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脸上各种复杂表情，云耀放低了声音，对那个少女道：“听着，如果想赚到这笔钱，无论你以前有过什么：父母，兄妹，情郎……这一切，都必须要割舍掉！这就是我要你做事的前提条件，你做得到么？”
她颤了一下，嗫嚅着：“为……为什么？”
云耀一手重重地抽在她的肩膀上，厉叱：“就问你能不能做得到，不要问那么多！”
云耀一手拍下来时，她一抬手便接住了，手指微微颤抖，仿佛是屈辱又仿佛是恐惧，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了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做得到！”
“那就好，”云耀叹了一口气，“其实将来你会知道，断绝关系也是为了他们好，做我们这行，是不能泄露家人，那是致命的弱点。你身手不错，钱不是问题——不过和我在一起会很艰辛，甚至会付出生命，不知道你能否干得了？”
“做什么都行！”她低声喊了一句，“只要给我五千金！”
云耀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压低了声音，冷冷：“要杀人的，你行么？”
“杀人？”她蓦然一惊，咬着牙，似乎心里也在激烈地斗争，许久才轻声：“我不乱杀无辜。”
无辜？什么是无辜？这个世上，谁能来评判谁无辜？
“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去杀不该杀的人。”
她扭头迟疑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头彷徨犹豫的小鹿，不知道是否该靠近狼群里的狼王。
“甚至也并不需要你动手，”云耀继续道，“我自己就会杀人，，你只要确保我的安全就可以了——我们要对付的东西罪不可赦，你完全不需要觉得内疚。”
她舒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嘴唇却煞白。
“那你算是答应了？”
“是！”她没有任何犹豫，“只要你给我五千金。我就跟你走！”
云耀看着眼前女孩眸子里流露出的某种坚定光芒，或许她是实在走投无路，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随便给她五千金，自己是那唯一的人。
其实云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这笔钱把她买下来，他是看不惯老弱病残这样被人欺负，但按理说，自己都是直接给他们一点生活费，好让他们生活无恙。
这个少女，是因为她求生的眸子吗？
在云耀失神的时间里，女孩就站在那里，犹豫着，彷佛想说什么却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云耀看到了她的表情，得心了然：“跟我去拿钱吧，今天可以先付给你一半。”
他扔下一句话，转头就离开，女孩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咕~咕~”
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云耀的耳朵里，让他瞬间驻足脚步，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少女。
“咕~咕~”
那个声音似乎更盛，女孩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脸红着低头，缩了缩身上破破洞洞的麻布衣服。
“走吧，我正好要去吃东西，一起吧。”
女孩还是没动，只是用怯生生的眸光看着他。
那目光看的云耀心底某处微微触动，“好啦，你是我手下了，我肯定要请你吃饭咯，不算在给你的那五千里面！”
“谢谢……”女孩小声道。
“我有一个要求，”云耀忽然严肃道，“我要的不只是会杀人，而是值得我需要的人。”
女孩愣了愣，手无举措，“你需要的人是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但是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都可以胜任的人。”
云耀给了她一个模糊又不模糊的答案，就转身不再管她，任由她在自己背后低头沉思。
晚餐上，所有给她的肉都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不忍心吃上一口。直到云耀承诺会给她一份相同的带回去，她才欣喜万分。
他知道贫穷的差距不是他一个人所能解决的，但是贵族门前酒肉臭，醉生梦死，穷人饥一顿饱一顿，这种差距何时才能解决？
他今天可以帮助这一个女孩，却帮不了所有。而且若不是这个女孩有值得使用的价值，组织也不可能给他五千金币买下她。
想一想，还真是绝望。
在契约订立后的当夜，他便让她先拿走了两千五百金币。
他没有怀疑眼前的女孩会拿着那两千五百金币一去不回。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她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女孩子，言出必行，决不会翻悔。
离回冰天骑士团还有一段时日，他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一切，包括断绝和朋友恋人的一切关系。既然自己保荐她加入，那么这些是绝不能留下。
她去了一段时间，果然如期返回。只是回来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竟令云耀担心她会大病一场。
然而她只是咬着牙什么也不说，也没让云耀给她找个医生，就这样挺了过来。
若是自己太过弱小，若是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眼前的男人肯定会抛弃自己。这一点，女孩甚至比云耀还要清楚。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云耀看上她的，只是利用价值。
除了这些，她什么都没有了。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云耀付给了她剩下的另一半的酬金——这又是一次破例。原本按照协定，是她必须要在做完第一次任务后才能得到全款。
女孩对云耀无限感激，拿着一张云耀给她的银行卡，怯怯地问他是否可以最后去看亲人们一次。
云耀答应了。
除此之外，他还不动声色地陪着那个少女来到了一条陋巷里，想看看女孩的家人到底如何。
女孩无声无息地跃入房间，轻轻地看了一圈弟妹沉睡中的脸，与此同时，小脸上的泪光闪烁，泪水再也压抑不住，颗颗似珍珠般坠落。最后她在母亲的床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把那一笔卖身得来得银行卡放到了床头，还有一封离别信。
——那一瞬，惨白的月光穿透破碎的窗帘，清晰地映照着室内，让这一幕有了近乎凝固雕塑般的美。
云耀的内心咯噔了一下，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大手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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