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赤手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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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到那种地方去自讨没趣呢?说不定,当自己兴冲冲的不远万里赶去后,别人只会以嫌恶的眼神,将自己拒之门外。

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才是多亚路不离开故乡的真正原因。

多亚路现在年纪虽也不大,但也是二十多岁、将近而立之年的人了,回忆起自己还小的时候,村里因为没有铁匠,更找不到可以卖兵器的地方,平时就算是农具坏了都要花大力气修补,更别说是搞到武具了。

因此,自己想要跟着驻扎的士兵学习剑法,却也无从下手,军队的佩剑不可能卖给平民,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拿着树枝胡乱比划吧?

当然了,刀、枪、矛、叉、弓箭之类的东西,也一样是求购无门。

思前想后,自己唯一能够操练的,便只有这双手了。

只要手脚齐全,就能摩拳擦掌,没有兵器的话,就将自己的身躯充当兵器。

而且据说淩毅将军是硬气功高手,也曾向他手下的士兵们传授过一些空手聚气,以灵力强化四肢的绝技。

有些村民们会那些腌鱼、糕点给士兵,向他们学习一两手拳法腿法,一般来说倒也不吝指点。

因此多亚路也不例外,年轻时候便跟着驻兵们磨炼拳脚,不但能够强身健体,还让他积累了过人的握力与臂力基础,以至于后来去外村拜师学习铁匠手艺时,老师傅也惊叹他底子很不错,稍加时日掌握基本功后,便可像模像样。

心里想着不要再让新出生的孩子们,也跟自己一样无剑可使,无奈只得从小练习拳脚气合之类的笨把式,多亚路日以继夜的勤奋学习,很快就将老铁匠的技艺教导,全部贪婪吸收到了自己的双手之中。

终于,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甚至可以说比同龄人都要优秀的铁匠,尔后便忙不迭赶回村子,想要为村里人改善武器状况。

但问题也随之浮现了,他从小便是在练拳之中渡过,即便是在谋求铁匠技术的期间,也一样坚持修炼,从未懈怠过,仿佛将其融入了日常生活的习惯中。

但渐渐的,当他真正开始打造武器时,却也因为那布满老茧的双手,而陷入了迷茫之中。

修行拳脚的门槛相当低,不需要什么专门的武器,只要是个正常人,活动起自己的四肢,有样学样,便都可以学到个一招半式。

因此反过来说,武器这种事物的存在,似乎与拳法天然存在着拮抗。

当一个人赤手空拳与其他武器切磋的时候,不必解释,在距离上一定是处于必然的劣势中。

即便是刀剑,也有一句话叫“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更何况是根本没有“寸”,只依靠双手本身的拳掌呢?

手中功夫的优势,只在于轻便自如,随时随地都能够施展,可以随心自如变化,威力反倒是次要的因素。

因此,若是专门为拳脚功夫,锻造合适的重装武具,反而是一种近乎画地为牢的愚蠢行为。

不过,多亚路毕竟身为一个铁匠,造诣着实也算不错,同样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当他看着同僚打造出能够斩断波浪的刀剑,能够刺破漩涡的枪矛时,也觉得非常羡慕。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亲手打造出令人闻风丧胆,为之拜服的神兵利器,更希望这能够符合自己所长,是自己真正深入了解后,量身打造出的独一无二的兵器。

然而,他的拳法修炼越是精湛深入,便清楚这种赤手空拳的功夫,实在是和兵器相性太差。

当然了,如果单纯只是携带后,可以让自己变强的道具,种类倒也不少,例如能让身法更加迅捷,能让内力流动更加顺畅,甚至是类似于指虎一般,让挥出的拳头带上尖锐的杀伤力……

——然而,这些并不能满足多亚路心中,身为一个铁匠的骄傲与信念。

因为他所追求的成品,是能够让人在见到之后,便由衷的在心中认为,这就是为真正的拳掌宗师,所量身打造的契合武器,不会联想到其他武具的身上,也不会认为那是多余的锦上添花。

然而这样的兵器,即便只是构想,仍然一件都没有。

说来也是讽刺,有人曾经向多亚路建议过,既然这么想为拳师铸造兵器,不如尝试着朝类似手套的方向努力。

然而,常年与士兵一起习武的多亚路,很清楚使用手套最多的人,反而不是凭着赤手空拳击杀敌人的拳师,而是手持兵刃者,反而会更加偏爱。

之前就有一位顾客,要他帮忙打一副护腕和手套,并要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臂力和抓握力。

当时多亚路有些兴奋,一度坚定的以为,那就是个凭着拳脚功夫谋生的练家子,于是花了许多精力细心设计打造,然而就像是上天的愚弄一般,当多亚路将精心铸造的成品,交到对方的手上后,却发现那人竟然是使刀的。

失望之余,多路亚还没回过神来,便又有一位预订武器的客人,径直来到了店中——这位客人的要求,是打磨一把锋锐的长剑,而从他本人的身手与吐纳来看,应该也是精通剑术之辈。不过,他说这把剑并非自己使用的,而是准备要赠予别人。

活总是要干的,多亚路收拾心情,仔细锻造了一天一夜,才将成品交到对方手上,却没想到客人仔细凝视着手中的剑,却笑着说道:

“不错,的确是一把可堪重用的好剑。不过师傅你可知道,其实从剑的身上,就可以看出铸造者的水平,想必师傅你的体术修为,应该远远在我之上吧?”

多亚路听着有些纳闷,自从成为铁匠以来,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不谈锻造冶炼的武器,反而却关心他本人武学水平的。

面对对方的夸奖,多亚路倒也不在意,只是客套的回道:

“过奖、过奖实在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只是的确曾有练过几手,毕竟想要靠着打铁过活,那手上总得有些力气才行啊。”

客人似乎也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一把抽出自己的剑,多亚路一眼望去,发现那把剑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平淡无奇,就是烂大街的普通佩剑,完全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

客人倒也是豪爽,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并不是练武的材料,虽然被家父逼着练了许久,最后也还是没能弄明白个所以然来,因此我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不配用精心锻造的好剑,拿一把随处可见的防防身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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