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糟了？”丁所长还沉浸在能够成功结案的喜悦情绪中，蓦地听到通话器里传来的声音，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可还没有等李琉漪回答，陆丰羽略带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那架无人机的飞行姿态发生了变化，应该是已经失控了。”
“会有什么后果？”
“电量耗尽坠毁，更大的可能是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失去稳定性——我们最好祈祷它掉下来的地方正好没有人。”
“原来是这样。”丁所长松了口气，在防护林里砸到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多也就是找起来困难一点而已。
可是轻松的想法还没从脑海里消失，通话器中再次传来了前方抓捕组的声音。
“丁所！您最好赶快过来一趟，钱小宝那小子有重要情况要报告！”
抓捕组警员的声音焦急不安，丁所长顿感事态严重，连忙从指挥车里出来，朝现场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通话器里说？”丁所长一进来就神色严肃的质问道。
抓捕组警员道：“要捅大篓子了！钱小宝刚刚交待，那架失控的无人机上，还装了1L汽油……”
丁所长闻言吓了一跳，赶紧拿起通话器呼叫道：“琉漪，小陆，据嫌犯交待，那架失控的无人机上装了1L汽油！”
“难道这个飞手还想纵火？”李琉漪迟疑道。
声音从通话器中传了出来，钱小宝的脸色倏地煞白。他双手连连摇动，求饶道：“没有，没有！卖家说无人机里的汽油是备用燃料……”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警员从丁所长身边拎走。丁所长皱眉道：“这个事情暂时先放到一边。如果坠机的话，燃料会不会泄漏引发爆炸或者火灾？”
“会！”陆丰羽沉声回答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
“你们可以用控制台，发出让这架无人机返航的指令。”
“控制台在刚才抓捕的时候失手摔坏了。”
“那就麻烦了。”李琉漪蹙眉，本来以为这事将圆满完成，没有想到最后却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如果引起山林大火，虽然跟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但青山村的乡亲们几十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丁所长也想到了后果，焦急的追问。
“也许我可以。”陆丰羽干脆得道。
“说说你的想法！”丁所长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的树枝。
“但是需要有人帮忙。”陆丰羽虽然对着通话器说，目光却停留在李琉漪的脸上。
“我全力帮你。”李琉漪读懂了他的意思，义不容辞的允诺。
“让我的灵雀80靠近那架失控的无人机，作为信号中转站。我们从地面站这里进行强行破解。我需要一个人能帮我在破解的同时稳住灵雀80的飞行姿态。你能做到么？”陆丰羽输入解除巡航状态的指令，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未动。他此时需要一个保证。
“我虽然不是全科目，但也接受过固定翼机的飞行训练。”李琉漪回答道。
“那就好。”陆丰羽按下按键，迅速接管了灵雀80的控制权。
“这架失控的无人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你能锁定它的位置吗？”
“能！”李琉漪把屏幕分享到他的面前。
陆丰羽大致估算了一下，猛地一拉操纵杆。灵雀80在空中灵巧的转了个半圆，高速向目的地空域飞行过去。十几公里的距离须臾而至，通过高清摄像头，能够清楚的看到擦着树梢飞行的无人机。
“高度15,航速40公里/小时。”李琉漪此时已经完全进入副驾驶员的状态，快速读出了目标无人机的数据。
“我会把高度降低到40,航速维持在65公里/小时。”陆丰羽操作灵雀80缓缓下降高度，“你要以目标为圆心盘旋，最大距离不能超过三十米，至少保持一分钟。能做到吗？”
李琉漪思忖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能！”
“好！我准备移交控制权给你。听我口令，3、2、1！”
随着喊声，他的双手猛地从控制台上离开。
“我已开始控制灵雀80！”
几乎与此同时，李琉漪已经接过了控制权。因为高度紧张，她的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颤抖。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空中盘旋的灵雀80也随之抖动了几下。
“稳住！稳住！”陆丰羽宽慰道：“打开前缘襟翼，控制速度。”
他一面说着，已经抱着控制台站起身来，调出控制面板，快速输入一个指令。
灵雀80上携带的电子仪器立刻开始运转，控制面板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飞快的向前移动。
“10%、20%……”
李琉漪全神贯注的控制着灵雀80,无暇旁顾。时间过得仿佛无比漫长，监控画面的每一次抖动都让她的心湖泛起涟漪。
仿佛只是过了十几秒钟，又仿佛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四旋翼无人机机顶上的红灯闪了闪，重新有节律的明灭起来。
“你已取得控制权！”
