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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沚辛~沚辛~”
躺在床上的南无月下意识的喊着，昨晚和李白他们的不醉不归，换来了今日的头昏脑涨。
等到他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处在了大宅子里面。
床铺似乎比以前要柔软了不少，睡上去没有腰痛的感觉，但心里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婢女闻声将打好的清水以及南无月今日要穿的官服拿了进来。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南无月不是地主老才，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他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感觉，他匆匆洗漱之后，便换上官服出了门。
今天是他第一天到东宫报道的日子，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位悲情的太子李瑛。
马匹在府外的栓马柱上已经准备好了，南无月跨了上去，朝着大明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了大明宫，南无月在金吾卫的带领下走到了延英殿前。
当值的小太监一见到南无月的到来，就赶紧跑了进去通报。
南无月整理了衣物，笔直的站在大殿前，等候太子李瑛的召见。
“进来。”
浑厚的声音从延英殿中传出，南无月屏住了呼吸，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朝着延英殿的门槛迈了进去。
殿内端坐一人，伏案写着什么。
南无月注意到，李瑛看起来比较瘦弱，狭长的脸上并没有几两肉。
比起李瑁的圆润，李屿的英姿，李瑛明显少了一份亲王的气势。
李瑛停下了笔，抬起头，看着这位已经震惊朝野的少年，心里充满了好奇。
“下官，太子宾客南无月，拜见太子殿下。”南无月颇有气势的说道。
唐朝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比起马背上的民族，这一点还是很人性化。
李瑛也从桌后走到了台前，他热情的招呼着南无月，“南宾客不用多礼，早就听说南宾客少年得志，没想到今日一见，看起来居然还比本太子年轻上几岁。”
南无月笑了起来，李瑛完全没有太子的架子，他接着问着南无月，“宾客昨日在殿上的言论旷古烁今，连父皇都为之惊叹，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一二。”
礼贤下士的李瑛让南无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他躬身道：“太子请说。”
李瑛整理着思绪，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宾客所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与我大唐的府兵制度虽有偏差，但并没有脱离其本质。但我想问的是，如果地方的势力过于强大，会不会危及天子脚下？”
南无月的瞳孔瞬间放大，当时他在朝堂上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经李瑛一提醒，发现自己用明朝的方法来训唐朝的兵，还是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我朝除了府兵制，还有节度使，如果按照宾客的提议，无异于是再增加节度使手中的权利。”李瑛接着说道：“府兵每年会进行轮换，而宾客的方法是要在小规模的地方进行长时间的驻扎，恐怕有些不妥。”
南无月的冷汗直冒，他隐约闻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氛。
自己的建议虽然看起来完美，但实质上却给这个王朝注入了一颗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李瑛说得没错，府兵制的优势是在于节度使不能完全掌控军队，而南无月的方法却把军权交到了地方节度使的手中。
“安史之乱！”
这是闪过南无月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他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建议而开始促成安史之乱的形成。
拥兵自重的节度使们在不归还府兵之后，便可以更好的掌控一方，而这一点正像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减少了朝廷每年军费的开支，但也增加了相应的风险。
“宾客？”李瑛见南无月半天没有说话，他疑惑道：“是不是我理解的有什么问题？”
南无月回过神，他擦拭着被自己吓出来的冷汗，回应道：“殿下的才思果然出类拔萃，但恐怕有一点没有想到。”
“什么？”李瑛的眼睛里冒着光。
南无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殿下担心的是节度使的拥兵自重，但有没有考虑过府兵们的感受？”
“你说。”
“府兵每年都会被征调，他们前往卫戍的地方往往里家乡上百上千里。农忙时，家中无男人，农闲时，家中还是无男人。因为府兵的特殊存在，导致大片良田没有得到耕种，留下的老弱病残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常规的耕作，这势必会激起更大的矛盾。”
李瑛觉得南无月说得在理，似乎南无月的思想正如唐玄宗告诉他的一样，不同于朝堂上的大臣。
“名以食为天，如果连基本的粮食储备都达不到，府兵的兵源又从何而来？”南无月反问着李瑛，“如今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因为没有爆发大的战事，府兵们能按时进行交替，但如果有强敌来犯，又有谁能确保这条补给线的存在？”
“你说的有些道理，”李瑛干脆坐在了地上，“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有粮食才能保证作战的效率。”
“如果到时候各个冲折府招募不到兵源，又或者是因为吃不饱饭，兵源的质量下降，上场杀敌恐怕只能成为空谈。”
“凡事都有利弊，”南无月接着说道：“不能揪着一点将其无限放大，应考虑其平衡点在哪里。府兵制的存在不无道理，但它的根源是存在一定的问题。正如下官所提出的理论，它确实有风险，但风险并不是不可控制的。权利应该下放，但不能过度。”
“好！”
李瑛站了起来，他欣赏的看着南无月，他本以为南无月是一个绣花枕头，没想到独特的见解让他自己茅塞顿开。
“南宾客果真的是栋梁之才，这番理论我从来没有想到，也没有听过。”李瑛连连称赞，“有南宾客的存在，吐火罗的叛乱根本不值一提！”
“殿下过誉了，”南无月的心里一直打着鼓，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已经闯了祸，或者说是为安史之乱的开始埋下了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