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骑士归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庞辰远刚刚解决了琉铎那边的事,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而犯难,那腿短的矮人跑的还贼快,想找个机会问问路却已经不见他人影了。

“啾啾!”

身边发出了熟悉的叫声,松软羽毛在他皮肤上的刮蹭,也没让他觉得有夏日燥热的不适,反倒是那羽毛间透着一股山涧飞泉般的清凉魔力,那欲罢不能的愉悦感仿佛能把你拉进享乐的深渊。

斜眼看去,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只与众不同的杜奇鸟,它有着绝无仅有的高傲的目光,就如同请他来救同伴那时一样,庞辰远很诧异它居然还在自己的旁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胆小种族中出生的勇士,足够得到人的赞叹和敬畏。

它像来时一样用带着羽毛的翅膀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这一次庞辰远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他明白如果自己再询问和迟疑的话,这些动作本身就对不起这个用如同同伴的真挚目光看着自己的大鸟了。

他脸上留着甜甜的陶醉,翻身上了这个新伙伴,他曾经一度很讨厌动物,认为猫狗都不会通人性,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得承认自己已经对这位搭乘自己伙伴有了一定程度的认可。这种认可不是舔出来,更不是一时之情。

这快速建立起来的友谊来自于人与动物互相的信任,互相的包容,与互相的付出,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家共同努力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咋说呢,一直喂啊,嘿的叫的谁也不舒服,你也要有个人类的名字对吧。”

庞辰远坐在这只飞驰大鸟的身上,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培养起了很多的默契,他最开始还要埋头附身双手紧抓羽毛才能让自己保持稳定,现在他只需要单手抓住,并且可以直起腰杆盘坐在它的背上。

“你看你这本领,翻过一座有一座山丘,沿途风景转换着,这是为了什么呢。”

庞辰远往前凑了一点,靠在了伙伴的脖子上,但那脖子上方的大眼睛没有想察觉他的靠前,漆黑的瞳孔还在密切的注视着天空璀璨,银汉的骚动早已经因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停止,它却仿佛还沉浸于其中。

缺了一块的月亮开始整理起他缺少的碎片,有些飘在太空中还没有来得及远去,又被红月强大的吸引力给拉了回去,而另外一轮更大发着淡黄色亮光的卫星,贼像是慈祥的母亲,在默默的关注并陪伴在受伤的小孩身边,期待着它能恢复自己本来的自信。

“这夜空被我这么折腾都能成为天下绝境,真不知道它安静的时候能有多甜美啊!”

庞辰远不知不觉的又陷入了欣赏之中,城里出生的孩子大多数只能在照片里看见曾经夜晚的天空,这稀奇的景象对他来说,再多看几个月都不会觉得腻味。

“你也陶醉其间了?哈哈哈我想你翻山越岭不是为了伊人,而是为了这关月吧。”

庞辰远半开玩笑的调侃着,得来的只是他听不懂意思的鸣叫,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自己的言语能得到回应,就是对孤高之人寂寥的最好慰藉。

突然之间像是灵光突然闪现而过一样,他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不错主意,这种兴奋感让这位沉不住气的年轻人迫不及待直接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在我们老家有一种充满诗情画意说法叫彩云追月,你奔跑这速度就如同天上不断浮动而过的云彩一样快,所以我可以叫你。。叫你克罗德,哈哈,克罗德怎么样?洋气吧,克罗德。”

“啾啾啾!”

