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田荣.上

  • 作者: Xnew
  • 更新时间:2020-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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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脚步,敲打在刚被雨水溅湿的石头地上,突然一侧躲雨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冲了出来吓了这中年人一跳,车胎冲过雨水在崎岖的石头上冲撞着、年轻人擦着他的肩膀“唰”地一下过去了。中年人皱着眉头目光浑浊地看着暗云雨幕里的年轻人,他跟他都没有带伞,年轻人还知道回过头对他大声喊了一声:“抱歉啊!”

声音浑荡在雨幕里。看着前面吧。中年人心想。

滴答、啪嗒、啪嗒。

雨水变大了。中年人站在自家的门牌前,“角田”两个字被擦得洁净,就算在阴暗的笼罩下也能看见那一点闪耀的金色光辉。中年人抬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冲刷了下去,天空的气息带着好似被树木吞吐过的清新一下、一下刷新着他全身上下的肌肤、细胞。

“不要做多余的事,角田,这已经是所有人都已经决定好了的。如果有人不同意的话,会有人提出意见的。”

突然,那个男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响起。

中年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自家黑色的门前,将门打开。

“再过不久你就能去国会了,你也很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些什么吧?角田君。”

“母亲,我回来了。”疲惫的声音就像是被狮子咬住脖颈的将死的鹿,中年人轻声说。他四处望了望黯淡的、无光的玄关,蓝纹色的花瓶上粉色的花瓣静止、好似这里的时光一直停留在八年前。

房间内没有声音,他不由得想要再喊一声,刚张开嘴,却突然传出声音来。

“荣,你回来了?”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纸门里走出来,她用手拍拍自己的手织的大花裤,说:“得给你准备些吃的……饿了吧?”声音中透着阴幽的无力,角田荣将自己的手包递给了她,视线避开她那双显得白苍、无神的双眼,说:“我先去给父亲打个招呼。”

他的家不是很大,两层楼的独屋,楼下的客厅一侧,放着他父亲的灵堂。

“这份文件给你,好好处理吧。”厚生麻仁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在这之后,你就能做更大的事了。”他的话语显得意味深长。

父亲黑色的灵堂黑色的木板,在雨打落的声音中纹理变得越来越清晰,那张黑白照片中他严肃的、在角田荣记忆里总是非常严肃的脸孔,让他望着、直直地看着那张照片、许久地沉默。

“我想……从政。”电视声溢满的客厅内,角田茂双膝跪坐在暗红色的圆桌后,他发出声音,声音有些清脆地微弱。

“听不到。”穿着黑色和服的父亲看着电视,边喝着热茶边把电视的声音调得更大。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电视上漫才的声音不绝于耳,角田荣的内心充满疑惑,但是父亲的背影、那黑色的背影就像是一扇等着他去跨越的门般矗立在那里,角田茂握紧了双手,他的胸中慢慢积蓄着力量,然后大声说:“我……我想从政!父亲。”

说出后,整个想法都吞吐而出,扩散在空气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外角田荣的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

父亲缓慢地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他朝着角田荣慢慢地转过身来,双腿交叉着坐着脸上带着尊严的仪容,不知道父亲会是何反应的角田荣紧张地看着他微动的嘴唇,他说:

“不是很好吗。”语气还是那么地严肃,可父亲的表情却表现出笑容,他说:“我会全力以赴支持你。角田茂,你也要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了啊!”

“是!父亲!”喜悦的感情被拉开了闸门倾泻地溢出,角田荣一生也忘记不了那日的回忆。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如今已经八年了。

香烟缥缈的灵堂前,父亲的照片被笼罩在薄薄的烟雾后面。这几天,角田荣做了一些称不上是好梦的梦:他梦到自己并没有成为一名议员,而是去参加了很多的公司的面试,为了成为一名普通的上班族而努力,一次、又一次,不论去几次都只是被从面试上刷下来而已,在最后只是为了垫底的公司而不懈努力,可是却又出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意外状况在阻止自己心愿的达成……每当角田荣从自己的这些梦里醒来,一股恐惧就会窜入鼻腔盈入他的脑中渐渐地缠住他的思维。角田荣小声地在父亲面前说:“对不起啊。”

