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2:破尘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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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2:Broken Hokuto(破尘北斗)

坐靠石墙前的我们左等右等,Alex一去不返。我不停窥透瓮门背后,希望无意中的一瞥能正巧发现踪迹,可惜绿线依旧如锦缎般的平整。就在我打算跟随马洛转去第五座瓮房背后试试运气,这时石门忽缓缓侧开,面前站着个人,与我鼻尖贴鼻尖地相望。她对于瘦子与铁仙女而言毫无概念,可对我来说,却是噩梦般的存在。这个女人,正是花季般年龄的法鲁克斯。吕库古。

眼前的她浑身半个瘀斑也没有,不仅手足健全就连眼睛也碧蓝无缺,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惨状。那柔滑的脸庞,微翘的鼻尖,几乎与儿时一样。

她微启朱唇,似乎有话要说,我忙伸手打算牵她出来询问。谁知法鲁克斯忽然眉头一拧,狂叫着扑来,立即将我掀翻出去,她顺势揪住我头发,不停猛抽我大耳刮子!

这突如其来的暴揍,将我打得满眼金星,我来不及辩解便与她扭滚在地。望着这个眼珠简直要滴出血的魔女,我只是屈起双臂护住脑袋。这样被她压在身下狠揍,终究不是回事,我刚伸出胳臂去推,就被她一口咬住咽喉,我立即体验到勿忘我大叫停战时的窒息。在她张口的那一刻,我发现女魔为何不应答的原因,小法鲁克斯的舌头已被人剪掉,留在口腔里的是个扁圆的舌根。

“快来帮手啊,将这疯丫头拖走,你们打算就这样干看着?”我向身后俩人高声疾呼,谁知,瘦子像只瘟鸡浑身发抖;而范胖更绝,居然倒退数步,抱着脑袋蹲倒在地。

我忽然明白过来,化作铁仙女的范斯应该对她仍有印象,但他更加感性,当获悉碎骨骷髅与她的羁绊泪流满面,决计不忍向她下手。而马洛由头至尾都没经历过破窑大战,小法鲁克斯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因此这家伙可能以为Alex也成了个娘们,正举棋不定。

我的眼前一片花白,嘴角淌下血沫已是奄奄一息,马洛见我翻了白眼,知道再无作为,我真就得驾鹤西去,这才举起步枪,大声喝止给自己壮胆。

女魔忽然松开口,开始用脑袋猛击我的面门,霎那间我的眼棱迸裂,乌珠进出,耳膜也同时产生杂乱鼓音。于是我心头便聚起一股怒火,心说我不忍下手伤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将我当沙包般蹂躏,我究竟做了什么遭她痛恨?这已不是要不要反击的问题,再不脱困,不出一分钟就将命丧黄泉。

与此同时,枪响了,马洛见喝退无效,便手忙脚乱地开枪,两颗铁莲子擦着法鲁克斯发梢锲入花岗岩。我趁势蜷起膝盖死命一顶,将这疯丫头踹将出去,随后手脚并用往回倒爬。

刚没退出几步,女魔双腿往墙根一蹬,又扑跳回来,双手拧住我长发,拇指压迫太阳穴,拿人脑袋当棒槌不断砸地。我好不容易清醒,后脑勺撞地一下子又晕了过去。瘦子见状便抛了枪,上前帮手撕扯。法鲁克斯贼精得很,她故意将手绕到我长发后,只露出几截手指,反将我整个手掌暴露在外。马洛本就是个四眼田鸡,外加人影晃动昏黑一片,他狠狠握住我指尖一抽再一松,两条手指立即被他搞脱臼。瘦子扑进人堆里厮斗不仅起不了作用,反而增加反击的难度。我被这一男一女由两边猛揍,瞬间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便见马洛正抱着肚子跪在一旁,女魔大长腿凌空横扫,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

而气壮如牛的范胖,依旧蹲在圆瓮小屋前,怯生生干看。我见此番没活路了,忙掏出刮刀,打算给女魔放放血,恰在此时半空亮起一道堪比原子弹爆炸的高亮,瞬间将法鲁克斯震慑得浑身发抖。我趁机便揪住女魔长发,将之甩出八丈远。

