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烈焰交锋

霍夫曼出了餐馆,看了看天色,没有着急赶路,因为时间还早,而且与巴洛约定见面的钟楼就在不远处。他抽了一口重新填好的烟叶,感觉有些呛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或许是冷气平添了心头的忧虑,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以前在光明丛林种植烟草的场景:春风拂面,林木轻摇,他悠然地躺在田地间的竹椅上举目远眺——视野之内的晴空湛蓝无云,清澈如镜,像是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映照着他内心深处的那份惬意和舒适;一不留神,鼻孔中闯入了烟草的淡淡香气,此时再吸上一口上等的烟叶,整个人都神游物外了!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钟响,令他猛地打了个冷颤,眼前的美好场景逐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天寒地冻的世界:漫天雪花肆意扑击着他的脸颊,皮肤在冰晶的密集击打下变得越来越麻木,而结满冰渣的胡须和头发因为许久未洗几乎都粘到了一块,令他憔悴的脸看起来比六十岁的老头还要苍老;当与别人交谈时,话音也没有了以前那般清楚有力,取而代之的是沙哑、粗重。

“这是我么?”内心深处迸出的那个疑问让他感到一丝无助,而周遭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陌生,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看自己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怨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风中发出尖锐的狞笑!

"老伙计,快醒醒!不要沉睡在幻觉之中!”一个急促的声音在霍夫曼耳旁响起。

此话犹如在干涸的大地上飘起的一场细雨,令霍夫曼那迷茫的神思有了些许慰藉,他慢慢醒悟,回到现实。

此刻站在自己肩头的,依旧是伙伴黑火鸟,只不过它的眼中已充满了不安。

霍夫曼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对黑火鸟只说了三个字:“远离我……”

黑火鸟心领神会,应声而起。

刚一飞离,一团黑色的火焰便从霍夫曼的身体内窜了出来,凡是被黑火灼烧的部位,皮肤瞬间变得苍白如雪。

在这股黑焰的包裹下,霍夫曼的双腿如同陷入到了泥潭之中,僵直而又沉重,他的心跳也慢了下来,而且每呼吸一次,就有一股刺寒由脚底向上迅速袭遍全身,仿佛下一刻周身的血液就要随着心跳的停止而凝固!

为了能够抵御这股严寒,霍夫曼不得不把头压得很低,下巴紧贴在胸口上,同时双手紧紧握住木杖,好让身体保持平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被冰冷折磨着的身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新立的雕像,期间有几次强风差点将他吹倒,幸好霍夫曼只是前后摇晃了几下,便稳住了脚跟。

稀疏的行人从此处经过,都会有心无心地向这边望上一眼,但是一直到街上没有了人影,都无人注意到那件灰袍之下的身体正在被一团黑色的火焰烧灼。

此刻的黑火鸟早已双目圆睁,两只幽邃的黑眸中似有零星的光点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片刻之后它腾飞而起,一声尖啸,浓烈的火焰像是突然被点燃一般猛然间充斥了它的双目!而且随着它翅膀的连续扇动,越来越多的火星不断从其身上溅落,直至焚烧的烈火挟带着阵阵热浪不断从其双目和口中喷涌而出,黑火鸟这才双翅一展,凌空停飞于霍夫曼身子上方,对着那团黑火怒目而视!

就在黑火鸟口中蓄积的热浪即将当头浇下之际,霍夫曼睁开了眼睛,他吃力地摇了摇头,强忍着说了句:“再等等,我需要一点时间……”

黑火鸟微一迟疑,还是决定严阵以待。

霍夫曼极力平息着内心深处因巨大反差而产生的焦虑感,几次深呼吸之后,僵直冰冷的上身终于摆脱了束缚,并开始出现好转的迹象,虽然那团黑色火焰依旧在跗骨燃烧。

黑火鸟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可就在同时,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近乎达到热度承载的极限,如果再稍晚一会儿,恐怕就会性命堪忧了!它赶忙催动意念去压制,可体内翻腾的热浪大概是烧得有些意犹未尽,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出现消退,反而更加剧烈!

黑火鸟心说一句:“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枯瘦的手伸入了那团热浪之中,伴随着的是那股令人惧怕的黑焰之火,凡是它所触及之物,都将堕入极寒深渊!

然而……

两股火焰一经碰触,都像是遇上了可怕的对手,焰力瞬间暴涨数倍,根本不管什么原因,只是一味地想将对方吞噬!

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火焰来回冲撞,其分别挟带的寒气与热浪此消彼长,互不示弱,哪怕是以损耗自身焰力为代价,也非要压制对方不可。

强大的冷热对流导致钟楼前方的空地上形成了一股强劲旋风,其产生的风力甚至都扩散到了十几米开外!无论是空中的雪花还是地面的积雪均被卷入其中,发出“呲呲”的声响,前一秒还是刺骨的冰碴,下一秒就已化成蒸腾的热气!

这种局势胶着了甚久,直至阳炎之火慢慢占据了上风,黑火鸟才得以再次控制那股力量。不过火焰表面上明旺无比,但实际的热度已然不及先前的一半,经过这次的对抗,双方的焰力几乎都被消耗殆尽。

随着霍夫曼道了句“差不多了”,两团火焰应声分离,不愿再作过多的纠缠。

霍夫曼退后一步站定,本以为那团黑焰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料它已无力维续,选择了隐退;与此同时,黑火鸟也轻松了许多,它体内的负重感急速消减,外燃的火焰渐渐隐入其双瞳深处的黑暗之中,直到最后一丝光辉也被剥离,它的双眼变得和原来一样漆黑无光。

黑火鸟收起双翅,落回到霍夫曼肩上,口中只道了四个字:“方才,好险!”

霍夫曼咳嗽了两声,疲惫地说道:“的确,这应该是历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本以为只是黑焰的反噬力加重,没想到你体内的阳炎之火竟然也出现了狂暴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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