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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碧水湖子母剑分光，九华山枯木绽新梅（三）
行游子饮酒舞剑，老和尚也借机沾光，一闻到美酒的滋味，什么清规戒律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先来几杯解解馋再说。
两个老家伙月下对饮，丑丑抱着化玉儿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侍候，小猴子炎朱早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撒野去了。
两人喝着喝着，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行游子抱着老梅树，呜呜哇哇的大哭起来。
八十一年前，九华山梅园里忽然出现一个女子，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个女子便是悟雪。
悟雪聪慧过人，修行短短十一载两个师兄伯鸿和杜昊便已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后来上山的四师妹丹朱被她指点之后炼丹的造诣也是大涨，上山两年便炼制出了只有丹师才能炼制的“追云丹”。
甚至行钰子曾断言悟雪再修行三五十年，连他这个做师叔的恐怕都会难以力敌。只是可惜这样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于五十一年前企图窥视天道，终于惹得天罚加身。虽然在行游子庇护之下侥幸逃过大劫，但也仅仅只是多活了两年而已。悟雪死前只留下一座刻字的石碑，只不过碑上的字早就不全了。悟雪死后连躯壳都没有留下，行游子便在梅园给她立了衣冠冢。
悟雪生前极爱梅花，常常在后山梅园画梅，死后梅园里的老梅也跟着堕花断枝。
只是想不到时隔四十九年后，老梅居然出芽！
这叫行游子怎么能够不激动？
“世间……大道，下一句莫不是‘天地……本心’？”老和尚看着石碑道：“这石碑残缺不全，是被你给劈断的吧？”
“不错，”行游子抹着眼泪道：“当年我来到梅园，便看见这石碑上萦绕着天雷，不得不出手劈断它。”
“你做的没错，”老和尚道：“这石碑上的谶语道破天机，恐会引来祸端。”
“你果然也看出来了，这‘世间大道，天地本心’缺了两个字。”行游子道。
“一‘无’一‘失’。”老和尚点点头，叹道：“你徒儿果然惊才绝艳，可惜啊可惜。”
行游子一听，又呜呜哇哇的大哭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一把老骨头了，抽抽搭搭也不嫌丢人。”老和尚拍着行游子的肩膀道：“斯人既已仙去，你何必再为难自己，感怀伤身？”
行游子一抹眼泪，怒道：“死了的是我徒儿又不是你徒儿，你倒说得轻巧！”
老和尚嘴角一扬，道：“哼哼，你真的以为她死了？”
行游子一听，作势就要发狂，道：“人都没啦！死生大事，岂能儿戏？！！！”
老和尚哼道：“死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那倒没有。”行游子一脸愧疚之色，道：“我也没想到，她之前也只是气弱而已，我哪里能以为她会……会死。师弟跟我炼的丹药又救不好她，我就去南海为她求药，可等我回来再去看她的时候，偌大的园子里就只剩下一堆衣物和那块石碑啦，就连她最爱的老梅，那日也跟着枯啦！”
“那时候正好接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我们找遍了山上每一个角落，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她一定是随雪化了，飞走啦。”
“你找不见她，就给她立了衣冠冢，就以为她灰飞烟灭了？”
行游子摇摇头黯然道：“你不知道的，当时雷罚过后，梅园一片冰凉满园死气，就连养真殿里她的魂灯也都灭了，她……已经死啦！”
“所以，你连这老梅树也就再没有管过？”
“出事后一两年还常来，也想了许多办法，毕竟是悟雪最爱的东西，后来实在无奈，师弟也说救不活了，再加上害怕睹物思人，我就封了梅园，这山上除了我和师弟之外，平时能进梅园的也就只有丑丑了，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打点这里。”
老和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丑丑，丑丑立刻显得不安起来，抱着化玉儿躲到石碑后面去了。