“撤,快撤,咱们再找机会,这次我小看她了!”打地上爬起,我拎住瘦子衣领开始倒拖,同时向着瓮门那头的Alex挥手,示意我们已脱困,他可以动手放火了。谁知坏小子纹丝不动,任由机会白白丢失,他举起手不耐烦地挥舞,让我们别碍他的事,先顾着自己逃跑再说。我正待发问,他却耸耸肩,将身子一转,又窜回水斗怪屋内,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想喊停他已绝无可能,见状我只得架着瘦子往回狂奔,来到碎颅者前我狠狠踢了两脚,这么大的块头却只当个看客,天下哪有这般做兄弟的。他这才缓过神来,跟着我没命乱窜。

“范胖,我知你下不去手,我又何尝想置她死地?可你瞧瞧她,将我当仇人暴打,咱们哪怕不杀她,也得想个法子,将这大妞锁起来才行。哪怕锁不了,也得减缓她脚步。”

话音未落,远处的法鲁克斯便疯狂追来,当她追到圆瓮小屋前忽然停下发愣,随后便一头扎进去。虽然我不知她在干什么,但机会不容错过,忙让瘦子来推轻石,这些墙上石块都一般大小,我不懂他们是怎么看出区别的。马洛呜咽了几声,挣开眼往墙头一撞,随着嘶啦啦一阵微电流噪音,瓮门很快合上,同时他也顺着墙皮歪倒,昏死过去。

“诶?这老马怎么这般不经打?居然连个乡下大妞也斗不过?”我不由俯下身子摇他,仔细一看不由大叫不好。瘦子嘴角、鼻孔以及一侧眼窝都在咕嘟嘟往外淌血。俗话说拳脚无眼,并不取决于发难的是男还是女。女魔一记凌空飞腿,差点将他脖子踹断,同时膝盖重重撞击太阳穴,以这种七窍流血模样,往轻里说也是脑震荡。他好巧不巧被法鲁克斯拍中命门,只有吐出的气早没了吸入的气。

我只得将他一把抱起,继续往后撤退,沿途命令碎颅者将所有瓮门全部锁闭起来。这东西笨手笨脚手掌比石块还大,一顿乱摁什么门都关不上。我在一旁替他着急,久而久之看出端倪,原来轻石有个浑圆外型,但与墙体相同色差,昏黑中很难区别。

不过,我一个女孩把个大男人公主抱,总是不太像话,脚步被拖慢不说,浑身都被马洛的口水和鲜血浸透。可这范胖却跟个没事人般笃悠悠跟着。我感觉体力正被一点点抽空,便气恼地将瘦子往碎颅者怀中一塞,叫道:“办点实事吧,你这样活回来究竟能派什么用?老马可是你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玩伴,你就这样光看着?”

这只是我随口的抱怨,却无意间触及了碎颅者的心境,他扫了眼瘦子,忽然毫无征兆探出蒲扇般的钢爪,照着马洛脑袋抓去。看这架势敢情是想捏爆四眼头颅。我不由倒抽一口寒气,慌忙夺回瘦子打了个侧滚,再用屁股狠狠一顶撞开胖子。不待站定便咬牙死撑着乱窜,当越过火车厢般的过道,碎颅者已抖开钢爪追击上来,大有一副不掐死瘦子不作罢的姿态。我只得将沿途所有瓮门一一锁闭,当跑回圆窟石穴,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吐出几口稠血。

人妖殊途,哪怕曾是亲密战友,一旦变成那副鬼模样,也难以沟通,谁能预料碎颅者究竟在想什么?好比阴宅那两只战死的铁仙女,触因是厌头罗金匣和廉价戒指,它们什么都不顾,只要有人胆敢去碰就不停地追杀。那么范胖又为何忽然对马洛起杀心?对此我深感不解。

会不会瘦子又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从而激怒了碎颅者?令范胖瞬间乱性?若这样可真是糟透了,本来法鲁克斯就极难应付,现在又多出个疯了的碎颅者,我却要如何是好?

