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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亚瑟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了神圣意志骑士团特有的淡黄色纹花天花板。从纹饰上看,这个房间应该属于风花意志——佐伊·美蒂奇支团长。亚瑟想坐起来,双肩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禁不住一阵呻吟,看来这一切不是梦,即使关于小礼堂里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具体的细节亚瑟已经记不清楚,但留下的恐惧与无力感却深入骨髓。
忍住疼痛,亚瑟坐了起来。他的上衣已经被脱掉了,双肩直至胸口都缠着纱布,空气中一股难闻的药味儿。他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公共宿舍,有四张小床。房间很狭窄,除了支团长的花纹,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装饰。
门被推开了,是来换药的女仆。
“喂,”亚瑟对着女仆说道,“我睡了多久?”
女仆明显有些慌张,“骑士大人,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骑士?”“是的,罗南德·贝克波支团长大人已经宣布收您为见习骑士。”
亚瑟一阵恍惚,他以为自己败的那么惨,不可能有机会成为神圣意志骑士团的人了。带着身心的重创,和巴洛一起回到摩蓝利亚的故乡,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看自己,自己未来是否还有勇气发起别的挑战?一切都不得而知。
巴洛?他怎么样了?亚瑟忽然抓住了女仆的肩膀急切地说:“你知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吗?他也受伤了吗?受了多严重的伤?”
女仆挣扎着甩开了亚瑟,跑出了房间。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人,是艾尔罗伊。他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稳稳地坐在了亚瑟对面的床上。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亚瑟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亚瑟·摩蓝诺斯,”他说道,“来自摩蓝利亚的子爵大人。恭喜你,贝克波支团长已经宣布收你为见习骑士了。”
亚瑟此时更想听到巴洛的消息,那个还没有成年的男孩是他带出的故乡,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
“巴洛呢?”
“就是那位你家的骑士?”艾尔罗伊笑了。
“我知道大人身份尊贵,看出来他出身贫贱,”亚瑟正色道,“可我不许你轻视我的朋友!”
“尊贵?”艾尔罗伊忽然大笑起来,“直到回到圣安米亚诺之前,我都只是一介平民。我姓伍尔夫,一个来自北方的低贱姓氏。十年里浴血奋战,才换来了一个军士长的位子。”艾尔罗伊收起了笑容,“受封男爵后,才离开了军旅。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因为身份低贱而瞧不起别人——如果你是贵族,我可能反而会瞧不起你呢!”
亚瑟被说的脸颊通红,不由地低下了头。“抱歉,我对我的态度表示抱歉!”
“不必。至于你的那位巴洛他并没有受伤,不过他没有通过测试,已经离开总部了。”
“艾尔罗伊大人,我有一点不明白。只是测试而已,为何要伤我这么重?而且最后还收我为见习骑士?”亚瑟放下心后,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被支团长的剑刺中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艾尔罗伊没有回答,却问出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好像灵魂也被刺穿了。”
“没错,测试时,支团长只有在遇到有可能接受神圣意志的人时才会出剑,用凝聚着自己神圣意志的剑锋刺伤你,是为了刺激你自己的意志,为之后接受秩序边界降下的意志做准备。不过你居然在测试中就展现出了‘意志表达’的力量,这还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有关‘意志表达’的问题,以后你去问罗南德支团长吧,他会给你更详细的解释。”
亚瑟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成为了神圣意志骑士团中的一人,只是巴洛没有通过测试,亚瑟有些为难,“艾尔罗伊大人,如果我追随支团长去了边境,巴洛也可以跟随吗?”
“在圣王面前宣誓之后,你才算正式加入神圣意志骑士团。”艾尔罗伊说,“巴洛就只能以军士的身份跟随你了。”
艾尔罗伊对亚瑟改变了偏见,也让这场会面变得轻松了许多。从他的话中亚瑟得知,这间布置简单的四人房间是供前来总部办事的军士们临时住的,隶属于佐伊·美蒂奇支团长。而艾尔罗伊脱离军营之前,就是佐伊旗下的军士长,这间房间也是他作为军士时曾经住过的地方。艾尔罗伊称呼佐伊时总是带着一股复杂的语气,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个职位,但如今却脱离了军营。亚瑟不敢随意揣测,也许他的离开并不是自愿吧。
亚瑟向艾尔罗伊告了辞,巴洛被艾尔罗伊安排在了城内一家便宜的旅舍内,等到亚瑟带着肩膀上的伤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在院子里用木剑做着练习。
“巴洛!”亚瑟喊道。
“亚瑟?听说你通过测验,被收为见习骑士了?”巴洛喜不自胜。见到自己的朋友,亚瑟也很是开心,二人马上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亚瑟才听出来,巴洛没有被收为见习骑士,居然只是因为出身不好。
“那位支团长大人说我有天赋,”巴洛很沮丧,“但不是贵族血统,无法成为神圣意志骑士团的成员,即使我是摩蓝诺斯家族的骑士。这场测试只会收贵族子弟为见习骑士,这是圣王下的命令,平民是没有机会的。”
“可艾尔罗伊大人也是平民出身啊?”亚瑟说,“他告诉我,他也是最近才成为男爵的。”
“艾尔罗伊大人!”巴洛眼神中带着崇拜的神采,“我打听过他的事迹,他在战场上对抗恶魔十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虽然是平民身份,却以自己的成绩被神圣意志骑士团破格接纳。”巴洛的眼神很快黯淡了下去,“我一个毫无战功的人,怎么会有机会……”
“巴洛,不要沮丧!你知道吗,等我上了战场,你就以军士的身份跟随,拿到的战功咱俩一起分!”
巴洛重新燃起了斗志,心情也好了起来。亚瑟在旅舍老板那里买了一些便宜的麦酒和火腿,当做晚饭带到了院子中来。巴洛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很快就喝到了不省人事,而亚瑟则带着浓浓的醉意倚靠在了庭院的草地上。离家出走时,他并没想过会走到今天的地步,父亲会怎么想他?他不知道。但未来就在自己脚下,他觉得自己走出了一条开阔的大道,至少相对于窝在边境的摩蓝利亚,他更喜欢这座城市。这样重要的事要告诉父亲吧?亚瑟想着这件事,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铺开了纸笔,写下了离家出走后的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