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古天无绝人路

丘陵的青青草地上,一眼就能看到一群大鸟在月光的沐浴下,快速的结队奔跑。那双有力的四指脚掌支撑起庞大的身躯,不断地变换着奔跑的方向,它们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时不时停下来吃吃地上的鲜美食物,等到身后气喘吁吁的身影靠近了,它们便又会重新启程,宛如在戏耍他一样。

谁能想到,就在艾莉森她们坐在草地上高谈阔论之时,庞辰远已经被那群看上去笨重,实则可以毫不费力的跑来跑去杜奇鸟折磨的苦不堪言。

这种鸟看上去和鸵鸟差不多,有着长长的脖子,不过它的黑毛布满了粗壮的颈部,那是不同于中年男人头顶的沧桑。

而且它们的背上,无论横向纵向,看起来都很宽阔,如果有这种软绵绵的大型毛绒坐垫的话,多坐几个人庞辰远都感觉没有问题,也怪不得吉玛大妈说只需要一支就可以满足要求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庞辰远根本抓不到这种鸟,这种鸟似乎极为怕人类,见到人就像开了自动马达一般跑了老远。

但同时它们又会表现出对人类的饶有兴致,看到后面的人隔得有点远了,便会停下来等待他重新追上来一段距离,然后再次拔腿开溜,这种心态在人类世界中其实有很多措辞,只不过一般简单的叫---犯贱。

就这样一群贱鸟就溜着庞辰远翻过一个又一个丘陵,让他经历着多年未进行的高强度魔鬼式体能训练。

“不行啦!呼呼~”庞辰远终于是累的倒在了地上,他现在又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没有调整移速和耐力值,尽管知道这样的吐槽这是内心的徒劳,但是如果不埋怨一下什么,总觉得把自己堵得慌,为什么要来这儿受着罪?

他抓了一把刚才因为躺在地上,而从手上掉落在一旁的青草,没有等手掌把这些草重新焐热,他便朝着脑门顶上扔了开去。而长长落草,宛如芭蕾舞剧的演员带着修长的身姿,从悠凉的夜风中摇曳飘荡。

“这玩意,呼呼~不到处都是吗?有什么用啊。”带着急促的呼吸声,他偏着脑袋放眼无边的草地,同样修长的绿草成片的布满了山丘,一直开到地平线尽头的群山之胫。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想一个肝着通宵程序代码的码农,苦涩感流露在他的皱纹纹理之中,看样子这些很有的东西并不只是几十个人芭蕾舞剧团,而是散布全球的广场舞舞团。

食物到处都有的话,那些见人就跑的杜奇鸟又怎么可能来吃他手里面这可怜的几株呢?看来这个给他草的半精灵女孩果真没有怎么去过外面的世界,连野外基本常识都知之甚少。

困意涌上了他的脑海之中,他已经太累了,双手撑开躺在这丰沛的草地上,对于极度疲惫之人来说,就像躺在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面一样。

他知道那群鸟正停下等他继续追上去,不过他已经没有和它们玩这种过家家游戏的兴趣了,他的上下眼皮子仿佛贴上了相反的磁极,互相吸引着要盖上庞辰远的眼睛。

“下定决心就要做到最后哦!”

恍惚之中他看见了老妈炒菜时的背影 ,而坐在一旁的自己在抱怨着趣味天文班的课程很无聊,人也很无趣,尽管那是自己曾经一直憧憬着想去的,但现在他不想再去了。而母亲没有责怪他,只是单纯一边做菜一边很耐心的听着他独自的叙述。

咒骂声,怨恨声,辩解声。

油溅声,切菜声,翻炒声。

人类口中和手中创造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明明不相称的音符,却被空气完美的扒在了一张谱子上,奏鸣着一个平凡之家的餐前点滴。

热气腾腾的炒菜端上了桌子的瞬间,他的有理声高却在佳肴前销声匿迹,那菜是他朝思暮想的回锅肉,是他吃一百次都吃不腻的回锅肉。

他拿着筷子伸上去,哈喇子都快要从从馋虫的肚子里流出来了,母亲却把菜往后拉了一下,故意不让筷子夹中,他有些着急,询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干。

“事有始终,既然你一开始想去学习天文,那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呢?下决心就要做到最后哦,辰远,明白了嘛?”那声音明明带着母爱的温柔,却有着让人敬畏的魔力,庞辰远抬起稚嫩的脸庞微微摆动了下自己的额头。

看到他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极为欣慰的母亲这个时候走了上来,在他的脸颊旁送给了他一个带着深爱的吻,对于庞辰远来说,这是属于小孩子的特例,是童年的独家记忆。