这笔烂账我釐不清,其实算下来最可恨就是Alex,他明明可以脱险却又返身回去。我们几个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不就是因为担忧他处境?可这混帐不让人省心,只考虑他自己。

瓮门背后噬金断铁般的狂刨持续了半分钟后逐渐消停下来,范胖慢慢走远了。我努力将这十多分钟发生的事在心头捋了一遍,全无结果,不由望着粼粼脏水悲叹。

“我快要疯了!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我要怎么办?谁能来帮帮我?”

“是我连累了你。”瘦子咽了口口水,好像有些清醒了。我慌忙顺着墙头爬到他身旁,让他靠上我的肩。他做了个勉强微笑,说:“好冷,浑身像浸在冰水里。”

“别再说话好好躺着吧,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范胖居然想拧烂你脑袋,老马,你是不是又乱拿了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没碰,老范为何发狂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瘦子朝背包努努嘴,让我提给他一支Weed,破天荒猛抽起来。也许是药叶子起效果,他稍微来了些精神,说:“我好像脊椎被踢断了,感受不到半边身子。老范是个厚道人,他那么做肯定有其用意,你必须要相信他。”

“我害怕的是万一他想到办法弄开石门闯进来,毕竟他也在此待了很久。”我朝身后探了探,问:“这背后除了第五间瓮舱,还有哪里可以藏身?”

“我们的背后,就是过去爬舱下来的井口,但整一段全塌了,人根本无法下脚。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别再眷顾我了。我从小到大就这么没用,老是成为别人负担。常自以为说些灵异话题会比较受欢迎,结果别人将我看成怪胎,唯有老范将我当朋友。”他两颗灰褐眼珠变得黯淡无华,鸡爪般的双手在空中乱掏,想要摸索我的脸在哪。

“怎么了,难道你看不见我?”我一把握住他的手,问:“只是被踢一脚,有这么严重?”

“除了脊椎,我还被女魔放倒掏了肚子,所以小老妹你走吧,别再管我了,一切都完了。”马洛将身子放平,果然他小腹部的衣物血肉模糊,下身被血污浸透。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丝毫印象都没有。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下该做的是立即给他止血。当问起范胖在柳条镇买的医药包在哪,马洛朝前努努嘴说那些都扛在Alex的肩头,法国小青年见他身板孱弱,便独自挑大梁,将所有重物都自己背着。黑暗中瘦子抓到了我的手,叹道:“视线时有时无,不是完全瞧不见,将枪留下就行。你和法国佬都是好人,兰开斯特兄弟注定是春秋大梦,永远无法实现了。”

“别那么沮丧,现在还未到完全放弃的一刻。”我口头虽这么说,但心里很明白,照这个出血量,瘦子很快就将休克,随后是失温随后是深度昏迷。这家伙真是个乌鸦嘴,在圆瓮小屋就预感到自己将遭此劫难,却一语成谶。按说我才是被法鲁克斯暴揍的人,谁知受致命伤的却是他。

我爬起身,将背包翻了个底朝天,给马洛盖上全部衣物保住体温,让他什么都别去想,自己朝未尝走过的第五座瓮房后大门方向走去。

石穴背后是个半圆形的廊道,恰如马洛所形容,堆积着成百吨烂泥。在这个破屋头顶,有个直径五米的爬井,此时已被封堵,碎泥中垂着几条十四毫米登山索。我认得它们,当初购买时我就站在范胖身旁。换句话说,想从圆腔出去,就得打穿这么深的井腔,以我们单薄人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这是黄粱美梦。

我揉揉发闷的胸口,吐出数口稠血,感觉清爽了许多,便开始窜上泥堆,照那头爬去。过道石穴看似短短一截,却如小山般积满烂泥,丝毫使不上力。就这般爬了七、八分钟,我才下到潺潺黑水中。抬头一看,便见到有扇巨大瓮门,那便是第五座大屋后门。廊下满是人脚印和烟蒂,说明范斯活着时,他们仨曾在此品头论足过一番。门首果然没有圆形匙孔,却在同样位置上,有一对古怪的手印凹槽。

这片手印是五个足趾,每条比我的手指长许多,简直就像树杈。手掌部分还基本靠谱,我可以紧密贴合,而指头却像长鞭,显得无比怪异。望着它们,我头脑中产生几百上千种凶禽猛兽,好像没一只能比对得上。既然无法启开,我便找寻大门其他角落,定睛细瞧便看见头顶有个座饰,上面被烫着俩个团块。