“我这么没用。”

池院满水涨潮,金鱼像是要从石头缝里溢出来似的。

角田茂的母亲端来热好的食物,走进屋里的时候她抬头,这才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消失在父亲黑色的灵堂前。

“茂?茂。菜要凉了。”母亲小声地在客厅中说,雨滴的声音震颤着木实的家具,她四处望望,不见儿子。坐在桌子边,母亲的眼神又渐渐变得无神。“快来吃吧。”她有气无力地说。余音穿透空气飘散在房间里。

“政治这种东西,不能幼稚地看待它。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必须保持冷静做出对相信我们的人民和自己的最好的判断。角田,等你能万无一疏地做到此种程度时,你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政治家了。”

厚生麻仁的嘴脸一点、一点地前后挣扎在自己的脑海……

……

阴暗的墙壁挤压,角田荣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

我被骗了。我相信了他的话。我下了不该下的觉悟。

“政治家的觉悟”。

“这件工程交给硕通建设更好不是吗?”角田荣拿着手中的文件朝厚生麻仁表示质疑。同样的工程量、同样的工期,在技术和预算差距这么明显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将这项项目承包给蓝涌建设而不是硕通建设?角田荣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政党内受贿了。

“你还是不明白啊,角田荣。”

机械表钟的声音“嘀嗒”、“嘀嗒”,整个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厚生麻仁眯着眼走到他的面前将文件从他的手中拿走,角田荣甚至觉得他的吐息能接触到他的皮肤。

“这件事不是我决定的,这件事是大家决定的,而在一个政党内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如果我们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闹大的话还怎么能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前进呢?”

厚生麻仁说这些话的时候角田荣仔细地看着他那被黄昏映照的黑色眼睛,他不敢相信,且极力地想从那浑浊的黑暗里看出一丝他能够坚持的光明:

那么那个目标呢?那个目标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人民的福祉而努力前进吗?

拉拢、蛊惑、利用。被这三种罪恶的色彩泼溅的蛛丝缠绕的蛛网,从角田茂成为东京都议员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紧紧地裹着他缠绕。

我当时,只是想为复兴的日本献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吱呀”、“吱呀”。

角田荣的脚步挤压在木头阶梯上,他打开了书房的门。里面阴暗一片,乌云降的大雨打在窗户上,角田茂打开灯,他父亲的书画字裱展在前面。

“任心自由”。

……

“你的名字是角田荣吗?”

“是的。”

角田荣有些紧张,厚生麻仁拍着他的肩膀,说:“眼神锐利的年轻人啊。”他笑着说:“你要加油啊!从现在开始,你的肩上就肩负着日本的未来了。”

“是!”感受着厚生麻仁手掌厚实的力量,刚当上议员的角田荣兴奋地说。

在这之后角田荣才了解到,跟他说话的是民进党内颇有影响力的元老级人物,名字叫作厚生麻仁,据说在整个民进党他拥有着能够左右政局的重要影响力。还是一个政治新人的角田荣非常憧憬这样强大的前辈,毕竟,只有力量足够强大才能在日本的政坛做出一些成果,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没过多久,他就加入了民进党,在厚生麻仁的青睐下,成为了左右手一般的存在。

至少,厚生麻仁是让当时的角田荣这么认为的。

“这已经是大家都已经决定的事了,角田。”厚生麻仁将文件一张张翻看后,又塞回他的手里,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件事做完后跟我来,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那天下午,拿着手中的文件不知如何是好的角田荣,被天际的血色染红的办公室内,他呆站许久。

呼吸着古旧书籍的气息,角田荣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文件,他盘着腿坐下,动作就像是退了休的老年人,他将文件抽了出来,鼻子深深地出了口气。

“哼嗯……”

