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曾见过恶魔吗?

时间回到上午九点左右,当二人正在服装店内购物时。城北区中心,锦城机场,一架从格洛斯特而来的航班刚刚落地,飞机的机翼还裹挟着英吉利海峡冷冽的海风在机场跑道里回荡。

两个圣职者打扮的人走进候机大厅,其中一人袖口边隐隐露出象征主教地位的金边刺绣,二人正是圣堂教会派来监督这次圣杯战争的特使。

虽说对于远东的神秘,教会一直以来都嗤之以鼻。主流的论断认为那些仪式不过是不符合圣礼的妖法。但规矩就是规矩,由于出身原因长期不受待见的艾利克斯神父和沦为教廷斗争的牺牲品的卢卡斯主教因此被派遣到了这项不愉快的任务。

二人一进大厅,一位穿着时髦的青年便立即迎上来招呼他们。

“呀!两位大人辛苦了。一路长途跋涉很不容易吧,我代表地方教会来迎接两位,来,把行李给我吧!”

青年说着伸出了手,微笑着向他们示意。

二人面面相觑着,对那青年的热情表现得有些冷淡。最终还是艾利克斯神父缓缓地伸出了手。

“你好啊,年轻的兄弟。”

“您好啊,神父……”

青年的声音半截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并没有接触到温暖的肉体,而是某种长条形的冷冰冰的金属。

是黑键!艾利克斯神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黑键!不只是双手,转眼之间,青年的四肢和主要关节都被刺入长长的黑键。

「神圣封印」——神职人员在对抗大型恶魔及秽物时常用的手段,先用黑键刺入对方关键的部位,再注入神圣之力以彻底封锁对方的行动。

与此同时,卢卡斯主教的袖袍里赫然出现了一只大口径的左轮枪口。携带金属枪械没法乘坐飞机,这是常识。可这把左轮手枪并非金属,而是由一整块来自秘鲁的象牙制做而成。其发射的子弹也不是通常的子弹,而是魔术弹。再加上教会的手段,通过小小的安检也并非难事。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青年的胸膛。对于从者来说,那里是魔术核心的位置,只要摧毁了心脏即使再强大的从者也会被杀死。“嘭”的一声闷响过后,剧烈的爆炸火光在二人面前绽放开来。突然遭此变故,周围的人群顿时吓得如鸟兽般四散奔逃,来不及逃走的则被爆炸所伤,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艾利克斯神父也颇为吃惊。他吃惊的并不是卢卡斯主教不顾平民死伤的举动,而是他身为圣堂教会的主教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掏出那种武器。

那东西可以说是异端中的异端。那种颜色的火光?错不了,那一定是「逆转。起源」!

受某个不知名的远东暗杀者所使用魔术的启发,魔术协会发现了能够引爆人体内魔术刻印的秘密。对于体内刻印越多的魔术师,威力也就越强大!这一发现在当时造成了魔术界不小的轰动。

在那之后,一位臭名昭著的逃亡魔术师——埃德里奇·库卡科拉斯又发明了将魔术刻印写入物体的方法。

‘并非是引爆对象体内的魔术刻印,而是将写有魔术刻印的物体送入对方的身体进行引爆’,在这一构想下诞生了被称作是「逆转。起源」的魔弹。

不同于「起源弹」只能针对拥有强大魔力的魔术师;「逆转。起源」即使对毫无魔力的目标也能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因此其深受一些干着不那么光彩工作的人士所喜爱。

艾利克斯冷冷地瞥了身旁的主教一眼,在他那宽敞的主教罩袍下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在爆炸的烟尘之中一个身影默默地站了起来。首先撩拨开烟雾的是一柄枪头奇怪,带有横枝的长枪。先前的那青年再度现身,胸前玄墨色的铠甲被撕开了一个洞,尚不断有血水从中渗出。

“呀,亏得我还耐心陪你们演戏…”

青年从身上拔下一个护符模样的东西,嫌弃地扔在一旁。

“我家老爷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绝对不会暴露,这不是一开始就被识破了么?也好,我们就用不着兜什么圈子了,小弟这番是特来送二位上路的。”

“既然Lancer会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否可以理解为这里的地方教会已经全灭了呢?”

卢卡斯主教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发问着。

“我想应该是如此,主教阁下。”

“那可真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艾利克斯神父。让Lancer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攻击监督者。这种丝毫不顾及隐秘性和圣杯战争规则的举动大概可以说明两点:一、Lancer和他的御主都是疯子。二、他有足够的把握能杀死我们。”

“阁下的意思是?”

“执行B方案,艾利克斯神父。”

“可是,阁下…”

“这是主教的命令。”

“明白了。”

艾利克斯神父的身后腾起一阵烟雾,他一闪身便进入这片烟雾之中消失不见。而卢卡斯本人则依旧纹丝不动,与Lancer面对面地对峙着。

Lancer把原本扛在肩头上的长枪放了下来,枪头向下斜端着。

“看样子你的地位应该比那人高吧,为什么要亲自留下为他断后?”

