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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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尔卡有一颗相当争强好胜的心,虽然跟她表面上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凡接触过她或是跟她相处过后都会认同这一点。当然这并不是坏事,执行班也难得有她这样认真工作往上爬的人。因此当她得知阿葵莉娅叛逃之后,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现在是午后,开始进入夏季的阳光刺眼而炙热。刮起的风也染上了热气,吹的人汗流浃背恨不得马上钻进注满冷气的房间,沿途经过的地方有人类的孩童一手抓着冰淇凌一手撑着遮阳伞,嘻嘻笑笑的相互打闹着。一个不留神巧克力脆筒上面的冰淇凌球就摔了下来,砸在地上冒出冰冷的白雾气。见状,孩童马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耷拉着肩膀在朋友的安慰下三下五除的把剩下的脆筒给啃了干净。

  这一幕被加尔卡收入眼底,她就站在路边培植的树下乘凉。看着孩童愈加失望的脸,她把手放在身后接着又像变戏法一样伸出来,上面握着一根冰棍。她叫住丢失冰淇凌的女孩并把冰棍递了过去。

  “妈妈说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女孩犹豫着,怯怯的却又忍不住去看冰棍的模样十分可爱。

  加尔卡弯着眉眼温和的笑了笑,把冰棍略带强硬的把冰棍塞到了女孩手里。道:“没事的,这只是一根很普通的冰棍。”这样说着,那女孩还是不敢拿,最后加尔卡只能摸了摸她的头,拿回自己的冰棍走了。

  「你怎么了?」搭档的声音传来,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解。

  「没什么,只是……」化掉的冰棍变成一滴滴水,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痕迹。加尔卡回头看了眼原本跟女孩交谈的地方,那地方如今空无一人在,只看得见汽车掠过卷起的一阵阵的灰尘。加卡尔看着,眸色渐深、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一只白毛廓耳狐狸被人类引诱着最后致死的景象。

  她最后撅着嘴角用嘲讽的口吻说道:「只是觉得,现下的世界也挺好的。」

  燐没理会她突如其来的感慨,只很官方的扯开了话题。

  距离他们决定捉拿阿葵莉娅才过了一天,他们还没有打算前往黄泉而是在这个地方发呆是有原因的。就算是半个就职在黄泉的部门也不是说想回去就回去的,有这个权力的只有司令官等级的燐。就算是现在可以放下任务而去做其他的事的时候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而是要提交申请。更不用说平时了。

  申请顺序一般是由自己提出,司令官报告。与调查班配合着任务的进度,审批下来后。那扇不用通过狱门前的大门才会打开,执行班的人员只有通过这扇门才不至于被黄泉路上的恶鬼缠上。

  把审批表运送过来的是一只漆黑的蝙蝠,审批表到手后会消散在手背上留下一个通过的标记。

  ……

  入夜之后,市内飘起了绵绵细雨,仅在数分钟之内越下越大还刮起了风很快的就寸步难行。雨伞根本派不上用场反而还要担心会不会被风给刮坏。到了深夜,又落起了惊雷。闪电跟荆棘一般在空中盘旋伴随着雷声滚滚像是在预兆什么似的,引得人心惶惶。

  安曜看着这样的黑夜,思绪逐渐飘远、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数十几年前,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

  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原本预产期在一个月后的妻子在深夜突然开始阵痛,颇有一副要生产的架势。急救电话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打了,但现在雷雨惊天动地。一时半会,医院也保不齐能不能赶上。即将为人父的安曜急的是焦头烂额,妻子勉力撑着身子伸出手去安抚自己的肚子,一边还喃喃自语念着快要出生的孩子的名字跟她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牙口咬破了唇瓣,混着满脸的汗液跟眼泪渗入衣服的领口。

  救护车穿破风雨在电话挂断后一个半小时后才赶到,那盏闪着红色的警示灯在雨夜就像是波涛浪涌的海上水手们看见灯塔的光一样,令人高呼万岁,脱离苦海。安曜没去抱怨时间的长短,在现下的情况来说妻子与孩子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妻子在凌晨诞下一名女婴,明显是个早产儿,格外轻的身子躺在医用包裹的被子里,肚子上链接母体的肚脐还没有清理干净,身上的血也没洗。红彤彤的身体只有一块是干净的。位置在心口,细看之下宛如一朵绽放的梨花。雪白的颜色印着红彤彤的身体显眼的异常。那孩子出生也不哭闹,只蜷着手脚。闭着眼口喘着气。

  情况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平安出生而好转,为人母的妻子没有放松。胸口因为剧烈的呼吸起伏着,头发跟衣服早已被汗水沾湿,身上还盖了张医用的被子。她用尽了力气去打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眼眸在眼眶里旋转着,她在这简陋的手术室里期盼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旁给她整理身体的护士瞧见,隔着口罩弯了眉眼,不一会马上又瞪大眼睛。转头去喊医生。

  妻子名叫赵晶,26岁。三年前与安曜结为夫妇,在心心盼盼的孩子出生之时、咽了气。

  都说人死会有名为一生的走马灯在眼前播放,可赵晶没看到自己过往的记忆。只不断的有声音从脑海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跟石子落入空旷的里石井里一样。哐哐啷啷在脑海里回响着。

  「许愿吧、许愿吧、为了你的孩子,为了那个人、」

  微睁的眼睛里失去了光泽,受那声音的影响,她在意识消散之际许下了愿望。

  手里滑落的瓷杯摔到了地上,衬着惊雷把安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蹲下身去捡破碎的瓷片。漆黑的屋子被闪电照亮,正厅放着两张黑白的照片一闪而过。

  他的妻子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因早产,血崩离世。隔着手术室的大门,他没能看上一眼。而唯一留给他的孩子也在清晨破晓时分在婴儿室,消失不见。

  一夜之间,妻儿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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