他看着标题,内容,数字,一个字一个点地看,就像是不想要遗漏任何自己已经确定的地方。

“这个方案如果能达成的话,会给商业街很多的人更多的就业机会,那里会比现在更加繁荣,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以来向人们保证的我们要做到的那样吗?”看着厚生麻仁淡然、轻蔑的眼神,角田荣失了一如以往淡然的姿态,他出口急促语气着急。旁边的议员都抬头看着有些脸红的角田茂,周围的空气一片寂静。

许久,厚生麻仁将手中的茶递给身边的女人,说:“荣啊。你还是不明白,你应该将自己的眼光放得更远一点才对啊。”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话,好似自己手上拿着的尽心策划的计划案如废纸一样被周围所有的人所忽视,大家又开始像刚才一样讨论起来。

“怎么……怎么这样?……”角田荣有些失声,他看着周围的人,他们高谈阔论,好像都在故意规避角田茂的眼神,厚生麻仁想着大声跟旁边的人表示祝贺,向他表示祝贺的人,角田荣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他不是这里的议员……

蓝涌建设的……董事?……

太奇怪了吧……角田荣心里面在无声的海洋中逐渐滴血。这样子太奇怪了吧。

四处望去,这些看起来很熟悉的、每天都能看见的面孔。这些人只是因为自己站在厚生麻仁的周边才会看自己一眼。

这时,角田荣意识到了。

他们为什么不看自己手中的文件?

对他们来说,自己只是厚生麻仁肩膀上的猴子,他的秘书。他的会说话的腹语玩偶。

“这份文件厚生老师说要加急处理。”

听到厚生麻仁的名字,被说到的人总会低着头对自己说是。

角田荣为当初曾经沉迷过这种骄傲的感觉中的自己感到羞耻。

啊,我跟着的人是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他感到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光明。

会议室内静悄悄地、非常热闹。角田荣的眼睛在四言五语中逐渐失去了光芒。

等他意识过来,他的身体自动地在将抽出的文件放入纸封内。厚生麻仁在这时眼神瞥到了他,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猎物向自己屈服的狐狸。“角田荣。”周围的人当作没有听见,厚生麻仁说:“你做得非常好。”

角田荣愣了一下。一刹那间好似有什么碎裂到了他的心脏。他的手慢慢地涌出无法控制的力量,手背上青筋爆出。

他站起身,朝厚生麻仁鞠躬:“那我就先告辞了。”角田荣说。厚生麻仁朝他微笑着点头。

……

“我并没有想要变成他们的一员啊。爸……”雷声轰来,角田荣啜泣在昏暗的房间中,瓢泼的大雨冲刷着后院像是硬要活生生清除包裹着角田家的陈旧换上一层新似地肆意冲击在房上,整栋屋在雨中摇摇欲坠。

“我并没有想要变成他们的一员啊……”泪珠打落在文件上,浸湿了那用红笔标注的字眼。

“行贿”。

……

那条角田荣极力想要振兴起来的商业街,是角田荣回忆中不可替代的珍贵存在。

在角田荣上小学的时候,日本的经济还普遍不景气,工人阶层的大人们总会工作到很晚,角田荣的爸爸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连母亲也要出门工作补贴家用的时候,角田荣这样的孩子就没有了人照顾,像离家很近的这种熟人很多的商业街的存在就成为了孩子们天然的庇护所,尤其是吉野奶奶,在这条街内非常有名,也是角田荣最亲近的一个人,甚至包含着他的双亲。吉野奶奶经常帮忙照顾像角田荣这样父母非常忙没时间照顾的小孩子,她家里开了一家小小的零售铺,零售铺的后面是她自己的屋子,屋子里专门空出来了一间给小孩子住。就因为吉野奶奶,就算爸妈在半夜时也不回家,角田荣也不会一个人在家中担惊受怕地入睡,而是来到吉野奶奶这里,屋内经常有四五个小伙伴,温暖的灯光、几床大被子,小学的角田荣从来没有感到过孤独,他在这条商业街生活地很开心。

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从这条原来繁盛的商业街迁移了出去,这条曾经记忆中孩子能够尽情欢笑、玩乐的街道也慢慢地变得萧条、闭户无人,只能零零散散地看见几家开着的店铺,他们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而吉野奶奶的商铺也总是开着灯。