“你似乎是搞错了什么,我才是圣堂教会委托下本次圣杯战争的第一监督者,打倒你该是我的职责而不是他的。”

卢卡斯不紧不慢地说着。

听完这样的回答,Lancer几乎是一转刚刚脸上戏谑的表情,他嘴角的肌肉不断地抽动着。整个嘴唇咧开成为了一个夸张的角度,眼中迸发出了欣喜的色彩。

他的表情…简直,简直太奇怪了。虽然这样形容十分地不恰当,但任何一个看过那副表情的人都不会否认:

那完完全全就是陷入热恋之中的少女嘛。

Lancer的枪尖在地面划出火花,完全不加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

“我终于找到了,又一个能够被称之为勇士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啊,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礼了。”

Lancer又重新挑起枪尖,脸上也再度恢复了那股从容与优雅。

“我听某位哲人说过,唯有死亡才是人生中唯一真实的镜子。在我过去曾为人类的生涯里,我无数次地凝视过将死之人的脸。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和他们活着时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你知道吗…该怎么形容呢?就犹如天鹅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声啼鸣;犹如古琴断弦之前的最后一声绝响。

那可真是确确实实的!人间至美啊~~~~!我曾一直以能够见证这种美为乐。”

“唉~,可是最近的家伙们都只会一味地痛哭告饶,搞得我的兴致几乎一度要丧失殆尽。我一直在等待着像您一样的勇士出现,让我重温一下那逝去的快乐……我想您是不会介意的吧?”

卢卡斯耸耸肩,作为教会的主教,这些年来他什么样的变态没见过?拥有强大力量的疯子与普通的疯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能把自己那恶心腐烂的妄想变为现实罢了。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着急。”

“那当然,要杀死你只需要五分钟就足够了。我的时间还很充裕呢,如果就这么简单地杀死你岂不是太可惜了吗?还是让我们再聊一聊吧,你的那个同伴呢…他也是与你一样的勇士吗,真是令人期待呢!”

“唔…”

看来和Lancer这样的疯子再谈下去也不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卢卡斯伸手向身后背着的箱子摸去,忽然,一柄长镰尖啸着撕破箱板出现在他背后,镰身隐隐约约闪动着微弱的绿色光芒。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打算要与我近身厮杀吧?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Lancer见状是又惊又喜,也急忙摆开阵势挑枪欲斗。这时,一个毫无干系的路人突然嘴里高声胡叫着什么,竟径直朝向Lancer冲来。张牙舞爪地似乎是丧失了神智。

“切,什么杂鱼也敢来打搅我的好事?”

Lancer说罢一枪刺穿了那人的喉咙。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被刺穿喉咙的路人却并未停下脚步,他扭动着那具破败的身体不断地前进,任凭Lancer的枪杆一寸寸地穿过自己喉咙上惨不忍睹的大洞。这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了!就在Lancer还没搞明白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时,又一个女人猛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Lancer的大腿上。

Lancer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本该早就逃光了的乘客竟如嗅到了猎物的猎犬一般凶猛地向他扑来,夸张地对他展开了围攻。Lancer再仔细一瞧这些人的脸,这才发现了异常。他们的皮肤全都干瘪、毫无生气,且到处刻上了绿色的纹路。

卢卡斯随意地撇下手中的镰刀,那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的佯攻罢了。真正的攻击,早在「逆转。起源」爆炸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许多魔术师都不知道的是:魔术刻印,也是守恒的。它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在爆炸后,魔弹中的刻印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微小的烟雾颗粒散布在了空气之中。

当没有魔术潜质的一般人吸入了带有刻印的硝烟之后会怎么样呢?没错,他们会变成没有意识的魔力傀儡,出于本能地寻求着魔力。因此他们才会把附近魔力最高的Lancer当作攻击目标。

提问:当他们终于获得了足够启动体内魔术刻印的魔力时又会如何呢?

答案当然是:

‘BOOM!’

这才是「逆转。起源」的真正可怕之处!

与方才同样的爆炸再次接二连三地响起,Lancer的身旁此刻已完全陷入一片火海,这种情况就算是Servant也吃不消吧。

诚然,卢卡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在圣堂教会混到主教的位置,没有一点狠辣的手段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在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这些无辜的‘市民们’作为限制Lancer行动的工具,最后再由自己发起致命一击。

你要问他这么做有没有负罪感?那肯定是有的,毕竟他也不是恶魔嘛。但要让他放弃这个作战计划,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该是最后一击的时候了。

卢卡斯朝着向Lancer的方向,熟练地展开了神秘的仪式阵法。据说每位教会的教士都能通过自身肢体的动作和语言操控环境中的魔力——风、火、雷、天、光…此刻即使是他一根手指的运动,都能带动着空气中的魔素进行快速的碰撞、拆分与组合。

那便是来自圣堂教会所独有的魔法——其名为‘奇迹’的魔法。

「第七奇迹——乌利尔之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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