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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雀80是新一代固定翼无人机。这个事情，在陆丰羽机师还没有加入工作室的时候，我就跟各个小组的负责人开过会。没记错的话，当时在会上，朱主管您也在场吧。”李琉漪直视着朱立伟，冷冷的质问道。
“在……在的。”朱立伟掏出手帕擦拭着冷汗，低下头不敢与李琉漪对视。
“更不要提在准备会上，陆丰羽又强调了一遍。后勤组当时答应的可是很爽快的，为什么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我……”朱立伟无话可说，只好低头叹气。
这时众人已经发现异常，逐渐围拢了过来。李琉漪提高声调，扬声道：“我再重申一遍，陆丰羽自从加入我们工作室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的对待他。他是我们的飞手，目前工作室唯二的飞手，享有仅次于我的权利。这一点，不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了吧？”
“那天都已经这么黑了，上哪儿去找航空燃油啊？”朱立伟为难道：“不如就先凑合一下，等下次，下次我一定给陆丰羽机师准备上好的航空燃油！”
“那是你的事情！”李琉漪冷然道：“明天就是飞航任务第一天，我们琉漪工作室要开个好头。明早起飞以前，我一定要看到陆丰羽的灵雀80加满燃料准时起飞。至于到底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若做不到，那便不要来我的工作室上班了，明天自己回总公司，我向总裁亲自解释！”
朱立伟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琉漪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决然。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可看到琉漪凌厉的眼神后，还是压住了自己的冲动，决定暂避锋芒。
所有人看着张扬跋扈的后勤主管在李琉漪面前无话可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后勤组的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来为朱立伟分担火力。
朱立伟环绕四周，都没有得到愿意支援的人。只得使劲跺了跺脚，“好吧！我去想办法！”
说罢，也不理会陆丰羽，自顾自走出人圈，开了一辆车就离开了营地。
“真是不好意思。”李琉漪排开人群走到陆丰羽的面前，坦然与他依然怀疑的眼神对视。“不管一个月也好，还是接着干下去也好。我都希望我们能相互信任的走下去。就像我们在青山村一样。这次是我不对，没有特别叮嘱老朱。请你原谅他好吗？”
李琉漪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丰羽要是再不依不饶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他点点头，“我答应你。不管在这里干多久，都会付出我最大的努力。”
从她的目光中，陆丰羽看到了太多的无奈。他有些好奇，毕竟朱立伟这种人，无论在什么机构都是搅屎棍的货色。以李琉漪的聪明，不会看不出他有问题。
似乎感觉到了陆丰羽的疑惑，李琉漪微笑。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陆丰羽迟疑了几秒钟，终是点了点头。
夜凉如水，月光下的小溪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星星点点的碎银亮光，欢快的流向远方。
两人沉默的沿着小溪行走，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沉默。
终于，李琉漪站定了脚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陆丰羽干脆得回答道。
“很久以前，有一个走路老爱往天上看的小姑娘。她总是在想，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柔软。要是能跑到天上去，亲手摸一摸那该有多棒？于是她揣着这个梦想，一直等啊等，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她得到了一大笔压岁钱。飞跑到五金用品店，买了足足十架梯子……”
李琉漪点着脚尖，想要伸手触摸到夜空中飞过的流萤。可是却没有如愿，她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那个冬天啊，来拜年的亲戚们都笑傻了。她爸爸也哭笑不得，可是又没有办法给她退回去。因为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别人若是不答应她，那她就能从大年三十一直哭到大年初二去。她爸爸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她离谱的要求……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这个问题突然抛出来，陆丰羽显然怔了怔。他沉思了几秒钟，“难不成真的把梯子接起来了？”
李琉漪摇头，脸上露出一个“终于把你难住了”的得意表情。“她爸爸在过年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真正的飞行员。就在鞭炮声声中，她真的飞上了天空。可是，看到一朵朵云从身旁飞过的时候，她的哭声不仅没有停，反而更加响亮了。”
“因为她发现蓝天并不是一大块蓝布，白云也不是棉花糖？”陆丰羽轻声说。
“她爸爸大概还在为这件事情后悔。如果小女孩当时对天空没有兴趣，就不会拿着压岁钱去买梯子；如果不会买梯子，也不会因为梯子爬不上天空而大哭特哭；她不哭不闹也不会引起一向疼爱她的爷爷奶奶的嗔怪，被唠叨得没有办法的爸爸也不会在大年三十去找一个真正的飞行员带她们飞上天空；飞上天空以后，她便从那时候想明白了——这片天空，她要定了。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飞行员。那年，我只有六岁，就已经确定了一辈子的梦想和追求。你想不想听听接下来的故事？”
陆丰羽心中一动，微点了点头。
“十六岁，她放弃了免试进入预录班的机会，毅然决然的考了当地一所二流中学。因为那里是全上林市唯一一家具有预招飞行员的资质。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她的目标就是最后的招飞……”
李琉漪的声音低下去，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早晨四点半就出了家门，第一个进去，又第一个出来……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喊也不出来。”
“嗯。我也有过那感受。”陆丰羽没有问她原因，只是告诉她，这个世界她并不是孤独的。
“她满心希望的走上身高测量台，甚至还敲敲的点了一下脚尖。”李琉漪沉默许久，声线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差一公分。成为飞行员的大门就永远对我关闭了。”
“我能感受到这种失落。身体出了问题以后，我整整颓废了半年，直到高考前三天才重新振作起来。”
“你真是坚强。我没有。”李琉漪喃喃：“最后半年，我感觉天空永远都是灰色的。高考也一败涂地，不得不离开了那所高中，隐姓埋名去复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