“就凭丑丑心思少？”
行游子点点头，道：“悟雪留下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少一件是一件，几个徒儿师侄一个比一个精，也就丑丑能老实些，要不然我可不敢大开着园子听任那些小王八蛋们进来祸害。”
“唉，”老和尚叹道：“只怕你是适得其反，好心做了坏事。”
行游子不明所以。
“园子里冷冰冰的本来就缺少生气，你还封了梅园不让人进来，可多亏了你良心没死，丑丑也常来，要不然……嘿嘿。”老和尚说道这里，故意卖起了关子。
“快说呀，要不然怎样？”行游子急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那徒儿，只怕真没有死。”老和尚气道。
“怎么……怎么可能？”行游子一听，声音抖得厉害。
老和尚看着眼前出芽的老梅，颇有些深意地道：“你看，这不是又活过来了吗？”
“你是说……”行游子指着老梅树，嘴张了又张，却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不错不错，”老和尚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也只有九华山这样的地方，才能长出这么好的一树梅花啊。”
“我见识少，你可别骗我！”好半晌过去，行游子突然抓着老和尚幽幽地道。
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居然说自己见识少，老和尚被他盯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慌忙拍掉行游子的手道：“爱信不信！”
“信！我信！”行游子再也坐不住，“你快说说，怎么才能让她回来？”
“她不就在这里吗？”老和尚指着老梅树道。
“我是说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原本就是一株梅花啊，别告诉我她这样子你不敢认。”
“我有什么不敢？就算她是妖，也是一个好妖，谁敢把她怎么样，就是跟我过不去！”行游子急道：“我问你，你到底说是不说？”
行游子如此反应，老和尚看在眼里，不禁点了点头，却也不说话，只招了招手，叫丑丑把化玉儿抱过来。
老和尚把化玉儿抱到行游子跟前，道：“你看看化玉儿比之前有什么不同。”
行游子不禁孤疑道：“这又跟化玉儿有什么关系？”
但老和尚既然说了，先看看再说。只是左看右看，除了小娃娃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点之外，当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索性伸出两指，搭在了化玉儿的腕脉上。
“哎呀，剑气？”行游子惊道：“他气脉里怎么会有剑气？”
“哦，你不是说子母分光剑里面藏着十万八千剑吗，不巧之前在湖上看剑，好像是化玉儿吃了你一道光子剑。”
行游子一听怒道：“胡说！吃了我的光子剑，他还能活吗？我认真讨教，敢情你这老家伙又在糊弄我！”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消消气，消消气，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徒儿知恩图报，给你徒儿救活啦！”
行游子一头雾水，气道：“说清楚！”
老和尚指着老梅梅树枝上一滴晶莹的水珠儿道：“你看这是什么。”
“……”行游子突然想跟老和尚打一架，这老家伙怎么这么爱卖关子呀，这不是折磨人吗，但他不得不忍着，打不打得过先不说，还得靠老家伙指点救悟雪呢。
“露珠儿？”
“错啦，错啦，”老和尚哈哈笑道：“这是口水。”
“口水？”
“不错，而且是我徒儿的口水。”老和尚捋着胡须得意道。
行游子脸一黑，差点没忍住跟老和尚拼命，心想这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老把事情扯到这小娃娃身上干什么呀。
“你不会是忘了他的身份吧？”
“身份？”行游子蓦然想到什么，惊道：“是龙涎！”
“你还不算太笨啊。”老和尚苦笑道，“须知大妖修行，要渡过身劫运劫才能脱妖化灵，以成就大道。四九乃是劫数，四十九年前你徒儿渡不过身劫，而有幸大难不死，四十九年后大运沾身却可以借机一举渡过运劫。”
行游子一副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早知这样，四十九年前我定会帮她渡过身劫，可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她是妖啊。”
“她是半灵之体，身上非但没有丝毫妖气，而且灵韵十足，你修为平平没发现也属正常。”
