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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流露出的激动情绪很快就被压制下去，梓直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沁沁汗珠，手中的漆黑器材已经被折叠起来扛在肩畔。眼神由面前的残垣断壁转至不远处刚打开SUV后车门，哈欠连天走来的陆昊身上。
“没有发现有尸体的残留痕迹，理论上来说如果因为卷入爆炸中心而被炸得渣都不剩，是应该还能找到皮肤组织的。但是——嗯，恭喜你，应该不是一起命案。”
梓扯出一抹微笑拍了拍陆昊的宽厚肩膀，一脸诚挚不带任何虚假神情地说道。
“啊，这样就好了。不过是谁引起了这个爆炸……你知道吗？”
陆昊揉了揉黑眼圈稍稍淡了些许，但是仍然血丝密布的双眼。半个多小时的睡眠几乎不顶什么用，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问题却更显一丝疲惫。毕竟是被一旁的警员叫醒的，自然没办法睡个舒服。
“这我就不知道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都一把年纪了。”
自动过滤了警长熠熠发光的眼神，梓走到架台边将手中的器材重新放进小提琴箱里搭上锁扣，提着棕色背带将箱子背起挂在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咯，既然不是命案的话——那我也没什么继续的兴趣。”
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反社会主义者和精神病专属姿态的诡异面容，再配上唇角的低沉嗤笑使得自身的怪胎形象再度深入警察们的内心。感慨着路西法的标准姿势果然有用，梓转过头来，背对着着一脸惊悚的警员们挥了挥手，翻过亮黄色的警戒线走了出去。
的确，这些警察们都不是什么出类拔萃之辈，破案还需要和十八世纪的苏格兰场一样咨询侦探或是顾问的意见。他们也不知道“彼岸”的存在，在他们的知性体中，所有的罪案犯人要么是人类要么是自然事件，不会有别的可能性。
平庸，孤陋寡闻，无所事事的人类们。
绝大多数地表之上的人类都和他们一样，拥有共同的复数特征，宛如流水线的造物一般在世界上单调且苍白地苟活着。
但是——。
他们的内心，依旧留存着璀璨的希望念想。
无论是怎么样的希望，具体内容是什么的希望，是多么遥不可及天马行空的希望——
只要心怀期盼之念，人类便是坚不可摧的种族。
梓尤其坚信这一点。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大半个街区，梓走到一边的餐车旁排出几张纸币，从脸上的肥肉都堆成了纵横沟壑状的大妈手里接过了大杯的冰镇薄荷柠檬气泡饮——说白了就是自己调的雪碧罢了。
梓洁白且整齐的牙齿咬着黑色的塑料吸管。他刚吸进一口饮料，将其保留在口腔内感受着薄荷的清香散发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刺激着舌尖感受着甜味的味蕾不断贪婪吸收之时——
丝毫没有任何的预兆，略显沧桑的女人的声音骤然从梓的脑域内响起。
“吾和汝——着实好久不见了，乐正梓。”
-
“……”
片刻的沉默后，梓选择深深灌了一口饮料压压惊。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女人的话语，分辨出是谁在说话之后更是连见到她的念头都没有半分。刚想拔腿就走的时候，却被女人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想要就此仓皇离开，可不是兵道的上上策。”
“……”
梓依旧保持着沉默，但是却收回了踏出的脚，双瞳已经开始迅速扫视着周边的环境。意识域张开并尝试追迹传音的方向，在如此大范围的覆盖之下根本没有探测不到的道理，很快便锁定位置在了餐车后公寓楼的楼顶。
身边的人类看起来并不是很多……那么，就这样吧。
在自己故意的收敛气息之下，宛如透明化一般消失在了普通人的视野之中。本身作为守望者之一的自己，在现世的存在感若不是注意盯紧观察的话几乎便可达到无视的程度。刻意地将自己气息完全收敛后就更别提了，反正——附近的餐车大妈是肯定没法发现自己的存在的。
梓脚尖点地，整个人顷刻间背负着小提琴箱掠起。下一个落脚点则是距离地面有三四米左右的餐车顶棚，踏足于其上借由顶棚的推力再度冲天而起。在空中虚点空气再度拔升，随后轻盈地落在公寓楼的最顶层上。
说高的话……也不算很高，只不过是四五十米的高度罢了。梓落地的那一瞬间便把小提琴箱从肩上解下平放在地，双手一拍解开锁扣，略显戒备的眼神望向坐在楼顶边缘的女人。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微曜，右耳处可以清晰发现有一道不算很小的伤疤，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锐器劈砍而致。
酒红色渐变为深蓝的短发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身上的衣着虽不能说暴露但也足够大胆，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悬在边缘外，紧致的肌肉上套着棕色的超短皮裤，只能堪堪遮掩住内里亵裤的长度。上身是暗蓝色的马甲和纯黑的衬衣，将胸前的伟岸用雪白布条层层裹起笼罩在马甲和衬衣之中。
似乎是感知到了有人的到来，她转过身来，略显妖异的鎏金瞳孔面对着半蹲着翻开小提琴箱盖子的梓。
“……嗯，好久不见，鹰。”
片刻的寂静过后，梓通过明显表达出无奈的情绪的问候打破了沉寂。随着他的问候，被称作鹰的女人仅仅报以嘴角略微扬起的弧度，撑着楼顶的边缘起身。待到她站起的时候才能发现，实在算得上高挑的女性。几乎和梓持平——也就是说接近一米八的高度，全身上下的小麦色肌肉没有一处不是紧致的，宛如即将扑击的猎豹。
“和汝说过很多次了，吾不是鹰——它才是。”
像是古文一般的语句从鹰的口中吐出，看起来也是口癖一类的东西——不过要比路西法的正常多了。随着她的述说，腰间的短剑也映入了梓的眼帘。从表面上来看它就是普通的短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为何每次注视到这把剑，莫名的心悸就会浮现在脑域中呢。
很危险。鹰这个家伙——真的很危险。
“唔，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现在还在星条领来着。”
“因为【监测站】给吾传递了指言，汝所负责的领土存在有彼方之魔物，特来清剿。”
梓挑了挑眉看向鹰的面容。听到【监测站】的刹那，内心貌似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但是表面并未显露出有什么异样，而是迎合着鹰的淡漠话语以同样的淡漠语气做出回答。
“还有什么原因呢——你不太擅长撒谎。”
“……吾曾想和汝比剑，然，吾却枉失良机。因此，今次来为之理由有二，一为清剿妖物，二为和汝在剑技上一决高下。”
梓的瞳孔稍稍收紧，莫名感到一丝荒谬之感正在脑海中酝酿。单手扶额打断了鹰的继续述说，语气中略有些难以置信和不解。开什么彼岸玩笑，和她比剑技，自己还不如找一块豆腐先撞死为好——这样或许还死的比较体面。
“比试剑技什么的——就算了吧，恕我没有这个雅兴。”
摒弃其他所有方面不谈，单论剑技，自己几乎没有能胜过她的技巧。
——因为她是“鹰”，整个两界守望者中当仁不让的剑技第一，所持权柄即为【剑】。一个，单单纯纯为剑而生的武痴。
——剑即是鹰，她即是剑，她即是鹰。
——是为剑圣，放纵之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