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话 崩都A

一小队入侵梅里兰卡的杂牌兵残党,在炮火肆虐过的废墟旁,正和一个少年对峙着。

那个孤身一人的少年,虽然对着眼前的好几个敌人毫不畏惧,但他的内心好像受到了精灵的影响,在近来的遭遇战里总是出现两难选项:

一、战斗;

二、逃跑;

而少年每每在紧要关头总记挂着选项二:

“现在我一定要逃走…要是没有带着艰巨的目标的话,说什么也要跟眼前这些败类战斗到底。但某些事情比起我个人的喜好更加重要,而且重要得多…师父虽然吊儿郎当,但他总算教会了我要怎样成为男子汉。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的死去;而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的活着。我已经是个男人了,为了后面的目标得想尽办法减少损伤,节省时间,生存下去才能保护最重要的东西,完成最最重要的任务。这也是属于男子汉的一种勇气!”

而有时他的内心却也想例外一次:

“我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像懦夫一样逃跑。既然敌人也是人,也同样是怀有理想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我要说得他!”

但敌人可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突然就发动了攻势!

少年也只剩下被迫用有力的还击予以回应这一选项。

而他跟敌人激斗正酣的时候,头脑里竟不知为何意外出现了第四个选项:

“啊!我突然想起那个开始了。我想马上去听广播。对不住啦!等我听完节目再战吧。”

“什么!?”一众歹徒全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

历经沧桑和斗争的少年,竟在这种大敌当前的关头,拧开了在凌乱的废墟堆中幸存的一部收音魔装机。

“嗞……嗞……”少年只顾摆弄机械。

“那小子在干嘛?”为首的歹徒对少年的异常举动紧张起来。

然而少年全然不顾此时自己被包围的境地,却把一根手指轻轻竖在嘴唇前方,示意敌方安静。

“哇!老大!我头颅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其中一个歹徒惊慌地说。

“什么!你脑袋被打坏了吗!咦!?怎么连我也…”为首的歹徒此时也为自己脑里传出的怪声发出了惊呼。

不久那部收音魔装机同时也发出了古怪的、说着北方人族语言却又全然不像人声的话语:

“…嗯哼!喂、喂、大家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嘛…其实听不清也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是对你们性命攸关极为重要的情报,如果不想死那么快,那听不见可就麻烦了哦…而且就算不想听,我也会强迫你们听的啦…咳咳、首先我想认认真真地说声抱歉,在下主持的节目由于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已经很久没有开播了…”

广播还是那种令人怀念的带点癫狂的风格,只有少年莞尔而笑。

“混蛋!你小子在笑什么!你偷偷干了什么好事?”众歹徒迷惑又慌张。

众人脑内的广播音声仍继续放送:“喂!你们会开始嫌我太啰嗦吗?算了、那么就直接进入正题啦!幸运的各位,欢迎进入我的狩猎场……”

“‘狩猎’?难道…这是圈套!?”少年赶紧思考着最坏的境况。

“你们有的人,请不要一听到‘狩猎’这个词,就过分担心嘛!因为其实对于这个你们真是在行不过了!大家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这个北方小国,狩猎魔林国的人民,还不是为了专狙梅里兰卡的各种资源?一路烧杀抢掠,真是何其快哉!所以无论阁下入城之后是一路烧杀劫掠也好,或是纯粹为发泄不满排解郁闷也好,或是借各种名义进攻破坏,美其名曰‘解放北方’、‘统一大陆’也好……都悉随尊便。因为这其实呢…跟本大人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你们一大帮人热热闹闹地聚在我这,我不尽点地主之谊也说不过去嘛!各人生死有命,大家的死活真的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啦!你们杀人,尔后被杀,最后化作白骨,被埋葬于历史的尘埃之中,日后或被人挖掘成为考古材料,或者又被时间长河所淹没,最后大概率也只是被人遗忘,仅此而已。而我为你们准备的游戏,却绝对是令你们终生难忘的哟!所以请各位务必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生存游戏,尽情地沉浸于被狙击和猎杀的恐惧与喜悦之中吧…祝大家玩得尽兴!”