两个图案分别是尘土沙砾和北斗瓢状,不论我怎么搜肠刮肚,都难以读解,便按它图形姑且给它取个顺耳名称,唤做破尘北斗好了。总之不论这是何种场所,必然为此建筑的重中之重,没有特制的锁匙打不开。我后退几步挪到墙根,将绿线投射出去。

这间瓮子大屋比其余四座更大,约合足球场大小,却是个扁圆形。四周浮着数不尽的雾气,像极光那般流动,在眼前不川流不息。我只得闭起双眼,剔除多余光线。绿线在大屋中央汇聚起来,那头果然有东西,似乎是个水槽状的金属器。我看得好生奇怪,它为何会如此眼熟?便开始往两侧移动,渐渐辩出了它的全貌。我不由大骇,这哪是什么水槽,分明就是口缅床!

这只黑铁棺远比白色巨柱上那只要大得多,而且参看绿线扭曲程度,床板上应该镂刻着繁琐花纹。唯一的区别它是打开着的,缅床和侧倒一旁的冠盖都悬空浮着,完全不知所谓,也根本洞悉不出里头有什么。如果判断没错,这可能是小法鲁克斯的棺冕。

我继续看了一阵,见屋内没有丝毫动静,便有些腻了,起身按原路折回,同时对这座充满仇杀和冲天邪恶的雷音瓮伸出右手比出中指。这个血腥绞肉场,将所有不愿捉对的人逼迫成洪水猛兽,若想活着出去,就必须放倒小法鲁克斯,对所有人而言,她是个致命威胁。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圆窟石穴,马洛依旧歪倒在黑水间,两只眼珠木然地盯着瓮门,似乎在想些什么。我向他摊摊手,表示自己已尽全力,他丝毫反应都没有,或许说根本就没在看我。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但全是绝望的抱怨,且不说他现在的处境,连我自己也觉得生无可念。想着我紧闭双唇,扶墙站起身走到翁门前,打算看看那头现在是什么动静。

无限的绿线透过大门,那端沉寂无声,范胖已然走远,半个人影都没有。原先封闭起来的瓮门纷纷侧开,四下里伏着无尽的薄雾。极目远眺,我将它们投向目视尽头,依旧寻不到小法鲁克斯的踪迹。恰在此时,马洛转过脸来向我微笑,似乎身子有些恢复过来,我不由一愣,刚想上前扶他,瘦子忽然说了句怪话:“好美,这真是难以想象,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难以明瞭他在指什么,不由在一旁坐下,等待其继续开口。马洛凝视着我,说:“小老妹,我可能搞懂你的特殊视觉是怎么回事了。是不是当你盯着某堵墙看,它们便像烟尘般消散,露出背后的景致来?若继续深透,视野也越走越远,原来你的锐眼是这样回事。”

“对啊,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现在也拥有了锐眼?”我大吃一惊,忙扶住他肩头,连珠炮般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办到的?”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起了很大的变化,忽然能像你那样瞧见许多东西。被掏空的腹腔,和折断的脊梁,都在慢慢恢复回来,整个人像在云中漫步,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不是好事吗?也许你伤得并不重,而是我们想得过于严重,你现在能起来走吗?这太好了,我们必须挪位到更深处去,已防范胖想出办法硬闯进来。”

“不,我哪都不去,就待在这里。”他推开我的手,叹道:“你不明白,身子的苦痛我能承受,而且我能听懂老范的怪吼,当明白到这些,也彻底绝望了。”

“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适才你打开过瓮门?见到胖子了?”我替他拍净破衣上的烟灰,迷惑地问:“我被你搞糊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曾经说,在自己那条时空线里,被人夺走锐视。其实碎颅者也好,嚎灵也好,它们全部具备你那种视野。我并未打开门,毕竟被人拧爆脑袋太可怕,我生平最怕受折磨。老范没开过口,他传递信息不是通过嘴,而是某种思维的交汇。就像你驳对线路,自然而然就链接上了。”瘦子微笑着,声调越来越低沉,他示意我靠近些,说:“你猜的没错,老范刚才确实打算杀了我,但他并没有发疯,而是感受到我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他不希望我也化作他那种模样,而是以人的形态安详死去,带着尊严离去。不要跟他一样,永远活着,如行尸走肉般孤单,被困在这里直到世界毁灭。”