“是啊,你是不懂我在说什么的,不过过段时间你就会习惯我发这个音调了,不行我咋觉得有点土呢。”

得意洋洋之中他感到心窝一阵莫名的酸痛,他知道那是久别重逢的羞耻感。但耳朵里感觉新晋克罗德嘴里发出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一些,不过这也许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也许只是偶然的大声回应,鸟当然是听不懂人类说的什么的,他们只能在人类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中,找到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这边往这边走啦。”

庞辰远把手探出脖子,让站立住克罗德大眼睛能够看清楚他食指所指认的方向,他们正处在最开始克罗德找到他的地方,回来的这段时间反到是让庞辰远觉得比去的时候要短上了不少,这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在充当bb机的角色,让自己心情轻松了不少。

克罗德理解了他的意思,马上迈开健硕的双腿开始奔跑起来,周遭同样的景色也开始变得有点无聊起来,直到前面出现了一个火堆的模糊影子,庞辰远才从半梦半醒困意中惊醒,而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都已经快掉下鸟背去了。

“啊,吉玛大妈,你看你看,他回来了!”

随着鸟爪与草地接触的清脆声越来越近,一头巨大的杜奇鸟也显现出了它的容貌,火光之下淡蓝色的羽毛把这只大鸟的精气神全部张扬了出来。

而背上那挺直脊梁坐着的男人,像个得胜归来的高大骑士,那傲气与自信将他本来就鼓鼓的鼻梁抬的更高了,老远都能轻松的嗅出来一股子功成名就之后的优越感。

“你还真给它抓回来了啊。”

吉玛大妈的语气中包含着自己的五味杂陈,一方面有着对庞辰远抓回难以捕捉的杜奇鸟的惊叹,另一方面倒是有些嫉妒,因为就算是她成功抓到杜奇鸟并驾驭的次数都少之又少,而且都是和同伴一同完成的。

本以为他灰头土脸的回来,就可以安心的教育一番,顺理成章的把他收为弟子,届时和艾莉森出去探险她也能放心且多几分面子,老谋深算的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事情会在最初的一环就有了纰漏,因为庞辰远做到了她布置的这个在她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艾莉森,吉玛大妈怎么样,这鸟叫克洛德,和我可亲了呢,来和他们打个招呼克洛德。”

“啾啾!”

庞辰远也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在极力的安抚着它的情绪,克洛德虽然不像其它的杜奇鸟那样惧怕人类,但是毕竟留着同一个种类的血,它一开始还是不敢怎么靠近生人的,它保持着最低防备的距离,步子里有一种随时都可以开溜的架势。

“哇,真的好漂亮,淡蓝色的好少见,以前只在镇上看见过几只被驯化成功的,还都不让我碰呢!”

艾莉森将食指含在嘴巴里,像含羞草一样微微露出来本来天真的一面,如果她能够一直保持这种可爱动人的样子,少来点认真的把戏,那么庞辰远的脑袋就不会那么头疼了。

“你可以来摸摸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美丽的小姐,它现在是我的伙伴,是我的以后也是你的,我们还要一起旅行呢!”

“啾啾!”

“真的真的可以嘛?”

“快过来吧,你瞧它都等的不耐烦了,以为你厌恶它呢!”

艾莉森在笑容声的怂恿下,迈出了之前一直不敢迈出一步,那是对好奇心的追逐,许多年后庞辰远也许不会料到,如果说这时艾莉森对探险只是一团冒烟暗火,那么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将艾莉森对世界的好奇心彻底点燃了,熊熊火焰自此不熄。

艾莉森走到了克洛德的身边,那几步的后退逐渐被庞辰远制止,而艾莉森有些害怕而颤抖的双手也第一次接触到了这种经常看见,但很难摸到的飞鸟的羽毛。

时间像一首歌,不同的音符组成了它的脉搏,赋予了它五线的意义,克洛德已经蹲坐了下来,本来僵硬的身体也在手指的蹂躏下变的坦诚起来,而最开始蹑手蹑脚的半精灵少女,也被这舒适所浸染,在羽毛上开始了她的胆大包天的按摩活动。

她侧躺在克洛德的羽毛里,庞辰远时常想,如果自己当初学画画坚持下去了的话,自己今天的习作,也许就能成为传世的经典名画,不过此时此刻,少女的婀娜多姿就留存于瞳孔的残影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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