去。
「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小声点，你是怕没人看到吗？」
沿着谈话声的方向望去，希洛看到了被打开的窗户，以及正打算从窗户进去的两名男子。
希洛一下就明白了。
没有什么比两个小偷更加适合作为复健的对象了。
看起来很弱的样子。
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三两下就能收拾掉他们吧。希洛这样想道。
「你们两个，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希洛强忍着寒意，抱着双臂地站在两人的面前喝道。
「怎么办？」
「让他别出声就行了。」
「哈？！」
「你闭嘴，看我的。」
其中一名男子走到希洛的面前，半眯着眼睛，把手搭在希洛的肩膀上：
「我说这位小哥，你也知道最近都在流传『青阳』要打过来的传闻了吧？我在军队里有熟人，听说这几天就会打起来了。如果你有时间玩英雄游戏的话，还不如赶紧逃命去吧。我们也只是拿点钱好跑路而已，没必要这么绝。只要你不出声，大不了等会我分一点钱给你。怎样？」
希洛得意地露出笑容，拨开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很有魅力的提议。但是……我拒绝！」
「哎呀，真伤脑筋。」
男子露出困扰的笑容，收回了右手。
接着，挥拳打向希洛的脸颊。
而希洛也早已料到对方会这么做，因为也不是一次半次在漫画里看到这种桥段了。
只需要挡开对方的拳头，然后顺势反击就行了。
伸出右手，挡开。
然后，反击。
这样的桥段已经在漫画里看过很多遍，都可以背下来了。
钝痛的感觉在希洛的脸上炸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翻涌在口腔之中铁锈的味道。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希洛发觉自己倒在了地上。
「你……咕喔！」
还未来得及站起来，肚子便挨了一脚。
「你这……！」
想要站起来反击，但是马上就被踹了一脚。撞到身后的外墙，然后再次被踢倒在地。
两人份的拳打脚踢，如同雨点般落下。
（我才不会……）
趁着对方因为开始觉得累而减轻力道的时候，希洛猛地跳了起来，趁着势头冲向其中一人。
「——！」
本来想模仿热血漫画里的台词，一边怒吼一边打倒对方。但是却因为太激动，发出象是青蛙被压扁时的怪声。
全力地挥出左拳。
要怪就怪你挑错对手了吧！
希洛想道。
然而，就只有挥空的感觉反馈回来。
眼前一黑，头部感到一阵钝痛。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
被摁在地上，站不起来。
被单方面地施加着暴力，还不了手。
被殴打的身体，很痛。
毫无还手之力的希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蜷缩着身体，然后双手抱头。
几分钟之后，暴行终于停止了。
像块破布一样被提起来。
对方的眼睛里充满着嘲笑与轻蔑。
然后，冰凉的感觉从脖子传来。过了几秒，希洛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用小刀抵住脖子。
希洛的面容倒映在小刀的刀身上。
酷似母亲的面容，标准的亚洲人面容。
黑色的头发。
变回黑色的双瞳。
被打回原形，爬满了恐惧的样子。
「对、对对不起……是我多多管闲事。不、不、不要再打我了……」
夹杂哭腔的话语。
「噗……哈哈哈！刚才不是很威风的嘛？原来是个只会腿抖个不停的臭小鬼。」
又过了好一阵子，暴行才终于停止。
确认对方离开之后，希洛翻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
什么都不做，只是无言地看着飘下的雪花。
「一样……」
过去的回忆，一幕又一幕地出现在眼前。
来说说那个梦的后续吧。
那个，无比怀念而又十分悲伤的梦。
快乐的旅行结束之后，母亲突然就住进了医院。
少年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母亲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的地步。
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害母亲倒下了。
「其实啊，妈妈偶尔也想偷懒呢。要保密喔？」
竖起食指抵住嘴唇，闭着一边的眼睛，露出调皮的坏笑。
少年乐观地以为，母亲真的只是和自己一样，偶尔也会任性偷懒而已。
过了不到半年，母亲便去世了。
只留下了一句话。
「对不起。」
很快，父亲便变回来了第二任妻子和只比少年小三岁的弟弟。
并非只是因为没有才能，而是在更本质上——父亲根本就没有爱着母亲和自己。这场婚姻，只不过是没落豪族与资本家之间的交易。
这是又过了一年之后，少年从亲戚口中得知的事实。
要是你不在就好了。
都是因为你，母亲才不会过上不幸的人生。
要是你不在就好了。
都是因为你，把母亲的位置抢走了。
要是你不在就好了。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过得那么痛苦。
每当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少年心中黑色的情感便会随之翻涌。
悲伤和怨恨，日复一日地被浇灌着。
然后，在某一天爆发。
那是少年升上国中二年级之后的第三天。
那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既没有发生什么灾难，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天气就跟往常一样，不好也不坏。
弟弟正躺在价值不菲的豪华沙发上课惬意地翻阅着什么，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那是母亲送给少年的众多漫画之一。
与母亲，最后的连接。
「给我放回去，你不知道乱碰别人的东西很没礼貌吗？」
弟弟懒洋洋地抬起头：
「等一下啦。」
「我叫你现在就给我放回去。」
少年下意识地加重了语气。
「有什么好急的，不就是几本破书嘛！」
坏掉了。
有什么坏掉了。