“它到底在说什么?”歹徒们摸不着头脑。

“不会是那个机械在搞鬼吧!”其中一人扔出大锤,一下就砸扁了少年身旁的收音机械。

“但是声音依然在我脑里啊!”看来就算毁了广播机械也于事无补。

“哦?稍微中断一下…有人貌似不喜欢我的声音哟!”这句魔音令人诧异。

“嗯?”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砸坏机械的歹徒突然就被冻成了大冰块!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都被这个“惩罚”吓破了胆。一个彪形大汉,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收拾了。

“出局!”那把令人毛骨悚然的声线再次在惊慌的众人脑内肆虐:“啧啧啧、接下来我要郑重告诫各位,无谓的反抗是‘禁止’的哦!而且企图逃离这个‘狩猎场’,也是不可能的呢!所以你们现在肯定都很心急想知道,性命攸关的游戏规则是怎样的吧?嗯哼,竖起耳朵听好了哟!”

众人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

“第一条、逃离或者破坏这个游戏是不可能的;”

“第二条、在游戏结束之前,请大家务必在‘狩猎场’内尽情展开厮杀!”

“啊…我说累了,暂时就宣布这两条吧!大家也要勤奋地摸索能够活下去的‘规则’唷!其他规则,我也会不定时放送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也请各位切记时刻关注本节目噢!当然啦,前提是你得活到那个时候才能听到啰!战场可是讯息万变的,我邀请各位齐聚进行的这个‘小游戏’可是要命的哦…各位加油了哇!”

……缠绕众人脑际的恐怖魔音终于消失了。

从目前可见的事实,少年推理获得的情报如下:

一、这不是恶作剧;

二、违反“规则”、做出某些“禁止事项”、或是对主持人“不敬”,会有严重后果;

三、主持人无时无刻不在监控着参与者,范围可能是限定在“游戏参加者”内,也可能是限定在梅里兰卡城内;

四、虽然主持人看似可以随时随地消灭参与者,但它也想拿参与者的互相厮杀取乐,或者旨在慢慢削减参与者的数量?

五、除了暂时宣布的这两条“规则”,肯定还有其他“潜规则”;

六、“战场可是讯息万变的”这句话,是否暗示着这个“狩猎场”可能会随时发生某些难以预料的变化?

七、这一场“狩猎”,看似是强行要求参加者们互相“猎杀”,但想深一层,困住大家的主持人其实也算是一个“猎物”!

而且毫无疑问,这“游戏”像极了他自己小时候玩过无数次的“密室逃生”(密室逃杀)!

并且少年心里最为肯定的一点,必然是要找到那个“主持者”——最后大概也只有活下来,找到“主持者”,方能结束这场荒唐的杀戮游戏!

不过令康氏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档自己从小到大关注了那么久的莫名其妙的广播节目,主持人居然竟是它……

「蜴人残部侧」

王子:“先生请听,此是何等狂妄之宣战布告!”

策士:“如斯谬妄无稽、稽留聒剌之言,实令人始料不及!”

王子:“尽管早有耳闻,魔林国的国王、紫衣主教等一干上流人仕都罹患精神疾病…但这样难以置信的传言,不承想居然是真!”

策士:“然未知其有何大病,王子切不可掉以轻心…”

王子:“此为虚张声势?除却我军,它岂乎真真能在此城内围剿众多势力?”

策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有颇具实力之辈,方有可能设计将我军困于此处。”

王子:“先生认为,竖子确与我方存在巨大实力差?”

