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历一场革变，在沉睡的记忆里面。”
“沾着血迹的刀尖，她可怖的容颜……”
“嘿嘿……是很适合你的铃声呢。”
少女的浅唱从口袋里的手机中传出，自动过滤了路西法的诡笑目光，梓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看都没看来电人姓名便接通电话。
“这里是乐正梓，您是哪位？”
“小梓，现在有空吗？我这边有个爆炸案，现场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有效证据，你要不过来一趟？”
陆昊略显疲惫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已经习惯了梓不看来电人名的懒癌——他分辨打电话的究竟是谁仅仅是靠声音罢了，但是却从未出过差错。
“大叔啊……嗯，我等会就来，等我处理一下洗漱。地址什么的直接发到我手机里就好，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场。”
某个爆炸案的始作俑者面不改色地回答了警长的问题，随手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边，对着依旧泛着诡笑的路西法眼前没好气地打了几个响指。
“喂喂喂？回魂了吗？”
“嘿嘿嘿……你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很滋润嘛，已经习惯了？”
路西法对面前少年如今的生活报以略显嘲弄的笑声，任凭身下的藤椅载着自己不断摇曳着。黑色的羽翼在身后翕动，看上去甚是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只不过是一时表面上的警方顾问罢了，哪有你想像的这么容易。其实我感觉犯罪顾问应该更适合我——但是，毕竟我是个好人嘛。”
梓从茶几上的卡片盒里掏出一张工作证揣进口袋里，无奈地朝路西法说道。颇有些“可惜我是好人”的萧瑟之感……说真的，有那么点恶心。
摆出了夸张的干呕姿态，过了几秒才平复下来的路西法也露出了之前梓那种难以吐槽的死鱼眼。猩红的瞳孔上下打量着坐在茶几上的这家伙，心底盘算着他到底全身上下那一点能和“好人”有半点联系……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咕……其实，我超相信你是个好‘人’的。”路西法诚恳地棒读。
“比起这个，你家大小姐到底想让我干嘛？”梓瞥了眼堕天使手边的小提琴箱，边感慨彼岸地狱的审美依旧是这种八十年代老电影的风格边转移话题问道。
“咕呃……你这转移话题速度够快啊。”
路西法口中吐槽着，修长五指却迅速探入身侧空间一抽即离，一道银光从之前被手指探入的空间内朝梓电射而出。却被少年面不改色地单手接下，梓低头看向手心静静躺着的吊坠，神情甚是古怪。
纯银的袖珍十字架正散放着淡淡的光晕，金色的人像于架面垂首，遭受钉刑的苦难再度被重现于手中的吊坠之上，将十字架翻转过来，基督教的原典圣文用希伯来语铭刻在银架上，密密麻麻地攀满了整个背面。
“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因为耶和华的气吹在其上……百姓诚然是草。草必枯干，花必凋残，惟有我们上帝的话，必永远立于此地，寰古不变……”
一手托着十字架一手摩挲着吊坠上的铭文，梓自顾自地念叨着。阅读希伯来语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读完了首句后抬起头朝着路西法挑了挑眉。
“旧约……以赛亚书？”
路西法微微点头，翻身从藤椅上坐起，双手相扣摆在胸前难得地正经了起来。朝梓打了个眼神示意他读背后铭文的终句。
“哈利路亚！因为主，我们的上帝，全能者作王了。……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万王之王，万主之主。”
“这句话是……启示录的咏唱……我靠？！”
梓霍然抬头，将信将疑的眼神盯视着面前正经起来的堕天使。虽然知道撒旦安排的事情绝非善事，但是这一回也有点过分了啊。如果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的话，那么——
“请你务必告诉我这只是你在地摊上五毛钱淘来的便宜货。”梓一脸期待。
“很抱歉，不是。”路西法摊手，口癖已经被他收起，此时正经的序幕已然拉开。
“准确的说，这是我在彼岸找到的东西，在【教皇】的私藏里找到的。”
梓眉头锁紧，将手中的吊坠翻来覆去打量了四五遍，带着迟疑说道：“这应该是【储魂器】一样的东西……的确是【教皇】那家伙的手段，将自己的一丝意识域保存在这个里面，若是本体因某些事情而毁灭，这里面的一丝意识域就会通过信仰之力……”
“……流入现世。”路西法帮梓接上了没说完的半句话，“很不巧……在下在……大概换算成现世时间是四个月之前吧，刚刚在彼岸将【教皇】从他的天国扯了下来喔。”
“你把他砍了吗……所以他的后备手段才发动了啊。”梓虚着眼看着面前的堕天使。
“是大小姐的命令罢了，【教皇】和【恶魔】之间的冲突一直就是彼岸的黑市赌局之一啊。通过这次完美的伏击斩首，我可是赢了不少赌注呢。”路西法挑眉露出一丝狂气嗜血的笑意，七原罪之一的傲慢魔王在这种时刻才会初显峥嵘——当谈到他的敌人之时。
“但是——这东西是空的。”梓挂起无比和善的表情弹了弹手心里的挂坠。“也就是说，你把他的本体给击毁了，现在这家伙的残余意识已经跑到了现世，不知道会附身到谁身上蛰伏，等到恢复力量之后再发动一次【彼岸侵碾】打开境界之门回到彼岸……”
“你还是，真会给我找事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种层次的家伙，一来到现界都会受到规则束缚……况且还是你的身份比较方便吧，退冶空想造物什么的。”路西法丝毫不顾梓一脸吃人的凶狠目光，淡然回道。
“我比较方便——你确定？”梓瞥了他一眼。
“起码从现在的情况来说。”路西法坦然地回视过去。
如此的对视持续了约莫半分钟，梓才长长叹了口气：“帮我转告撒旦……听我的话，别把彼岸弄得一团糟了。否则惹众怒的话，你也保不住她啊。”
“这个留给我操心就好了。”堕天使从藤椅上站起，自从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知道交流已经完成，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便可以了。
“【教皇】的残留意识，具体的存在地址在哪？”梓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问道。
“啊——梵蒂冈。”路西法回道。
忍着跑到厨房操起菜刀就把这个堕天使大卸八块的冲动，梓的眼角不断抽动着。开什么彼岸玩笑，跑到信仰之力最集中的地方，与大阿卡那序列中最强的信仰力量使用者作战……简直是实力送死啊。
“那我感觉还是别把他送回彼岸了，直接灭了就是……”
实在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留一手并将【教皇】放逐的能力，干脆直接不留手全力攻击——将其生生打散成冥蝶便好。即便如此还是不会彻底死亡，不过再度重生也需要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说回来，【审判】现在在满世界追杀你，你知道吗。”路西法单手插入空间旋转一圈，无穷的暗紫色回路自手腕为圆心发散出去，很快便组成了一个同心圆的形状。另一只手轻轻往上一点，圆形的境界之门骤然显现。
“知道啊……然后呢。”梓的眼神微冷，探身接过摆在地上的小提琴箱打开扣锁。
“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咕嘿嘿。”路西法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境界门，回头对着已经打开箱子扣锁的少年露出了淡笑，“别因为那些扯淡的原因死在现世了啊，【塔】还在那边等你呢。”
“啊啊，都说知道了……”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教皇】……就交给我好了。倒是你，别被【审判】连坐给砍了啊。”
路西法轻笑一声转过身来，并未多做言语。黑色翅翼扩散开去顷刻间没入境界门消失，在现世彻底失去了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哪里扯淡了啊，就和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样……”
“我愿意守护人类，是因为人类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啊。”
低声呢喃着，梓将小提琴箱的箱盖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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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章首歌词来自《四重罪孽》（DELA&雨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