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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漫漫的手蓦地一顿，微微侧过脸，满脸都是紧张：“林晏清？”
“嗯。”林晏清低低地应了一声，在她的肩头微微蹭了蹭，手在她的肚子上揉了揉，“还疼吗？上药了吗？”
陈漫漫脸色微红，摇了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儿青，不用擦药。”她在他的怀中转过身来，眸子里满是关切：“林晏清，你……你还好吗？”
林晏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瞧见她的耳垂仿佛是小樱桃一样，圆润而小巧。他垂下头，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吻。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整个身体颤了颤，他搂紧了她气：“漫漫，你不是之前问我，为什么会放弃B大来C大吗？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今天这种局面，你也看到了。”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陈漫漫侧过头来，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他：“林晏清，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你不用勉强自己告诉我。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生气。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你和阿姨。”她虽然好奇真相，但是她更担心他们。
林晏清对上她盈盈的目光，在她拧起的眉上吻了一下：“嗯，我知道。本来我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觉得就是机会，应该告诉你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以前我家还是很幸福的，爸爸本来是在一个稳定的单位工作，妈妈是一位幼儿老师，两个人对我都很好。然后，我爸因为嫌钱少，他就去做生意了。再然后，在我七岁那年过年，一个女的大着肚子找到我爷爷奶奶家。当时我们家正在团年，我被那个女的推进了池塘。我妈跳下池塘将我举了起来，我只是发了一场高烧，我妈却因为在寒冷的水里站太久，肺部功能受到很大的影响。我爸看我和我妈都病怏怏的，说不知道以后要花多少钱，就抛弃了我和我妈，带着那个女人去了美国。”
面都吃了一半，林晏清的故事还没有说完。陈漫漫看着平静无波地讲着这段往事的林晏清，心里却仿佛如翻江倒海一样。他才七岁，面对破碎的家庭，以及身体一落千丈的目亲，他是怎么撑起这个家的？如是想着，她居然真的说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捂住了嘴。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林晏清轻笑了一下，低头用筷子轻轻地拨了一下煎蛋，“外婆舅舅轮番来照顾我们。加上，法院将当时家里的所有财产房产都判给了我们，有一套老房子我们卖掉了，撑到了我上初三。初三毕业后，我就接触了计算机。那之后，我开发一些小软件，高中因为中考第一免了学杂费，还拿了奖学金，所以维持家里的开支和我妈的药费，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漫漫忽然想到了很早之前的一个往事：“高一有一次月考，就是你唯一一次没有得到第一的那次，据说是因为你睡着，是因为这个吗？”
林晏清回想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轻笑：“那次啊，我都差点儿忘了。第二天要交货，所以我就熬了一个晚上，没想到睡着了。”
“我就说嘛！”陈漫漫双手趴在桌子上，嘟哝着嘴，“肯定是你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睡着。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很累吧。”
“还好，睡了一觉就好了。”
陈漫漫立刻撅起了嘴：“睡一觉怎么能够呢？等等，你高中就熬夜了，现在是不是也在熬夜？你还租了一个房子呢！”
对上陈漫漫瞪着眼的模样，林晏清连忙举起手：“没有，我保证除了那一次，其他都没有超过晚上十二点。”
“真的？”陈漫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林晏清点点头：“真的。”
“这还差不多。”陈漫漫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我给你说，我哪天是会来突袭检查的，你最好别被我给逮到。”
“我保证。”林晏清举起手来，一脸严肃。
陈漫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看着橘色光下笑容明媚的她，林晏清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清咳了一声：“漫漫，说到高中，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天，你在病房里问过我，高三填志愿你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说我的人生不被任何人左右那件事吗？”
陈漫漫对上林晏清的目光，笑容敛了少许：“记得。当时我还听说你要去B大，所以我以为……”
“B大是那个人去学校找老师说的。”林晏清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当时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来找我，就跟这次的情景差不多。他的出现让我心情很烦躁，我不想要他的安排。于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郑炎他们去喝了酒。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儿不清醒了，还以为是他。后来第二天酒醒了，给你打电话却打不通了。想着填志愿那天给你说，却也找不到你人了。漫漫，之前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他的事情，所以一直在回避这件事，但现在，终于能告诉你了，还有，对不起。”
“不，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明白的，我都明白。”陈漫漫摇摇头，温柔的目光直视他：“你最终选择了C大，是，有我的原因吗？”
“是。”林晏清目光灼灼，“高一的时候，看到你逗猫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逗猫那么开心文科那么厉害理科却怎么也学不会的女生。直到你开始学文科，教室终于安静下来了，我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我借口来找你，然后，那每周一次的见面，恰恰好让我安心。看到你在雨里逗蜗牛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了。本想要在毕业后一步一步告诉你，可是，高考考完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不管用什么途径，我都找不到你。那是我第一次这么慌。最后，我找老师软磨硬泡，终于知道了你的志愿。你找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陈漫漫眼中一滴泪落了下来。林晏清起身，绕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陈漫漫的手环住林晏清的腰，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一直深埋心中从不敢触碰的那些曾经，终于全部都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