“这也许是你的某种幻觉。”我扶住瘦子肩头,无意识地轻拍,不知当说什么好。

“老范说魔女并不是凶手,他是被更邪恶的东西戕害,并死于声鼓,也就是雷音。在这里死去的人,都会慢慢化作半妖,我将很快步他后尘,结局同样是脑袋轰裂,甚至比他更惨。真正夺走你锐眼的,是那个魔女,你除了杀她拿回外别无他法。她已不是曾经的小法鲁克斯,而是被毁灭心智的怪物,真是岂有此理。”他苦笑一声,道。

”老实说,我做不到这点,可恶!我明明知道是她将你伤成这样,但就是下不去手。”

“听我说,你留着我不除,就将面对另一只碎颅者。”他用手指着我,又指了指步枪,道:“如果你心存怜悯,就开枪射杀我,老马我不想成为那副鬼样,小苍兰,这交由你决定。”

“我做不到,我宁愿开枪打死自己,也难以将枪口指向你。”我即便睁圆双眼,也无法抑制热泪滚滚淌下,更紧地搂住他,说:“也许,你会像范胖那样,保留下人性的一面。”

“不可能的,只有被声鼓摧毁的肉体,才能保有记忆。我比你想象的更加怕死,但继续拖延下去就会毫无理智地杀了你,明白吗?”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庞,笑了:“我曾有过一个梦想,想要在大学毕业后就结婚成家。可惜我貌丑如猪,活像只癞蛤蟆,没人瞧得上我。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孩,不仅温柔而且善解人意,我不知这算不算奢求,希望临死前,你能够……”

我捧起马洛那张瘦脸,将冷唇紧紧贴上他胡子拉碴的嘴,长时间地品味着这窒息又绝望的悲伤。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临死所求仅仅是梦中女孩的一个吻,那些婊气十足的货色凭啥瞧不起他?男人最可贵的精神便是勤勉与诚实,这两者都是瘦子优点。非得寻求腰缠万贯的纨绔子弟?那样的人何曾有过真情流露?毒品、滥交、酒池肉林以及伴游女郎,才是他们的最爱,感情对其而言只是件廉价品,是随手可丢弃的垃圾。

“我的时间到了,动手吧。”他松开我的舌头,呢喃道。

环绕着我腰肢的手慢慢无力垂下,我知道马洛生命最后一刻来临了。便举起安贡灰,照准他下颚猛刺进去,锋锐的矛尖瞬间穿透他口腔,鼻翼蝶骨,直入脑髓。马洛浑身猛烈一颤,脑袋伏倒在我怀里。被隐藏记忆中的马洛就这样死去,时年三十一,战死于雷音瓮石穴。

“他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婴儿,侧躺在黑水中,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与我诀别。”我叹了口气,打开厨房电视,让那些表情夸张的记者喧闹声流遍整间屋子,那样会令我好受些,不至于陷在这种陈年往事中独自感伤。

“我能明白,往后我拿这事多说说迪伦,他可能没有经历过,难以感同身受。”Michael独自默哀了一分钟,拍拍我手背,道:“虽然他很轻贱生命,但那是个好人。”

“我当然知道,因为在另一条时空线里,他是除林锐外我最好的朋友,还有帕顿、速射枪、老刀、曼宁、查理这些逝去的灵魂。迪伦常说,这条时间线里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他们会在其他地方依旧活着。可那不是活生生的人吗?他们同样有记忆会感怀,心头惦记着你。不经历这些,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接受死亡会如此沉重,简直压迫得我难以喘息。”

妻子听闻屋内传来捶桌声,以为我同Michael吵起来了,便探头张望。我慌忙向她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去。妻子见他笃定得很,便重新回到了院里。

“我知道之后将做的每件事,都会将这种假象无情击碎,你、迪伦、还有许多人,可能将不会继续存在。现在很美好,但我并不属于这里。一想到未来将要告别这种假象,我无数次想过自杀,甚至想要彻底放弃,但不能够。很多事必须要将它拨回起点,让所有屈死的人们,就像吕库古阴宅里默默死去的人们那样,灵魂得到飞升,得登天国!”