一直以来，囚禁着黑色怪物的笼子。名为「理性」的东西，「啪叽」一下就坏掉了。
少年狠狠地把弟弟从沙发上拖下来。
然后用穿着鞋子的脚，对着腹部用力地踩下去。
厚实的鞋底狠狠地撞了上去。
然后跨坐在弟弟的身上，双拳疯狂地来回着。
「咕……呜！」
光是把所有东西抢走还不够，就连最后的回忆也要践踏吗？
被漆黑的情感所驱使，少年狠狠地掐住了已经倒在地上的弟弟的脖子。
「呜……呼……啊、啊啊……」
少年逐渐地加大了施加在双手的力气。
慢慢地，挣扎开始变弱。
「你在对我的儿子干什么！」
幸好，弟弟的母亲刚好提前回到了家中。阻止了少年正在施加的暴行，同时也让少年不至于成为杀人犯。
「你还是搬出去吧，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样下去对你的弟弟，还有我的妻子——你弟弟的妈妈和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搬出去的话，你也会比较轻松吧。放心，我会负担起你的生活费。」
事情发生之后，少年被父亲如此地拜托了。
「知道了。」
仿佛是本能地，少年脱口而出。
干巴巴的话语之中，不带着丝毫的起伏。
就象是没有情感的人偶一样。
「回去吧。」
梦，彻底地醒了。
希洛不认为布蕾雅一个人能够成功。
也没有再试一次的勇气了。
希洛象是逃跑一样回到了布蕾雅的家中。
该怎么办？
留下来和她们一起？
在回去的路上，希洛一直想着。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在来到这里之前，希洛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这里发生的一切，按道理应该是和自己毫无瓜葛才对。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包括布蕾雅。
希洛的内心如此地反问着。
希洛承认，布蕾雅是自从母亲死后，第一个用善意去对待自己的人。
但是那又如何？那只不过是她的性格使然罢了。
即便对布蕾雅产生了好感，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把性格使然的温柔会错意，自顾自地产生好感，最后因为发现真相而擅自破灭罢了。
希洛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青阳」正步步逼近。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站在大门前，希洛长舒了一口气，朝着目的地走去。
那是布蕾雅的房间。
指尖触碰着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的钱币，接着又象是触电般地收了回去。来回数次之后，希洛伸手将所有的钱币一扫而光，全部装进了口袋中。
逃跑的话，钱是必不可少的。而来到这里没几天的希洛，自然是身无分文的状态了。那样的话，可供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在布蕾雅的房间中，希洛只找到了几个银币和十数个铜币，以及一堆虽然有股霉味但看上去还行的衣服。而且顺带也把地图也一起顺过来了。
既然要逃命，那就必须要清楚了解附近的地形才行。
确认已经搜刮完毕之后，希洛把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简单地收拾打包。
而亚蕾克西则是专心地照顾沃瑞尔，丝毫没有发现房子里的异动。
临走前，希洛看到了摆在桌上，已经变得硬邦邦的自制饼干。
希洛摇了摇头，悄悄地从后门离开。
「天气变得更糟了啊……」
希洛抬头望着天空，喃喃道。
别管了。
希洛对自己说着。
别管了。
希洛的理性如此地忠告着。
别管了。
希洛再一次，这般地告诉自己。
于是，希洛决定迈出步伐。
「希洛——！」
迎面撞上刚好回来的布蕾雅。
希洛慌忙地回过头去，将麻制背包藏到身后。
「你……拿着的是？」
希洛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要连夜卷款逃跑的样子。
即便是布蕾雅，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被丢进监狱的情景在希洛的脑海中浮现着。
既然横竖都是死，赶紧全部发泄出来还比较痛快。
「没错！我就是要跑路啦！怎样？要抓我喔？」
希洛猛地将背包抓起，解开束口之后粗暴地将其反转。
衣服、破旧的地图还有数十枚钱币全数散落在地。
「这里会怎样关我屁事啊！我只是想随便应付一下，然后被一群可爱的女孩子包围着，过着轻松愉快的后宫生活而已啦！鬼知道这里会变得这么麻烦，傻子才会陪你们疯呢！什么狗屁勇者！关老子屁事啦！」
赶快说点什么啊。
希洛在心中催促着。
对我恶言相向，说对我失望了，然后说要把我抓起来丢进监狱啊！骂我跟垃圾没两样，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
希洛无言地吶喊着。
求求你了，告诉我……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
在希洛的心中，爆发着哀求。
但是布蕾雅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一言不发捡起洒落在地上的东西，然后放进希洛的背包里。
「果然……很像呢。」
布蕾雅走了过来，从大衣里面掏出了什么。塞到了希洛的手中。
那是——小小的，既柔软又温暖的双手。
「虽然不多，但这一枚金币应该足够让你安全去到首都。到了之后，你就去希昂布莱学院里面，找一个叫做怀瑟的召唤学导师，把这个给她看，就说是我让你找她的。她一定会帮助你的。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有把你召还的余裕。」
小巧的银色徽章上刻着巨龙腾空而飞的图案。
「那，你要小心一点喔？」
未等对方回答，布蕾雅便转身离开。
希洛突然想起，刚刚的布蕾雅，眼睛好像是红红的。
飘落在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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