“嘶溜~嘶溜~嘶溜~”

庞辰远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眼镜,湿润的侧脸并不是来自于慈爱的老妈,一只大头鸟瞪着比灯泡还要大的巨眼,用着细长的舌头一次次的在他的脸上留下舔鸟的唾液。

他猛的坐起半身向后一退,困意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而这一举动也把旁边的那只大鸟吓的跳了起来,它张开有力的双腿,迅速跑到了它认为安全的距离,探着脑袋警惕的看着庞辰远。

庞辰远揉了揉自己刚才还睡眼惺忪的眼睛,惊奇的发现眼前这只刚才一直舔着自己的大头鸟,就是自己夜思夜想企图抓住的杜奇鸟。

“好机会!”

他心里暗暗给自己打着气,这只杜奇鸟明显和其它的杜奇鸟不一样,因为就算人类处于睡梦之中,这些胆小的鸟儿也通常不敢凑上前来直接舔人类的脸,它既然敢上来,就说明它能迈出亲近人类的第一步,这是很重要的。

庞辰远立马从身边扯了点那种细长的草下来,捧在手心里。他保持这坐姿,学习着杜奇鸟的鸣叫,手里举着的那些细草不断地抬起,做出想让它过来享用的架势,以此来表示对那只大头鸟的好意。

“来来,啾啾~嘁嘁~吃这个,懂吗?吃这个。”

那只杜奇鸟犹豫了几秒钟,一步两步,他们之间距离慢慢靠近,尽管它走得很慢,还不时停下来甩着长长的脖子,用那大头看看附近,但终究它是愿意向庞辰远这边走了过来,庞辰远带着努力矜持的微笑,怕表情幅度太大吓到这只敢于走过来的鸟儿,而他内心则早就乐开了花。

长时间的试探之后,那只杜林鸟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它绕着圈子,用小尖嘴嗅着庞辰远手上那些从地上摘下来的鲜草和他身上的味道,庞辰远沉住气,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动,他明白,这是最后要这只鸟迈过的坎了,他得有耐心才行。

“咔擦~滋滋滋~”

随着咀嚼声响起,庞辰远手上的鲜草也被那只大鸟瞬间消灭了一大半,他慢慢的用另一只手抚摸这只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过的大鸟,而这只鸟也没有抗拒,放纵他的手在自己的羽毛上驰骋。

果然它的羽毛和想象中的一样,在手和羽毛接触到的一瞬间,庞辰远就被这舒适感仿佛给拉到了幸福乡之中,得寸进尺的他居然想把整个身子全部陷进去。

“啾啾~”

那只大鸟挥动着自己一侧的翅膀,翅尾的方向指的竟然是它自己的身体。

“你是让我坐上去吗?”

“啾啾~啾啾!”

杜奇鸟继续挥动着自己的翅膀,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让庞辰远享受这高级旅馆的大床一般的待遇,坐到它的背上。

“苍天啊!”庞辰远双手抱拳,眼泪都仿佛要感谢的挤出来了“果然我还是男主人公嘛,终于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此时此刻庞辰远别提多来劲了,他心满意足的迅速坐上了这只杜林鸟的后背。

“啾啾~”

他拍了拍那只杜奇鸟的后背,示意它自己已经坐好了,顿时间,还悠然自得的想休闲平躺的庞辰远,就感觉自己被向后甩去,那是如同坐上敞篷超级跑车的拉风感,让他赶忙抓紧了两侧的羽毛,防止掉下去。

坐在疾驰的杜奇鸟之上,随着两旁美景的不断变换,最开始的那种紧张感也随之消失,它背上意外的平稳,让庞辰远已经淡然的放开了一只手,沉醉于自然图画之中。

“本来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庞辰远心急火燎了起来,这只鸟完全在往更前面的方面飞奔,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只会离吉玛大妈越来越远。

他拍着杜奇鸟的脖子,示意让它停下来掉头走,但那只杜奇鸟却像个二愣子一样,执意向前冲去。

看着它目光中同样透露着焦急,庞辰远恍然间想到,这只杜奇鸟怎么会一匹单独来找人呢,也许是他有困难需要人的帮助,所以才不得已克服自己的胆小本性,和庞辰远去接触。

“你是需要我帮忙吗?”

鸟当然是听不懂人说什么的,人也听不懂这些鸟的叫声,虽然只能是发出单调的啾啾声音,但焦急的语调却能被人们所洞察。

“看来它确实遇到了一些需要我才能帮忙的麻烦。”

庞辰远心里下了决心,尽管这可能会耽误时间,但如果能在帮助它的同时,取得它的信任的话,又未尝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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