上班路过、下班路过的角田荣不管何时轻轻一瞥,她总是开着灯。

到底在等谁呢?那黄色的、萤散着温暖的光亮。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刺眼。

提案失败了,从自己第一次为厚生麻仁处理蓝涌建设事件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去做自己渴望去做的事的力量。他变得无足轻重。他只能一次次重复厚生麻仁交给他让他去做的事情,他只能变成组织里“大多数人赞成去做的事”的一部分,他只能把自己对新生事物的渴望和自己十分由心想要去做的事的渴求封闭在内心……他变得只能闭上心扉在黑暗中的肮脏的空隙窥探自己的日常、从开始、一天天地结束。

……

“我没有想变成他们的一员啊……”

……

下雨了。急匆匆从商店街前走过的角田茂极快地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了昏暗的一面。

大脑迅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他再次仔细看去,那总是能看到的黄暗色、温暖的灯光,在雨幕中消失了。

角田荣望着那里呆站在雨幕中许久。他扭过头,一路小跑到前面的公交站下躲雨。

刚站在遮掩下,角田荣突然看到了熟悉的容貌。

灰白的鬓角和非常亲切地贴合在一旁的皱纹。角田荣急忙想要扭头闪躲、老奶奶一眼就看到了他。

“荣啊!”

老奶奶突然看到了自己,他的脸上有些仓惶、突然来之的自己不想见到的熟悉面孔现在正朝自己一点点走来,角田荣迅速整理好心情,从脸上挤出了笑容:“吉野奶奶。”他说。

雨水“哗啦啦”打在公交站的遮檐上方,角田荣坐在奶奶的右边一声不吭。

他有些紧张。

“二十多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苍老的嘴唇一张一合,雨水浇冷的空气不断朝遮掩下窜,角田荣朝奶奶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她布满皱纹跟色斑的手合在一起、一上一下地搓着,可能是冷吧?角田荣想着,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靠近奶奶,想要给她披上。

“不用了。不用了。”奶奶虽然这么说,脸上还是露出了喜欢的笑容。

二十多年了,直到如今,角田荣都不知道奶奶的全名是什么。角田荣将自己的外套给奶奶披好。

奶奶用手抓住外套的一角。看着下着大雨的夜幕,就像是无声的披着暗夜盔甲的巨人般一步步靠近。

角田荣默默无语。

只有雨声……

“你的父亲。去世之前的时候还经常来到这片街,跟我们很骄傲地讲你的事。”

“我的父亲?”角田荣问,他有些惊讶。

吉野奶奶微微点头:“嗯啊,夸你,大多都是夸你的话。‘我都知道啊。’就算对他这么说,他还是停不下来。”说到这里,回忆让吉野奶奶笑了出来:“那种样子,就像是在家中闭了很长时间嘴,要在这里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一样。”

“你是这条街的骄傲。”

“这条街的未来交给你就放心了。”

“他总是让大家来声援你,支持你。”吉野奶奶在雨声中说:“不过你本来就是在这条街上长大的孩子,就算你的父亲不这么说大家也会无条件支持你。你父亲生病的那段时间总是会来这里跟大家聊天,说的话千篇一律,人们嘴上都说着不耐烦了却还是耐心听着。”吉野奶奶两只手握住了角田荣的手,那苍老的触感触动了角田荣内心柔软的地方。

“总感觉……”吉野奶奶轻声说:“听着他谈论你的事,提到你这么卖力、这么努力。大家的心中又能涌现出新的希望了吧。”

角田荣鼻子一酸,他仰头看着遮檐不断滴下雨水。

“荣啊。”吉野奶奶笑着说:“说起来你这些日子怎么也不来看我了呀?是不是忘记我了呀?”

角田荣摇头摇头:“没忘、没忘。”想见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看你痩得。”吉野奶奶摸着他的脸:“都没肉啦!明天过来我给你炖猪肉吃!”