随着提示音响起，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陆丰羽给无人机快速下达了返航的指令，然后重新接管了灵雀80的控制权。
“可以通知丁所长他们去回收无人机了。”他控制着灵雀80从盘旋中改出，提升高度向护林站飞来。
李琉漪点点头，这才发现刚刚的操作已经让自己汗湿衣襟。又想到陆丰羽几乎每次飞行都会经历这样的紧张时刻，不由对他又佩服了几分。
这个人既然让我遇上了，就绝对不能放弃。
她心中暗暗下着决心。
陆丰羽并没有察觉她别样的心思，这会儿他只想赶紧找一张床，好好睡上一觉。
但很显然的是，这个愿望暂时还不能实现。当控制着灵雀80稳稳降落在护林站前的空地上时，丁所长也带着人和那架差点惹出大祸的无人机回到了护林站。
“琉漪，小陆！你们快点过来，让这玩意儿彻底消停下来。”
丁所长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种体量的大玩具，他不敢怠慢，生怕再触动了什么机关让这家伙飞走。
陆丰羽这时正在拆解他的灵雀80,是以李琉漪走到丁所长一行人面前，伸手把电池从电池仓里拔了下来。这才直起身来微笑道：“好了。”
丁所长听到她这样说，仿佛是得到了保证。伸手揩去额前的冷汗，“这次多谢你们了。”
“什么谢不谢的。”李琉漪客气道：“我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要谢还是要谢他才对。”说着指了指人群外的陆丰羽。
“小陆，等这个案子结了，我让村里给你送一面锦旗。”丁所长嘉许道。他记得很清楚，陆丰羽还没有正式毕业，一封能入档的表扬信可比什么物质奖励都要丰厚。
“这都是应该做的。”陆丰羽谦逊得回答。他的目光却一直在那架无人机上面梭巡着。
说起来，他对那架无人机也是很感兴趣。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正好趁机观摩一下。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察觉到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架无人机上，丁所长意识到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哈哈笑了几声之后，把无人机交给了两人去拆解。自己则带着钱小宝走进护林站，
陆丰羽过来的时候随身就带着工具箱，护林站外的灯光照射下，两人一起动手，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这架无人机还原成了零件。
“操纵无人机的那小子所言非虚，这瓶汽油竟然真的是无人机的备用燃料。能够做到这么高效的集成度，一般的DIY是没有这个水平的。”陆丰羽把那瓶汽油取出来，随手放到一边。然后单手拈起那枚航模汽油机，赞叹道：“能做出这个油电联合驱动系统的人真是天才。”
“这正是让人想不通的地方。”李琉漪托着下巴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构造的四旋翼无人机。如果制造出来的话，同等级别的机器价格可能会超过十倍的差距。以那小子的财力，绝对买不到。”
“只有等丁所长的审讯结束以后才能知道结果了。”陆丰羽总结道。
两人说着话，组装的动作也不慢。不过等到组装完成，一整夜就这么过去了。
尽管整夜都没合眼，可是李琉漪的精神依旧很充足。陆丰羽不由对她高看一眼，印象中的女孩子都娇滴滴的弱不禁风，像她这样长得漂亮又强悍的像个汉子一样的女人真是罕见。
沿着河边随意漫步，青山村的早晨静谧而安详。河水汩汩流淌，河面上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在这片仿佛仙境一般的河边，琉漪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想要提起话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她不由得暗暗怪罪自己实在没有招揽人的经验，工作室的那些员工都是郑菲帮她找来的。这会儿总不能直接打个电话去跟郑菲讨教招人经验，那样岂不是会被身边这家伙笑掉大牙？
正自怨自艾的时候，忽听陆丰羽淡淡得问道：“琉漪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你怎么知道？不，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一定比你大？”琉漪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一个最开始就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陆丰羽朝前迈了一步跳过一条满是淤泥的沟壑。他双手抄着衣兜，沉静的望向她。“直觉。”
“其实我今年只有十九岁。”李琉漪笑着骗他。想要学着他的样子跳过沟壑，却在最后一秒钟改变了主意。
她弯下腰，伸出手捧起一条搁浅在淤泥里的小鱼。往前走了几步将它送进河水中。
“没用的。”陆丰羽无情的打碎了她的幻想。“那条鱼活不了太久，自然选择已经对它关上了大门。”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琉漪伸手抿了抿鬓间微潮的乱发，转回头微笑着反问。
晨光给琉漪镶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这一瞬间她无比高洁而美丽。
陆丰羽稍微一窒，仔细思索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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