策士:“自魔偶奇袭一役后,敌一直未曾有所动,其中恐有诈。如今吾陷于瓮中,其布局谋略之深,难以估量。若我方再落入其陷阱,恐怕会被截胫剖心,酷虐之甚!但毋论其阴谋阳谋设计何如,总归有破绽。纵然敌保有实力,但此举也仅系使其自身成为众矢之的而矣。今我军即使被其削弱,但众将士碧血丹心,君臣戮力同心,此霸王之资也。以我军之势,天下弗能当。”

王子:“先生已有破敌之策?”

策士转身,向剩余残兵下达指令:“众将士听令!临时组成人数相等之各小队,在城内各处细细搜寻使用魔术的可疑人物及地点,尽量获取‘游戏’、‘魔音’等皆与之相关情报!”

“是!”

士气被魔术提升的蜴人残部,马上开始整编为情报作战准备。

王子有点担忧:“何故?在尚不明朗的此时分散行动?”

策士:“散开无妨。虽然小心翼翼不为过,然则那神秘人既有能耐向吾军将士全体发送‘特立波’,故掌握吾军的位置自然不难。吾分头试探,择机而动,方能发挥我军人数优势,步步为营,则此乖僻邪谬之徒可擒矣!”

王子马上恍然大悟,补充道:“…原来如此!即便看似被重重包围,但现状也仅此而已。敌方由于不明原因却并未展开各个击破的大攻势,所以现在反倒是我方分头行动更有利。起码神秘人如欲将吾军同时一网打尽,则难上加难!先生审时度势之独到眼光,小生首肯心折!”

「草原溃兵侧」

“现在开始天黑,到处走动是很危险的!大家集合起来!一起抱团等到天亮了再出城!”一个为首的幸存指挥官向大家喊话道。

历经生死搏杀几乎被机械人屠戮殆尽的散兵游勇,稀稀拉拉地开始集结。

指挥官:“听我指令!我们现在扎营,背对背地互相整备吧。留心周边,提防陷阱!喂,那边那个斥候兵,你先去周边侦察!然后确认四周安全后,调集人员,开始在营地外警戒!”

“嘘、嘘,我们赶紧溜吧…”趁着众人专注于指挥官发号施令,老鸟拉着游牧民新兵悄声说道。

“为什么…大家呆在一起不好吗?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新兵纳闷道。

老鸟掐了一下新兵的手打断它:“你傻啊!面对这种情况,大伙‘抱团’是很自然的选择吧?”

“是啊,那到底你想说啥?”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觉得刚才那个疯子一样的‘主持人’会不明白吗!”

新兵一下子恍然大悟:“啊!难道…这正合它意!?”

老鸟赶紧拉着它静悄悄地离开:“当然咯蠢材!那家伙的目的正是这样!我跟你赌,对于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阴暗家伙而言,将抱团的我们一网打尽正中它下怀!”

“那我们还不赶快通知指挥官,让大伙散开作战?”新兵试图挣脱老鸟的手。

老鸟马上狠狠地敲了它的额头一下:“你又犯什么傻啊!你觉得那趾高气扬的家伙会听我们两个卒子的吗!你瞧瞧它那副支使别人的官样!那垃圾本大爷一瞄,就知道它平时是只懂得缩在后方指手画脚的煞哔了!我甚至在战场上都从没见过它出来坐阵。而且我可以打赌,那煞哔这次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一定完全是因为躲着没上战场!”

“所以…这种人就是个瞎指挥?”

“不仅是个瞎指挥,还是个炮灰!我甚至还可以跟你打赌,等下最先死的肯定是它那种煞哔!咱们不要管它了,它们那些蠢人就在这里一起抱团,中计等死好了!如果继续跟它们一块混,总有一天会连累我们的!”

“所以你想的是…倒不如让它们先行当‘诱饵’…”新兵震惊于老鸟的想法。

“别把我想成那样残忍的家伙!我想要的只是脱身,我直觉跟着那煞哔指挥屁股后面一定会遭殃的!再说它们也不一定会死…”

可惜话没说完,众人脑袋里忽然又再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我告诉你们哦…这个‘狩猎包围圈’会在不定时‘缩小’哟!”