角田荣不敢答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吉野奶奶突然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可要振作起来啊!”

力道直击心房,角田荣扭头看着她,吉野奶奶温柔的眼、纯粹的眼,他不知道在湿润的空气里自己的眼泪早就糊了双眼。吉野奶奶也一样。

她说:“振作起来,有你在,这条街的人都更有力气了。”

……

振作起来。

一股温暖透过冰冷的雨响在角田荣心中空阔的旷野。

角田荣在那晚之后开始暗暗卯力,第二天看见任何一个人都充满了精气神,原先无力的眼神开始变得税利有神,厚生麻仁第一个对这种变化发出了评价:“充满活力了嘛,角田君。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不,并没有。”在自己的提案被回绝后角田荣第一次直视厚生麻仁的眼。他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厚生麻仁手中的文件,厚生麻仁将文件拍在他的手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要加油啊。”

在这场困兽之斗中……

角田荣开始积极地在政界中展示出自己,即使多一个人也好,要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既然民政党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去传达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的话,那还有民主党的人在。角田荣开始在各个方面拉拢民主党的人,他不经意地展示几个民政党“机密文件”其实也就是几件非常大的受贿案的情报边角来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些全力以赴且谨慎节制的行动终于引起了民主党重要人物的注意:宇久院钢太郎。

终于,时刻来了,宇久院钢太郎向他发出了邀约要见他一面,而此时的角田荣已经准备万全,是时候了……脱离民政党、这个吸扯着自己身体的精力和朝向希望的灵魂的布满欲望、蛇蝎、臭虫的沼泽,全身心投向新的希望:民主党。

振作,又有什么用呢?

“荣,你真的不明白啊。”

……

寂静的房间内,风雨雷声交加,厚生麻仁的像是毒丝般根根嵌入自己脑髓中的声音轻声回响着。

……

“快点清醒过来怎么样?荣。”

两个戴着墨镜的人守着身后的门,厚生麻仁的语气就像是对着即将抛给鳄鱼的羊羔般那么地轻蔑无力。

“你已经没有未来了。你有的只是我一个人。如果我们之间做的事被曝光出去了世间的人会怎么想?你的父亲会怎么想?”

角田荣硬着脖子,厚生麻仁的声音对角田荣来说就像是墙壁上的钟的机械声般“嘀嗒”、“嘀嗒”。

“吉野沈田会怎么想?”

角田荣愣了一下,他的目光一下一下地聚焦在厚生麻仁嘴角微翘的脸上。

“那种老婆婆,如果现在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的话,一定会受不了死掉的吧。”尾音的沉重就像是敲击地狱大门的木桩让角田荣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扑了上去抓住了厚生麻仁的衣领大喊:“你这混蛋!!有种冲我来!!!有种冲我来!!!!”

两名保镖掐着他的脖子扯着他的胳膊把他使劲拽了下去,角田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挣扎,他大声喊、大声喊。

现在应该是他跟宇久院钢太郎见面的时间。

现在不应该是绝望的时间。

现在应该是希望的时间。

才……对……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厚生麻仁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剩下角田荣一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木板上。捂着自己的脸,扯着自己的面皮。

厚生麻仁握住了暗红色的门把手,金黄的余晖照耀上就像是房间流动的血般漂亮,他微眯着眼俯视着角田荣,说:“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我们还有很多还没做完的事。”打开门,他带着两名保镖走了出去。

这似曾相识的光景,引起了光怪陆离的情想。

角田荣的脑中瞬间爆炸了许多许多曾经发生的和未曾发生的揉捻到自己脑子中所诞生出的形状怪异奇特自在的生物,就像是万物的创造和初始般一切都表现在一个个突然显现和凸显的一个小小的细节突然膨胀爆长到自己脑中的画面无法全部接收,角田荣捂着自己的眼睛、使劲地干呕,他嘶声力竭地痛哭、全身冰冷中鼻涕温热地流出……

哭得全身没有了力气,角田荣躺在了办公室里,昏睡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我活着的时间吗?

……

不要……再继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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