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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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

  阿葵莉娅愣在原地,原本按照计划她从空屋里离开来到遗念所在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遗念。

  “为什么?”

  「确实很奇怪……」哈特回答道「我去调查看看。在此之前你去另一方健在的人类那边看看。」

  “嗯。”

  ……

  ‘静茶’位于B市的中心街,被一栋栋高楼大厦包裹着显得尤为突出。外表是老气的古木建筑,唯有一扇看不见里面的反向玻璃门稍微有点现代风。

  它似乎是全天都在营业中,只要有人推门进去,肯定会有一名女性从吧台里探出接着会吟上一句笑呵呵的“欢迎光临”

  店内有两个位置,一个是吧台外的独一张的高椅,另一个则是被摆满书本的书柜围绕着的四人桌。静茶内没有复数以上的人出现过,除去莫曼偶然见过两个人以外,来到这间茶屋的都是独自一人。

  店主样貌很普通,蓄着及肩的长发,杏眼里总是带着笑意,声音不冷不淡的。嘴角下一颗漆黑的痣算是给她平凡的样貌添上一丝的不同的味道。穿着也很简单,每个人走进这间屋子内都会在不知不觉的忘掉时间,只有在店主提醒才会想起离开。而那一杯茶,也只有在离开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喝完。离去的时候通常有两个结果。

  一个是付上足够的酬金,一个是交付自己的故事作为交换之物留在店内这两种结果。

  莫曼回想着店内的一切,眼光所及之处跟两年前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连带着店主本人一起,无论是头发的长度,还是书柜上的灰尘都没有变化。茶也是,味道先不说。飘荡在空气中的雾气还有茶水的深浅度都没变。时间好似在这间屋子里停止了一般。

  “您在等人吗?”茶已半酣,店主放下手里的书看向莫曼。

  “嗯……等前男友。”莫曼低头,脸颊染上绯红的颜色。

  店主双手托起了自己的下巴,眼睛眯起笑了起来道:“为什么要见?”

  “诶?”莫曼不解:“因为他说了想见我,于是我就来了。”

  “是吗。”一瞬之间店主的移开了目光:“说了想见你,你就来了啊。来了我这里……?”

  “嗯,说是到了时间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他。”话说完的那一刻,莫曼的手停在了杯沿边上喃喃道“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地方……?我、明明没有跟他说过。”

  “呵呵、”店主单手捂着嘴角发出低低的笑声。“看来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

  店主没理会她的疑问,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半个身子前倾抬手按住了莫曼的下巴与她更加贴近了起来。而此时的店主的笑容,眼神都变得不同。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贪婪,那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心仪之物的眼神。她抚着莫曼的脸,不顾对方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僵硬害怕的道:“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哪特殊的遗忘性我恐怕永远都无法联系到她们。”她的下巴被松开,在她还处于混乱的时候,搁置在桌上的茶杯被店主重新端起,递到了她的眼前:“喝完它,你该走了。”

  莫曼几乎是被迫着喝完了那杯茶,紧接着被赶出了店里。离去前店主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神情,她把空掉的杯具拿到手里朝她说道:“去吧,你的交换之物我确实已经收到了。”

  玻璃门上的铃铛再次响起,莫曼走出了店外。在正眼一看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没有中心街的繁华,没有宛如繁星般的漫天雪花。没有车水马龙的街道,没有人来人往的商店。有的只有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荒野,和夕阳沉下的那一刻橙色的天空。

  “这是什么?”莫曼的呼吸几乎停止,待她回头去看店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店,同样的景色遍布着四周让她跌坐在地。

  “这是哪里?我是在做梦吗?”她不断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企图用此来证明眼前的景色是不是梦境。剧烈的疼痛让她气绝,冰凉的泪水从眼眶滑落,莫曼只能不知所措的啜泣着。

  少女从天而降,停到了莫曼的身边。脚边卷起了一丝尘埃让她燃起了希望。

  “找到你了。”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换做过去她一定会暗自吐槽这声音的语气实在是不行,此时听来可谓是天籁般动听。

  “你是……”

  “我叫阿葵莉娅,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莫曼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原本只是……诶?我在干什么来着?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到了这里,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焦虑,不安,混乱像一团浆糊搅乱了她的思绪,说起话无头无尾的。阿葵莉娅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距离道:“这里是转世界,孟婆处。”

  “孟……婆……”

  “茶,喝了吗?”

  “……不知道,好像喝了很多、”

  “是吗。”

  阿葵莉娅抿唇,侧身用银线切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这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缝隙内是一条蔓延开来的新的道路,不同于着无尽止的荒原,那是一条可以看见红色的桥墩跟奔腾不息的河流。

  “我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莫曼犹豫着不敢前进。

  “黄泉的服刑场。简称,地狱。”说完又补上一句:“你在三年前已经死了,并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了许多的孟婆茶,记忆早就没有了。不过,这是我们的调查班的失误还有那个人阻挠才导致的结果。你的刑法不会太重。”

  “为什么我会……死?什么时候?”莫曼逼近阿葵莉娅,双手抓紧了对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阿葵莉娅撤掉她的手:“在不过去的话门关闭了,你就要永远都呆在这个地方了。”

  莫曼最终选择走进那个缝隙,满腹疑问得不到解答的她就像焉掉的花儿,任由阿葵莉娅的银线牵引着离开这片荒原。跟什么都没有的这里来比她选择了地狱。

  阿葵莉娅在生气,被人干涉的任务让她久违的劳动了好久,不仅是她连带着哈特也是累的慌。然而却在最没有想到的地方找到了遗念,喝下了孟婆的遗忘茶的遗念忘掉了一切,曾经许下的愿望也不复存在。也就是说,阿葵莉娅跟哈特白忙活了。