话音刚落,那个在远处侦察的游牧斥候,马上就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压得粉碎。

众人见状,开始惊慌地四下逃窜。

“冷静!冷静!”心慌的指挥官仍然不断高呼试图控制大局:“这只是敌人的障眼法!说不定这是蜴人那边的陷阱!我们这里可还有好些人马呢!不要自乱阵脚!我们人多势众,不会再有笨蛋来突然袭击的!”

“看到了吧?炮灰就是炮灰!咱们先闪吧!待会再来想想策略!”老鸟拉起剩余的装备就跑。

“可是,这种情况下…你知道往哪跑吗?”新兵担忧地跟在它身后。

“跟着本大爷就对啦!”老鸟准备头也不回地向某处跑去。

“不!”新兵朝老鸟大喊一声,忽然停下了脚步。

“可能你说得对…那些犯傻的家伙都是累赘,的确没必要为了那些人而身陷险境…”新兵攥紧拳头。

老鸟瞪大了眼睛。

“但无论如何,它们很多人也曾和我一起并肩作战,我不想就这样抛弃它们!我觉得…”

“你傻了吗!”老鸟知道它将要说出什么。

“我想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你真的疯了!”

“大家随时都会面临战斗,我怎能袖手旁观啊!就算不一定能成功,但是…”

“奶——奶——的!!!”老鸟一下子就爆发了:

“明明不久前就暗示你在这个破破烂烂的鬼城里搜刮最后一点可怜的撤退补给之后就跑路走人的全部队剩下就这点人如今连活着回到西边都成问题而且征召当初俺只是想赶这一趟赚点安家费完事便退休的可结果战前吹嘘的这场必胜大仗现在打成什么样子了都你个小厮好好睁大自己的马眼看看面前这班残兵败将继续留在这里还能折腾什么别不经马脑满嘴妄下雌黄还想着报仇的胡话老子当下如斯落魄还愿意带着你撤是看得起你别有眼无珠有恃毋恐有勇无谋有…”

“可我不当有胆匪类!”激动的新兵用更大的音量盖过了它:

“大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种老鸟一样带着各种目的上战场不少牺牲的战士出发时可是带着满腔热血希望建功立业重振草原声威报效祖国而千里迢迢赶到北方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大伙是如何艰苦卓绝翻山越岭杀进这里然后你们好几个死党都为了击败那个拦路的机械垃圾而舍生取义以身许国而且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想当大将把天下收入囊中所夸下的海口吗你这样就跑对得起为了击败强敌而不惜奉献自己最宝贵性命的朋友们吗你对得起自己当初的雄心壮志吗!”

“好…就你有胆有识是吧!我不管你了爱咋咋的吧!!侬这个冥顽不化的蠢货!!!”老鸟转过头立马跑开。

兴许,是不想让新兵看见自己眼中因失去战友而饱含的热泪。

「猛丧毒侧」

“唉…老大,你怎么看?”一个半人马游牧民揪心地看向旁边的杀手头子。

“还能怎么看?你觉得我堂堂猛丧毒会长蚰蛒狞,会怕了那个神神叨叨的主吗!”陷入思考的杀手会长都懒得瞧半人马手下一眼。

“可是…前期准备打入城里的九个干部,至今仍音讯全无呀!”这个成天忧心忡忡的半人马阿颜人又再提起这单震惊整个公会的祸事。

“那我现在不是进城替他们善后来了么!”会长猛地踢了那个手下的马屁一下:“你!少在这里废话!继续给我出去打探,找出那些很可能杀光了我们弟兄的家伙来!”

“噫!!”慑于会长少见的怒火,半人马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拉着几个随从离开了这个临时藏身之处。

其实听完了“广播”,心里没数的猛丧毒会长也同样有点发怵。它万想不到在梅里兰卡城内居然会有人提前设好了局整它们。再加上前路茫无头绪,后路又不知道会不会遭遇其他军队的伏击,周遭还说不定真的有其他陷阱埋伏着……

要不然再次使用那个暗中投毒的方法?

