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之与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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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H市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建筑物化成一块块长方形的方块随之浅浅的呼吸而起伏不定。太阳的气息如浪潮涌入街巷,席卷其中疲倦停滞的空气压抑着小市民们倦怠的生活。人们呼吸着空气中漂浮的灰尘,毫无生气的行走在灰色的人行路上,坐在淡蓝色又或深红色的机动车中交谈亦或沉默着。

在巨兽的中心,潜伏着一颗暗红色缓缓跳动而又将死之心,它迸发并喷涌出粘稠的血液勉强支撑着整个体制运作并存活下去。这时候只需要一丝丝细微的震荡,便可以摧毁其中残存的薄弱意志。

蜻蜓的薄翼震颤着,搅动时空中死滞的地带,灼热的太阳光穿透它透明身躯散射出一片彩色。

就在这几天,米粒几次婉言拒绝了林一凡的邀请。

“我要为开学做做准备了。”米粒解释道。林一凡表示理解,便不再打扰。

开学的前几天,米粒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既没有出门也没有过多话语。米粒的妈妈有时走进她的屋子,要么看见她坐在桌前看书,要么看见她躺在床上或倚在窗边愣神。

“你该出去走走。找找事情做。”妈妈说,“外面有挺多有趣的事儿。”

米粒摇摇头,翻身躺在床上视线停留在蓝色天空中一片纯洁的云上。

近几日,米粒越来越觉得烦躁,她不得不回想起这个假期自己做的事情,好像所有事都随着生命的乐章自然而然的舞动起来,这个世界的花朵在她的疲惫的笑容中升腾绽放。

而现在她却觉得日子像从远处涌来即将拍打海岸的浪头一样漫长而又无聊。

她之所以拒绝邀请,也不再出门去解乏找乐子,就是因为她意识到这一点,她发觉这漫长的无聊背后掩藏着一个隐性的原因。她想要探求到其中的奥秘。

为什么无聊呢?米粒提出问题,为什么有人会那么想要寻求刺激呢?

是什么让人感到充实和快乐的?米粒首先想到了这个。

她知道那种感觉——在新的境况开始之前,人们循规蹈矩的过着规律的生活,心里充盈着的是对其内在的麻木。所以出现了一些耐不住的人想要打破这种麻木的境地——这种无聊的一成不变生活程序。他们决定寻求一种突破,企图在黑白灰的画卷里涂抹彩色的一道——那些勇士,那一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尝试去从现状中抽离,通过打破传统和规矩,挑战其中存在久远的核心。

而当这种新的境况开始发展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未知而神秘莫测的黑暗地带,面对着一团迷雾,开拓的人开始变得手足无措又一无所知,像初生的婴儿来到这个世界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他们感受到了自由的威力。于是他们的其中一部分害怕了不可预知的,他们退却下来选择回到之前的程序中,继续过着曾经下决心永远离开的生活。而剩下的人发觉了这种困境,他们没有办法逃离,这里只有两条路呈现在他们的面前——生存或者毁灭。他们毅然决然选择生存,便将自身投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他们摸索着前进,心中忐忑不安又抱有些许希望。

随着新的境况变得越来越明朗又越来越复杂,所剩下的这些人心中所怀抱的希望越来越大,他们放开手脚,大力开拓这一片人迹罕至的区域,他们好像望见了不久远的未来在闪着希望的光芒带着永恒的美好照射进他们卑微如尘土的生活。他们直起因弯曲太久而感到酸痛的背,他们欢笑,他们在这一切中找到了自我。

如果所有一切发展到这里而不再前进,那么所有人的心里便会永存充实的快乐和愉悦,一切都是和谐而又充满新意的——人们各自拥有尊严和希望,体制赋予自身蓬勃兴旺和持续发展的能力。一切相对的都互相满足了,一切相同的又能互不侵犯。这个时期是所有的事物发展的黄金时期——毫无枯萎而僵硬的框架和束缚的限制。

当这种境况发展到一定程度,当它褪去了疯狂上升的势头,当它渐渐稳定下来减少改变,当它接受了更多的人和更多的事。它的性质就从此开始发生改变,核心的东西开始转变为另一种东西。

成群的人带着猎奇的心理和内心的无聊涉足了这一片新鲜的土地。他们带来了繁荣和昌盛,却没有带来发展和进步。就像是不断地把水倒入一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咖啡中,香味沉溺并窒息于供养它的水中,融入其中让其一开始运转的微细咖啡粉被一个个水分子包围起来走投无路。

艺术只属于艺术家,而不是所有人都是艺术家。

于是失去了大脑的躯体开始变得僵硬腐败,在一天天的折磨中堕落在某个冰冷的街上,这一具残缺的尸体逐渐失去其温度,接着它散发出恶臭,引来老鼠和蟑螂。

所有的人生活在其中,他们永远无法逃离这里,他们也永远无法得到解脱。其中一部分未来的先行者会意识到这些,于是他们重复一开始的境地,他们会得到属于他们的短促的快乐,然后不可避免得陷入死亡。

一幕幕悲剧推动着历史的车轮,重复走着曾经走过的路。

那些先行者们意识到死亡,随之飞蛾扑火般投身其中。他们不停地画着这个圈,他们不停地跳进这个圈。

所谓所有的进步和发展,无非是在一个更大的范围内挣扎。这永远无法触及到边缘的世界,人们和所有其他一样,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无所谓存活的形态或是其它种种。

他们出生,他们出生,他们成长,他们成长,他们死亡,他们死亡。

和狗一样,和猫一样,和蚂蚁一样,和鸟一样。

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因为本质上来说,他们自己并不存在。

“所以他们寻求刺激,寻求所有人类美好的情感。”米粒想,灼眼的光像沉重的石头穿过玻璃和浑浊的空气砸在她的脸上,面目全非又残缺不全又空无一物。

米粒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之中。



PS:

首先感谢所有收藏这个小说的人,谢谢你们的支持。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将会以很缓慢的速度更新这部小说。

而且形式也不会注重剧情,而偏重说理。

所以如果能够接受这种情况的话,请继续关注,如若不能我在此对你们表示歉意。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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