  「既然来了,就去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哈特道。

  「嗯。」

  饮下孟婆茶的灵魂再也看不到店的位置,过去莫曼能够反复的看到并进去的缘由是因店主刻意诱导,现如今被店主指明该走了莫曼失去被加附在身上‘看到’的能力后。自然再也看不见店的位置。

  其实‘静茶’一直都在莫曼的身后。

  铃铛声响起,这一次吧台内没有人探头迎接。阿葵莉娅擅自走了进去在吧台前的位置坐下。

  “呀,你好啊。”店主朝她笑道

  ‘孟婆’是官职的名称,真名不知。每千年会更换一人,这人可以是生灵,可以是人类的灵魂。她们掌管人类转世前最后的一道关卡,所熬煮的茶是人类的在世所流下的所有心酸苦楚的眼泪。味道因人而异,一生无苦味甘,一生苦楚则苦涩无比。

  经历了裁判,服刑、人类的的记忆会再一次的更新。恢复到生前的记忆跟样貌好让她们在喝茶时能够好好的回忆从前。一碗遗忘茶喝完离店之后记忆会全部翻新。记忆里只剩下一味的往前走,接着被漩涡卷进河流中……最后停到母体。

  就算是转世流程的一环,孟婆茶也是需要报酬的。死者跟生者息息相关的原因不完全是为了让死者瞑目,还有生者举办的葬礼所烧的纸钱。它们的用处有让拦路的小鬼让路,和给熬煮孟婆茶的报酬。若是没有的话,需要交换的是死者的故事。讲述的故事则作为记忆留在店里。这样的灵魂会以缺了一块的不完整姿态转世,身体的某一处会被刻上一个印记。前一世缺少的部分留到下一世重新裁判,印记就是为了让判官辨认。

  店里的位置在黄泉最边缘,是连小鬼都不会出现的地方。陪伴孟婆的只有转世前的灵魂和一碗碗她们唱不出味道的遗忘茶。书柜里摆放的书里记载的全都是死者们留下来的记忆。它们被闲来无事的孟婆编成一本本书籍保存着。

  阿葵莉娅只认识一位‘孟婆’,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与眼前这位‘孟婆’不同,他从来不会给阿葵莉娅添麻烦。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总的来说,印象并不坏。

  “你想做什么?”眼前的人微笑着,似乎没有察觉到阿葵莉娅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倒觉得你应该跟我道谢才是。”她捋着头发接着说:“那孩子的特殊性你们的调查班没有察觉到,要不是我用茶一直留着她的记忆,你们的调查班可是要大祸临头。”

  这么说虽然没有错,但是……“那不是你留下她的理由。”

  莫曼的灵魂具有严重‘遗忘性’,据哈伯克所调查的资料来看,她是在与男友争吵连夜出走的路上被疲劳驾驶的货车撞倒而离世。许下愿望的一瞬被哈伯克接收,那之后残缺不全的灵魂忘记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在人间活动着。当然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事实,而是她生前的梦境。在梦中穿梭的时候偶然来到了孟婆处。喝下茶、她的记忆则被孟婆操控,但是孟婆所操控的范围不广,所以她需要反复要莫曼喝遗忘茶。就算空缺的两年里,莫曼也没有断过。只是,在孟婆操控的记忆里,她换了工作去了别的城市,自然也不会来开在这伤心地的店铺了。然后只要在关键的时候用一条短信重新引到了‘静茶’内。

  执行班任务排到莫曼的时候,孟婆的目的就达到了。莫曼也就没有在留下的理由。

  「她的目标是你吗?阿葵莉娅。」哈特道,阿葵莉娅则替他传达了。

  “正确。真不愧是司令官啊。”

  阿葵莉娅微微眯起眼,沉下声道:“为什么?”

  “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原本笑嘻嘻的店主突然正经了起来。

  “愿望的话,请按照正常路途申请。”

  “呵、”店主发出嗤笑:“你是在挖苦我吗?”她接着说:“调查班是在流动的时间里调查资料是吧,但是、这里的、时间、是停滞不前的,你们调查班的人是进不来的。”

  话如同锤子一般,说出的同时重重的敲在店主的心上。

  「怎样?」阿葵莉娅用灵语朝哈特问道。

  「先听听吧。」

  “那么,你的愿望是?”阿葵莉娅也是很听话。

  “我希望你能把在服役场的一个灵魂牵到这里来。”

  叮咚一声,哈特竖起了警告声。「听下去。」他吩咐着。

  “交换之物是……”店主没等对方说话,从吧台的底下掏出了一本书放在吧台上移到阿葵莉娅的面前。

  书面被画着封印的符咒张贴这看不到内容,符咒方面阿葵莉娅不是专家,她只知道一件事,这书里封印着的是跟自己相关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的从符咒的缝隙中飘出来的味道里知道了。

  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是树木的味道。

  “这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记忆,过去、转世前的种种。”诱惑的声线蔓延开来,向藤蔓一样缓慢的将阿葵莉娅包裹纠缠了起来,她还在继续说:“有了这个的话,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怎样?这个交易不坏吧。”

  阿葵莉娅闭起了眼睛,垂在身边的双手握起了拳头。

  「这个混蛋……」脑海则里轻轻地回响起哈特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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