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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郊外，某处小村庄。
“你还记得不记得，现在是哪一年？”罗烟声音有些颤抖，他问向小女孩。
小女孩挠了挠头，在努力的回忆。
罗烟确实明白这个世界，从头到尾，缺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人提过，或者出现过具体的年月日期。
而罗烟自己作为一个生活了十多年的人，竟然也想不起来今年是哪一年，他不明白，错的是自己还是整个世界，所以他在等待小女孩的答复。
小女孩终于开口道，“大哥哥，我……我也不知道哪一年啊，我连学堂的都没有上过，我妈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罗烟不由得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笑自己怎么会问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孩日期，还是在笑这人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不公，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可笑。
他抱了抱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跟着哥哥，哥哥教你识字。”
小女孩也抱紧罗烟，答道，“我叫柳辞，杨柳的柳，告辞的辞。我妈妈说，可以不识字但是自己的名字一定要识得，否则以后走丢都找不到家。”
罗烟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流忻，问，“那你，应该知道这是哪年吧？天道轨先生。”如果流忻真的是天道轨，他没理由不知道日期。
“现在这里吗？”流忻皱眉，道。
“现在这里？”罗烟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从中捕捉到奇怪的信息量，疑惑道，“有现在的日期？也就是说，还有之前的？”
“嗯。”流忻点头。
“讲来听听？”罗烟露出渴望的小眼神。
“具体的时间没有，不过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速。”流忻答道，“对比在山洞里时，大概是前进了三年。”
罗烟嘴角牵出来一抹苦笑，这哪是之前在山洞里猜测的什么八卦什么阵法……真就直接穿越。
“那我现在回山洞还来得及吗？还能回到三年前吗？”罗烟有些悲催的道，“这太坑了……”
“不知道，都不是固定的事。”流忻一摊手，“就好比你穿越之前知道自己要穿越么？”
“现在怎么办？”罗烟揉揉太阳穴，看着怀里一脸呆萌的柳辞，自嘲道，“从长计议？”之前出山洞的时候想着从长计议，现在一步跨三年，真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流忻觉得罗烟精神有些萎靡，安慰道，“说不定看到三年后的事，回到三年前可以预知很多问题。”
“先进长安。”罗烟拍拍手，起身牵着柳辞，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长安城行去。
不多时，三人已然行至长安城附近，但却没有入城，因为长安城墙周围，驻扎着大量的士兵，看旗帜，应该是唐国的琅琊军。
“两军交战，我们现在进城恐怕要被当成奸细。”流忻道。
“我更关心的是哪两军交战。”罗烟皱眉思索，“这一路上可不止有走尸的残骸，也不止有唐国士兵的尸体，还有蛮人战士的。”
“那走尸是苗疆尸蛊炼制的，老头说，琅琊不该打苗疆，西边是琅琊的灾。”罗烟道，“那这北边来的蛮人，貌似一起来落井下石了啊？”
“毕竟琅琊军威远刀一脉北伐那么多年打疼他们，只要抓住机会，他们没理由不打回来。”流忻颇为感慨的道，“这盛世长安，终究还是要塌了。”
此时，是清晨。
一日之计在于晨。
有战鼓从远方擂动，伴随着鼓声还有号角声，或许就是所谓的擂鼓鸣金吧。罗烟心下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三年前的时空里要守护的长安，终究三年后兵临城下，盛世将倾。
两人带着柳辞藏身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某处沟渠中，沟渠已经无水，这战火将护城的河渠也灼烧蒸发……
远远的，有无数白衣无面人如同行尸走肉般飘了过来，不，他们本身，就是行尸走肉。
白衣人身后，是整齐的一队队蛮人战士，步履整齐，每一步落下都宛如地动山摇。
长安城下的驻地中，终于有士兵们开始零零散散的冲出营地列阵，隔着很远，罗烟也能感受到整个琅琊军中消极低迷的士气。
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心中问。
这些士兵背后是他们的国，他们的城，他们的家。
为什么，他们没有守护家园殊死一搏的激情？
罗烟咬着牙，手不由自主的摸上腰间的软剑。
有什么人开始大喝……
喝声震慑四野。
“京畿寨的懦夫们，还不快快受死！”
一骑绝尘，一道魁梧粗犷的身影，趋使着健硕的战马，从走尸群中踱出。
那是一位蛮人将军，穿着厚重的皮甲，浓眉大眼，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
“这是琅琊军京畿寨。”流忻若有所思。
“琅琊军不是四部么？剩下三部呢？”罗烟声音有些急促。
流忻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回答罗烟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对于唐国，对于琅琊军，是一个及其可笑的问题。
京畿寨士兵中，也有一人纵马行至阵前。
这人身穿轻甲，戴着严实的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
“北蛮王，大唐男儿没有懦夫。”男人的声音很冷静，能出来，是个年轻的将军。
“这位小将军，你看看你身后的士兵，他们的眼中，我看不到战意，只看得到退意。”被称为北蛮王的粗犷大汉冷笑道，“你在这里挣扎有什么用呢？你的国早就放弃了你们，琅琊王朝早就腐烂到了骨子里。”
他又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你这种年轻气盛的孩子，为自己的国家拼着命，做着无用功。”
“总有人要站出来，不是么？”年轻的男人声音依旧很平静并没有受到北蛮王言语的刺激。
“两年前，我进攻北部边境洛北城的时候，也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那个人挡在我的千军万马面前，告诉我，古人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是往往这样的君主太少太少，但是总有人要站出来。”北蛮王忽然抽出了身后的长刀，“而我，会送你们这种人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