或者眼下不如去“抓舌头”?譬如捋掠几个梅里兰卡居民,用他们去试探“设局人”的陷阱?

会长一边思考着对策等了半天,而那个半人马阿颜人手下给他带回来的,却是好几个会员们残缺不全的尸块!

半人马手下颤颤巍巍地说:“…我们发现城门附近飘着一朵‘云’,我见状马上就跑去看看了。结果…现场真是太惨烈了…先前那些分散行动,走在我们前面混入其他队伍里的弟兄们,居然全数被人屠戮殆尽!而那个‘乌云’貌似是探子们唯一留下的东西了。里面提到,袭击他们的居然是件魔装!一个人形魔装!”

会长:“我早就听说梅里兰卡的魔装技术了得!那个在我们脑里大放阙词的家伙真的没有唬人!”

半人马:“从未见过的人形魔装!一个恐怖的杀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哪!”

会长:“你慌个屁!你连我们公会本身就是杀手集团都忘了?不管谁来,敢得罪我们的都得死!”蚰蛒狞的手大力地掐住半人马的肩膀,半兽人脸上痛苦地抽搐着。

“呀、呀、放过我吧老大…”半人马不断求饶。

会长:“然而,还有个问题是…你怎么会想到往城门那边去的?”

“…!?”被主子忽然看穿的半人马,肩上的痛觉马上被更大的恐惧所覆盖。

会长:“你要不是有心逃跑,怎么会想到跑城门那里去?”

“我…”

没等它想到辩解的理由,蚰蛒狞就狠狠地重击了阿颜人一下,高大的半人马整个被打了个空翻,重重摔倒在地。

一想起自己进城后没捞着半点好处、逃跑又不得、同伙还被残杀只剩尸块、还有不久前强行塞到众人脑内那番要命的发言……被会长打伤的半人马就再也忍受不住,歇斯底里地发作道:

“啊!为什么会遇上这种霉运?我受不了了!我们会遇到什么?我快要死了!我们一定会死吧?老大我‘退会’算了!您不会反对吧?后会无期了!但是离开这里会…”

接下来蚰蛒狞只是摸了这个恐慌得语无伦次的手下一下,看似在安抚它,然而游牧民的半边躯体便马上陷入麻痹状态。

反正让这半人马阿颜人去劝诱西方联军前来魔林国搅局的目的早已达到了,如今留着眼前这个背叛草原之国的傻冒貌似也再无用处…猛丧毒会长如是想。

但他忽然转头威压道:“我最后再警告你这个草包一次…不要再继续疯言疯语了,不然我马上让你这个乱我军心的畜牲消失!”

“是!是!!会长大人请饶命!!!”高大的游牧民哭着跪了下来。

…不,或许…它还有用?

「机械人侧」

“零号”在前进当中,突然撞到了“一堵墙”。

此时超出它演算的意外发生了——接触过“墙”的部分零件,马上便遭遇到急剧冷冻。

它马上停下来解冻受损部分,尝试进行自我修复。

这突然冒出来阻碍它的“墙”,无法被正常传感器捕捉到,只能探出非同寻常的魔力粒子,可推测是某种障碍或陷阱。而再经检索和计算得出,其中有一定概率,是记忆体资料内所记载的人物“胥伏特”所为。

虽然“零号”并没有接收到的主持人的“广播”,但在时间上自那个癫狂的“游戏宣告”过后,它的各种传感器也居然恰巧侦测到整个梅里兰卡的大地开始细微地摇晃起来。这非比寻常的异样,使得机械人立即开展了漫长而繁杂的探索和分析。它综合已经预先存入记忆体的资料里面关于紫衣神官和这座城的各种信息,试图解析出这片大地上各种异常的能量波动预示着什么。

