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空空，我这些天讲的你都没听懂么？”
才看了几眼，拉克什米就发出了几乎快要晕厥的声音。
朱珠好奇的凑过头去一看，扫了几行字，也差不多品出味来了。
虽然要用毛茸茸的猴手写出工整的人类文字，的确非常困难，但孙空空硬是凭着一股蛮劲和冲劲，在短短几周里就熟悉了人类书写的方式。
好在都是五指灵长类动物，手的结构也颇为相似，再加上他足够认真听话，因此作业上的笔迹颇为洁净工整，比之朱珠的狗爬字，要整洁清晰得多，而且没什么错别字，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一切赞美之词也就停驻于此了，一旦当你开始细看其中内容后，就会感到整个世界观开始崩塌。
若是文科理解类的问题还好，孙空空的大脑可以适应和理解人类情感，再说就算理解不了，他也按照拉克什米的要求，一丝不苟的把课本背了下来。
然而理科考核部分，却是毫无意外的重灾区，当拉克什米打开练习册时，就和那天金蝉的感受一样，宛若看到了十四世纪的炼金书一般。
“……听懂了呀，怎么了？”孙空空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朱珠还要无辜。
“听懂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答……你这些题目的答案，完全不是我这几天上课的内容啊。”
“可是，既然是作业，就应该填写正确答案才对吧？”孙空空问道。
“对啊。”
“那我填的就是正确答案啊——”
“呃……”拉克什米大脑先宕机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仍旧觉得，你脑子里那些中世纪知识才是正确的理论？”
“嗯，虽然你这些天也讲了很多我从没听说过的事，不过基础知识我还是懂的。”
大概因为天天和拉克什米接触的关系，孙空空如今与她说话，已经像跟朱珠相处一样，很是自然，不会害羞了。
“……不，不，你完全没懂。”拉克什米有些头疼的扶额，说道，“难道你没发现，我这些天说的许多理科知识，尤其是物理、化学和生物，跟你了解的内容，都是完全矛盾的么？”
“是有点奇怪，有些内容对不少号，不过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俺就优先选更熟悉的内容了。”孙空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荒唐。
“你要理解一件事，科学是在不断发展的，你所知道的过去的那些理论，都已经被淘汰了，所以你要接受新的知识才行。”拉克什米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忘掉它们，把那些错误的结论都忘记，你就当自己和朱珠一样，把脑袋倒的空空的，用来装进我教给你的那些知识。”
“喂！拉克什米你怎么也说我脑袋空！你跟金蝉串通好的么！”朱珠立刻出声抗议。
“没有，不是啦，我只是在夸奖你接受新知识能力很强而已。”拉克什米稍微用了有些转折含蓄的句子，果然，朱珠就没有意见了，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以为对方是在夸自己。
“呃……可是，俺忘不掉那些东西啊。”没想到听到这里，孙空空却一脸无奈和为难的说道，“俺在做作业的时候，试着去想你教过的那些东西，但脑子里跳出来的，永远都是现在写的这些内容。”
“……唔，是这样么？”拉克什米沉吟了片刻，她已经意识到，这似乎并非是学习态度或者有否听懂的问题了，而是来自更深层的因素。
孙空空的大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意识和精神，就像是被人刻上了坚不可摧的烙印，它是如此根深蒂固的形成了固有印象，即便外来的信息情报，与其有着巨大的矛盾，却也无法将其冲淡。
简单来说，孙空空在得到人类智慧，并被灌输了知识以后，它就很难接受与这些内容知识截然矛盾与相反的信息。
就算告诉他，你曾经知道的那些知识是错的，我要把正确的教给你，但对于孙空空来说，即便嘴上答应了，但内心的潜意识却仍旧不会改变，固执的认为固有印象才是不可动摇的真理。
这几乎是生理结构上的扭曲，而对精神造成的不可更改的影响，并不是每天上几节课，做一些作业就能够扭转过来的，除非能够知道孙空空当初被洗脑或者说是开发大脑时的手段与方式，以同样的方法将新的、矛盾的知识注入，才可能抵消那种效应。
之前拉克什米也听金蝉提起过关于孙空空的过往，她也一样感到十分惊奇，毕竟五百年前绝不可能有如此发达的科技，而孙空空脑中的知识，却又毫无疑问来自那个年代。
不过，这种不解之谜，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想出真相的，拉克什米只好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之后回去跟关导商量一下情况。
“拉克什米，我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我们吃完饭再上课嘛。”
转眼之间，时钟已经敲过了十一点，对于朱珠来说，脑力消耗是最容易让她腹内空空的一件事，摸着已经开始咕噜叫的肚皮，她放下书本，开始跟对方撒娇起来。
拉克什米无奈的笑了笑，这些天她早就习惯了，因为朱珠只要一拿起书本，三个小时内必定会饥肠辘辘，所以她每天都准备了午饭和下午茶。
“好吧，那你们先自习一下，我帮你们做饭哦。”
拉克什米回过头去，从上锁的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电磁灶，而朱珠则非常有默契的站起身子，回头走到门口，将寝室的门牢牢锁上。
——这当然也是拉克什米关照的，因为宿管随时都有可能来查房。
尽管宿管也清楚，拉克什米常常在宿舍里烧饭，不过因为她一直表现的很收敛，所以宿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决不能让宿管亲眼看到这一幕，否则按照校规，她还是不能手下留情，得没收掉电磁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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