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即使是漫长盛夏，夜里的海风依旧会让人感到阴冷，麦门冬裹紧了身上的罩袍，在后甲板上来回走动。铁锤号驶入大海的第一晚，他就在睡梦中被叫醒，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脸凑在自己面前，尤镰满头发辫如同榕树的气根般垂落下来，甚至触到了他的鼻孔，他竭力忍住不让自己打出喷嚏。
水手长命令他去后甲板值守，把“山羊脚”从岗位上换了下来。
“山羊脚”走起路总是蹦跶蹦跶，因为没有脚趾——据说全都留在了冰极岛。他吹嘘说整整一船人只有他和另外两个家伙活了下来，到了最后他们不得不靠焚烧同伴的尸体取暖。
弯月和群星在夜空中闪烁，为黑黝黝的海面带来一丝光亮，除了海水“哗哗”的声响周围再无其他的动静，麦门冬百无聊赖，他很想找个人聊聊天打发这个漫长的夜晚，不过前甲板的家伙已经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麦门冬又走了两圈，在后桅杆下停住了脚步，他把背部靠在了桅杆上，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站在那里。
片刻的宁静，那些逝去的瞬间就像张开双耳的耳鼠一般迫不及待地跳出他的脑海：海港的鱼市、佣兵营、大叔和伙伴们，还有小沫的笑脸，“你找得到我吗？”她说完，转身跑开。他不服气，“躲猫猫”的游戏他从来没有输过，他从城门口遗弃的塔楼开始找起，市集上每一个摊位、每一个箩筐和马车，海边的礁洞，还有星辰神庙的碑林，可是这一次他输了，到处都没有小沫的身影，长日将尽，他孤独地走回十三坡，隔着很远的地方，他看见小沫坐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会找到你的，每一次，无论你走到哪里，哪怕在海的另一边。想到这里，麦门冬轻轻哼起小调，“柳南风，柳南风，我送阿郎行。轻帆舟影远，心念晚云停……”
“嘿，这可是宛南的歌谣。”
他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传来话语的地方，一个人影坐在主桅杆顶端的横杆上，轻轻晃荡着双脚。
“你在上面干嘛？”
桅杆上的黑影笑了起来，对方的脸庞笼在一片黑暗中看不真切，声音听上去并不苍老，“我是船上的瞭望哨。”
“黑灯瞎火还要看什么？”麦门冬又问。
“海面、风向、天气，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大海会给你惊喜还是灾难。”
鲑鱼号从来没有在夜里设置瞭望哨，谁也没提过，甲板上值守的家伙也常常偷懒睡觉，有一天早上醒来，鲑鱼号偏了航线，因为夜里的风向变了。这帮杀千刀的！
“你知道我哼的歌？”
“我是在和镇长大的，宛南的歌谣一听就知道，你那首歌韵味还要偏南一些，不是通平就是柳南。”
“是柳南。”麦门冬说，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是件好事，他换了个站姿，对着主桅杆仰起头，“上面一定很冷。”
“多穿点就没事，再加上一壶酒。”桅杆上面发出拔盖子的清脆声响，然后是酒入喉咙的下咽声。
“水手长说过，值守的时候不可以喝酒。”
“那是别人，我除外。”桅杆上的人笑着说，“你要不要来一口？”
麦门冬还来不及回答，一小团黑影从上面落了下来，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那是个装酒的皮囊，里面至少还有小半袋。他拔开酒囊的塞子，对着嘴灌下了一大口。真的是被海风吹多了，平时涩口的酒现在也觉得像佳酿一般，又辣又热的感觉从喉咙口一直烧到胃里，让人精神一振。“谢谢。”他举着酒囊冲桅杆上面摇了摇，“怎么还给你？”
“你先拿着，等天亮了我会来找你。”桅杆上的声音说。
麦门冬把酒囊别在自己的腰间。“我叫麦门冬。”
“我知道，你是新来的，还带着稀奇古怪的几个家伙。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船上的名人？女人、女矮人、会射箭的小白脸羽人，只有那个北陆的傻小子还像点样子。”
“喂，你叫什么？”无论在哪里朋友必须越多越好，这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在铁锤号上尤其需要，“等到值守下岗，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而且我的朋友很会做饭，我觉得她们可以从厨房弄到些好吃的。”
“女人还是女矮人？算了，偷吃会挨鞭子的。老头子是我见过最严厉的船长。”
“老头子……船长是叫这个名字吧？”
对方笑起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他随即说下去，“他叫欧烈，不管你在背后叫他什么，只要他在你面前你就得乖乖叫‘船长’，否则就会挨鞭子。用海水浸过的马鞭抽在背上可痛了，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天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昏暗，远处的海平面开始慢慢发亮。麦门冬听到左侧后船舷传来的奇怪声响，他张望了几眼，“你听到什么吗？”他抬头问。
“嗯……”头顶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是有些奇怪的动静。”
一道炫目的光亮伴随着惨叫声，随后是有人落水的声响。桅杆上的瞭望哨立刻吹响了尖锐的哨声，麦门冬向出事的地方跑去，他趴在船舷上往下张望，依靠船尾黯淡的风灯光芒，他依稀看见两个人头在海面沉浮。整艘船都被惊动了，脚步声此起彼伏，他回过头，突然看见紫苏靠在船楼外侧的阴暗角落里。
“你怎么在这里？”他急忙冲过去，“看见了什么？”
紫苏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怪我。”
和往常多数时候一样，不好的预感开始冒了出来。麦门冬仔细看了看紫苏，她手里拿着一件短上衣，白皙的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血痕。“出了什么事？”他焦急地问。
海面上一直传来落水者的呼救声，甲板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船桅上的瞭望哨正在指挥下面的水手拉动船帆调整位置，铁锤号开始慢慢转向。
“我想给你送件衣服，那两个人骗我，说你在这里，让我不要出声，其实……”紫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麦门冬立刻明白了。
霹雳焰消和荆芥出现在人群中，他悄悄地冲两人招手，河络看见了，拉着荆芥走了过来。“真不错，你选的船很热闹……”看见紫苏的模样，霹雳焰消立刻停了话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麦门冬。
“把她带回船舱去，别让人看见。”麦门冬低声吩咐，“荆芥留在我身边。”霹雳焰消回了个手势，她拉起紫苏的手，两人贴着船楼的暗处慢慢移动，没人注意到她们俩，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下层船舱口。麦门冬回过头，“看看人捞上来了没有。”荆芥紧紧跟在他身后。
PS：更新了小说插图，大家可以在第一章内文看到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