“你——，老光头，我虽有求于你，你也休要欺人太甚！”行游子一听老和尚说他“修为平平”，顿时气的老脸涨红，只是有求于人一时不好发作。
“哈哈，”老和尚笑道，“玩笑话何必当真。别说是你，渡身劫之前，就连她自己也恐怕不知道自己是妖吧。”
行游子一听，这才气消。老和尚道：“能孕育出半灵之体，你这九华山，当真不简单啊。”
“这还用你说，过不久我山上金莲一开，更要叫你大开眼界！”行游子得意道。
“拭目以待！”
老和尚嘴里不说，心里却想：悟雪的半灵之体，渡身劫失败而不死，恐怕正与这将开的金莲有关。
“这会儿废话少说，”行游子道：“赶紧救回我徒儿吧。”
“哎——”老和尚道，“急什么，运劫运劫，当然是要考校她的气运，何况现在时候未到。”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行游子急道。
老和尚掐着手指，故作高深道：“老和尚掐指一算，山上金莲大开之日，就是你徒儿悟雪回还的时候。”
“你是说……”行游子一听，不由想起自己和师弟为何守候在此千年，这道莲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不错不错，跟老和尚在一起，你是越来越聪明啦。”老和尚笑道。
“老贼秃！你是越来越过分啦！”行游子叫道，然而老和尚抱着化玉儿，早跑远了。
……
养真殿里悟雪的魂灯居然真的又亮了起来，不过灯焰忽明忽暗，一副将灭未灭的惨淡光景倒是跟老和尚肩上的油灯有的一拼。
行游子又紧张又着急，想吹两口气，又怕给它吹灭了。
行游子眼巴巴的看着，老和尚叹口气，犹豫半晌终于出手，分出来一滴自己本来就已经不多的灯油，悟雪魂灯的火焰才总算稳定下来。
老和尚枯瘦的面皮又瘦下去几分，已经要变成皮包骨了。
“老不羞，和尚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啦。”老和尚抓着行游子的手腕道：“这忙可不能白帮啊。”
“哎呦呦，之前还老跟我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敢情都是骗人的鬼话，才分了你这么一小滴破灯油，就要跟我讨价还价啦。”眼看着灯油落进来，悟雪的魂灯比之前少说也亮了七八分，行游子憋了半天，总算有机会能放开手脚毫无顾忌地气一气老和尚了。
“哈哈，随你怎么说。”老和尚哈哈一笑，反倒没有像行游子想象的那样气的吹胡子瞪眼。
“老和尚怎么都无所谓了，只不过我小徒儿帮你的，你可不许抵赖。”
“就凭他几口口水？”
“咳嗯，是龙涎！”老和尚纠正道，“有道是知恩图报，老泼皮你也是活了上千载的老怪物了，不会连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的便宜都想占吧？”
行游子轻哼一声，心想化玉小娃娃又聋又哑，一切还不全凭你说了算，道：“那你想我怎样？”
老和尚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
“一粒丹药。”
“丹药？”
“不错，你不是会炼丹吗，我要一粒冲窍丹。”
“冲窍丹？这丹药虽然号称能‘开玄窍，补不足’，但实际上效果也因人而异，丹药再好毕竟只是丹药，以小化玉的情况，就算用了冲窍丹也未必见得能够开窍，你确定只要一粒冲窍丹？”行游子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到时候我再帮帮他，能不能开窍全都看化玉儿的造化了，不过你要实在替我觉得吃亏，可以把子母分光剑也给我嘛。”老和尚一捋胡须哈哈笑道。
“哼，我就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果然，果然，不过子母剑是悟雪的佩剑，小化玉真要是与子母剑有缘，赠剑什么的大可以等悟雪回来再来说不迟，难道你还怕我带着剑跑了不成？再说了，凭你和化玉儿对悟雪的恩情，悟雪要真能活过来，还能有恩不报吗？”
“好好好。”老和尚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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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更新，刚进来一看，咦——，收藏居然涨了，然且还突破了两位数，虽然还是少的可怜，毕竟我没更新嘛，但还是心里偷偷高兴了好一阵子，证明我写出来的东西还是可以看的嘛。
所以，八月份开始更新，不敢说更新多少，但还是会更新的。
嗯，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