送伙伴上路后,我取下马洛的皮鞋换上,便在心中下定决心去找魔女拼命。然而这并不是鲁莽,我从不是冲动的人。念书时我就很有定力,有时还会在校园内打打太极拳。总被几个同学讥笑没有朝气。想要斗杀法鲁克斯谈何容易,现如今孤身一人,机会却少得可怜。虽然我是吕库古小姐,但她才是正牌,而且熟知雷音瓮秘密,必须设下韬略,才能寻机击杀。

最起码的,当初阵容现如今,只剩下我与Alex俩人。他生死未卜,我最低限度要带着这坏小子逃离魔窟。而挡在面前的,可能是实力远超尸鬼女王的东西。虽然她无法用声鼓雷音灭杀我,但不计得失地死缠烂打也够我受的,最奇怪的是,她为何如此恨我?

我忽然就明白了嚎灵这对绝配组合,俩个妖人起先一直是我参透不了的困惑。他们几乎不带任何武器,只拿着一把破刀。咱们不妨扩展思维去想,假设妖人们没有遇上铁仙女成功闯进阴蜮,并下到雷音瓮,大概会怎么去做?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有某种办法将自己在活着时化作嚎灵双杀,从而得到他们图谋的东西,也就是抓捕“兽突”这个人。

而能悄无声息穿梭万千敌军中,唯有弥利耶能办到,勿忘我姐妹素来看不上我,只将我视作玩物,常以这需要天赋作为借口回绝传授绝学。我肯定避不了法鲁克斯的锐眼,既如此,尖椒玻璃泡马洛已用不上了,不妨就靠这三个甩雷去试试身手,或许能寻到契机。

瓮门随着轻石按下缓缓移开,我投身一无所知的黑暗。范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大屋里,跪坐在自己死去的角落纹丝不动。我越过他身旁时,碎颅者正像只猫那般不住发出假声带的颤音,不知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总之,这个臂助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回头看向瓮门,它只在内侧有轻石,外侧还是花岗岩,合拢的时间大概为五秒。这也就是说,我可以获取三次逃生机会,牌面还是大大有利与我。

连续穿过两条过道,我距离第三座瓮房越来越近。起先魔女直愣愣追来,却一头闯进圆瓮小屋,动作到那时便停歇了。这亦表明,她始终在等第五个妖盒的出现,获得它们比弄死我更加重要。想着铁匣的出现,我渐渐有了领悟。跌入臭水前,铁布利希的矮男人判断它们是尸鬼女王的凤翼,也就是四个球型尖刺。而实际这东西是件穿梭时空的转移箱子,它被人为打开或者摧毁,便直接传入异世界的高台之上。法鲁克斯急着想拿走这些玩意儿,无非是为了图谋更险恶的勾当。换言之,上面的井底之蛙们,在不知不觉中毁了四个铁匣,却意犹未尽,打算继续焚烧第五个。而当这些东西全部凑齐,将会发生什么?我根本不敢想象,那必将改变一切。不仅威胁到这条曼德拉效应的时空线,更会报应到他们头上。

因此,当女魔窜进大屋,她头等大事便是去看高台,显然自己也不知它何时出现。只要不被她抱走,我就必须斩断这条虫洞般扭曲的穿梭端,在最后一只出现前将其劈碎捣烂。

想着,我蹑手蹑脚绕了个半圈,重新回到圆瓮小屋门前张望,之前出现的三只确实被她抱走了,并在高台上留下一层轮廓模糊烧灼痕迹。而第五个高台前仍蒙着薄砂,显然还未发生。法鲁克斯特地跑来拿现成,而结果却很无奈,也许又回去高卧发梦了。可我总不能留在这等凶险之地等她出现,毕竟这里是女魔的终极目的地。我需要加以设计,能在第一时间望穿破屋,利用她往返的时间差来破了妖盒谜障。