然而它全身上下遍布的各个处理器即使从半冷冻状态演算到发烫,最终得出的模糊结论也只有一个——“凶”。

紫衣神官所保留的那神秘莫测的力量,就连专精杀人的魔装机械也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开始制定应急计划。”机械人继续计算。

第一步,毫无疑问是“逃出生天”。

而对于刚刚才初步领略什么是“生存”的新式生命体来说,“复制”自身和构建必要的网络,肯定是最优解。

而如何实现最有效地“复制”?观测周围物件、花草树木……将地面碎石进行试验性改造吸收……失败;演算分析……其成分构成与自身差异太大,吸收、转化、利用方面极端耗费时间和能量,而且转换效率低,否决;

是否利用仅余的“生物”方案?检索记忆体内存有境内“生物”方面的内容……详细资料较少,开始连接总部数据库,通过资料库检索……错误,无法连接,资料库终端(土苓大厦)受到不可逆转的破坏,数据和传输无法修复;仅可使用记忆体暂存数据。开始检索“生体”、“魔林国民”部分仅余的数据资料。持续分析转化城中“人类”的收益风险……可行,存在低成功率。寻找并利用“人类”,初步目标确立。

目标确立后下一步,制定搜寻“人类”的方案——连接资料库终端……错误,连接失败,资料库终端预测系统损坏,数据和传输无法修复;连接全城热量传感器……错误,连接失败,资料库终端预测系统损坏,数据和传输无法修复;预试制定修复方案……受限,缺少必要组件;寻找组件、制作组件……无解,缺乏必要原材料,搜寻材料难度不可预测,近似不可行。

再次演算,使用内置生体探测器和调用仅余视像传感器进行低效率搜寻……可行,成功率中等。开始低解像度搜索……成功标记可见范围目标位置;开始制作目标人体模拟图——最接近人体的原型资料图像:“维特鲁威人”,调取,综合模拟……完成“人类综合索引”。开始制定捕捉和应对方案:根据已有区域地图,综合建筑、场景损坏状况,模拟实景,排除前期无效标记位,评估,划出潜在“人类”的散布点;演算TSP问题……矩阵算法……退火算法……动态规划……初步利用方案制定成功。

调动和整合主体各部分运动功能,开始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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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注释:

1.“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的死去;而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的活着。”这句话摘自Jerome David Salinger(杰罗姆·大卫·塞林格)的名著《The Catcher in the Rye》(《麦田里的守望者》)。

2.康氏之所以忽然想拧开收音机,是因为他的“预感”想让自己那样做。他体内所蕴含的薇荋镭铽预知能力,偶尔不受控制地发挥了作用。

3.这次胥伏特早已在城内设置了各种魔法阵,可以说它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待着来自各方的人们“入局”。而大部分人都在脑内听到了“广播”,这是因为胥伏特使用了来自古代技术的“特立波”(TELEPORT,TELEPATHY,可参见第89话注释)。它将这一古老的“特立波”技术进行了自己的“改良”。它把“特立波”的放射通过特定魔法阵广域化,覆盖了整座城市。而且它还特意用魔法放大了信号,强行在自己控制的广域范围内向所有特定的人群输送“特立波”。使得除精通“特立波”交流的眲德之外的半兽人、精灵、两脚人等种族,也都能听到这个“广播”。

4.蜴人策士说的话,部分出自西汉司马迁的《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

5.“而且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想当大将把天下收入囊中所夸下的海口吗你这样就跑对得起为了击败强敌而不惜奉献自己最宝贵性命的朋友们吗你对得起自己当初的雄心壮志吗!”这一句新兵的反驳,来自于在第80话中老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本人也已尽力将这两个相依为命的同伴间互怼的字数凑成一样长了。

6.半人马接收到的“黑云”是猛丧毒公会的一种特有通讯手段,“乌云”里面带着信息,具体可参见第77话开头洁癖杀手向公会传递信息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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