要解决这个问题很容易,无需时时刻刻调出第三瞳,这等耗费精力,东西没找到自己先被拖垮,实为不智。只需将镜灯调整位置,将强光打在高台上,使其阴影现在小屋门前即可。

想到此,我也为自己高超智谋倾倒,便决定立即动手。

谁知,当我前脚踏进小门,就感觉面前黑沉下来,头顶有只东西扑杀跃下。魔女狡诈多端,她居然躲在我视线不及的小屋天顶,设下陷阱来等我自投罗网。我是图谋不成反为其所害。法鲁克斯跃到我背上,双手死命绞着长发,竟张开大口望着我脑门乱啃。一时间,各种血污和粘稠口水,顺着我头顶滴滴答答淌下来,瞬间迷离了双眼。我不停挥拳揍她,同时双腿发力猛蹬高台,将其重重撞进花岗岩里。趁她脱手,慌忙两个腾空翻跳回大屋中央。

“来,你这蠢透了的奥地利贱人,既然想撕斗,老娘就陪你战到天崩地裂。念你悲惨遭遇大家都不忍下死手,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了?既然你杀老马在先,老娘便送你下地狱,了却这段血仇!”我怒不可遏地吐完所有脏字,端紧刮刀安贡灰,向她一招手:“放马过来!”

女魔站在廊下,听完我一通怒斥,兴奋地狂笑数声,便像颗炮弹般直冲上来。这种冲击我是捻熟的,半神就是这种攻势,利用速度外加体重一下子将人扑倒,随后便任其宰割了。我本可轻松避开,却更想试试自己实力,便迎着她直冲上前。当两具身躯撞在一起,显然我更胜一筹。虽然病恹恹的,但好歹比这柴火妞丰腴得多,借助惯性我再度将其撞得腾空飞起,随后一个转身侧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将女魔当空踹落。

法鲁克斯还没来得及爬起,我已骑了上去,左右开弓狂甩她带血耳光,并揪住她淡金长发撞向石墙,一下子扯得满手都是碎发。再照这么下去,我迟早会被养成一名泼妇,虽然并非本愿,但我实在想给她些教训。这种婊气十足的大妞就是欠揍。不过法鲁克斯岂是池中之物,她见自己被个气力更大的女人一顿组合拳打得没了方向,便双腿噌噌噌几下蹬墙头直接腾空避过,丝毫不顾及柔美秀发,使劲脱出死角。我大叫一声不好,慌忙掏口袋,将上面带下来的一把散物往身后乱抛,女魔怪笑一声,学着我腾空翻跃出重围。

她将手指朝天一举,我凌乱的蓬发纷纷倒竖,背后发来一股无端怪力,将我猛地拖拽进石壁。撞上墙倒没什么,只是被拖出去的轨迹,沿途杵着两根花岗岩柱,脊背和手肘被它们刮擦得鲜血淋漓,同时双手被这股力固定在墙头。女魔大概以为自己扳回一局,我岂肯容她放肆,便将掌心一松,安贡灰掉落下来,我使足全力一踢,破叉子飞旋出去,不倚不偏正中女魔眼窝。她惨笑数声,便抱住伤处蹲倒下来。限制我的那股怪力霎那间消失,我失了重心扑倒在地,却是慌了神。老实说我并没想过要弄瞎她,只想给她些教训罢了。

这毕竟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真想狠下心来需要极大勇气,我并没有思想准备。女魔蹲倒在地,脊背从破衣烂衫下暴露出来,我只望了一眼,便惊得目瞪口呆。法鲁克斯整条脊梁都被人摘除,留下巨大创伤,像条巨型蜈蚣爬在身上。更惊人的是,从这黑洞洞的豁口探进去,这具躯壳里竟空空如也,大部分骨架器官,全都不见踪影!

与我捉对厮杀的,实为一具皮囊,一具特殊处理的皮囊。法鲁克斯她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4:26 S


PS:

黄金之骰词根解释:


破尘北斗:印烫在第五座瓮房背后大门的玄关门首,实际含义未知,暂时定下的称呼。


马洛临死的要求:希望能得到中意的女孩一个吻。


婊气十足:形容那种外貌清秀但内心丑陋又自私的女人。


半妖:全新概念,铁仙女就属于半妖之列,具体有什么特殊之处,之后会逐一破解谜题。


单曲名:Relaxing mood song that i save, have you heard it_ - Top hits soul songs - Chill Soul _ R&b m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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