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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这下就乖多了。”
周念雨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她低头望了一眼西装小人,笑眯眯的点了它的鼻头一下。随即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那些缠绕在她脚腕上的黑色触手顿时如烟般崩散,重新化成一片阴影,慢慢流进了西装小人的身体里。
周念雨慢悠悠的走下马路,将西装小人当成是玩具一样轻巧的丢着。西装小人则毫无动静,像是真的变成了玩偶,任凭周念雨的动作。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片浓稠的阴影。这片阴影就像是黑油一样从大楼的倒影中脱离出来,顺着周念雨的步伐,慢慢流进西装小人的身体里。
周念雨一上一下的抛着西装小人,慢慢走到406公交车的前门旁,顺手将西装小人往车厢里一丢,自己也跟着上了公交车。
那西装小人一进了车厢,顿时变成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有正常人体积大小,静坐在座椅上。许多原本就坐在座椅上的“乘客”们转头看向这个新来的家伙,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微微看到,这些“乘客”们的眼睛,是和西装小人一样的冷漠无情。
周念雨瞧见这一幕,轻笑了一声,冲着阴暗地方开口道:
“都看看熟悉熟悉,新来的年纪小,大家……嗯?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他的气味!”
她一句话会没说完,忽然之间脸色大变,就好像烈日天乍起了几道滚雷,浓浓的乌云席卷而来,一股冰冷的气息顿时弥漫在整个车厢内。刚才在车下还没有注意到,现在西装小人上了公交车,进入到她的领域,周念雨顿时在西装小人的身上发现了一道令她刻骨铭心的气息。
周念雨身体一闪来到西装小人化作的“乘客”座位前,双手捧着西装小人的脸,直勾勾的盯着它的眼睛。她抿了抿唇,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很渴。她日思夜想,苦苦寻觅,找了那么久,终于是在今天发现了踪迹。
“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什么时候见过他!”周念雨一字一顿的,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些话。
西装小人无动于衷,冷漠的目光对上了周念雨的眼睛。
“不会说话?不要紧,不要紧,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周念雨有些神经质的喃喃着,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在她说着话的同时,一股奇异的波动慢慢在她身上升起,周围的空气像是燃烧起了无形的火焰,开始变得虚幻扭曲。这股波动自然的弥散开来,整个车厢的乘客们不再是同一副死人脸,而是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愤怒、痛苦、恐慌、害怕、渴望……眨眼之间,七情六欲便在这个车厢里体现。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就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感受。
这仅仅是自然散溢的情绪影响,就像是火焰升起时周围的温暖。而周念雨本身酝酿的情绪波动,是远超于此的强度。随着情绪波动的愈发强烈,周念雨自身反倒是越来越冷,像是把自身所有的情绪都排除了出去,从内而外的变成一块……冰。
“我要找到你了,我要找到你了……”
周念雨轻声喃喃着,瞳孔开始变得虚白。她用力的捧住西装小人的脸,积蓄的情绪力量像是突然有了宣泄口,顺着她的手掌如同奔腾的江河一样灌输进西装小人的身体当中。
刹那之间,西装小人整张面孔迅速干瘪下去,他的脸色变得灰白,一条条蓝紫色的粗壮经络暴突出来,像是严重的静脉曲张患者一样。而相比于表面的枯萎,西装小人的内部却是如同火焰一般炽热!
极其强烈的情绪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击着,西装小人贮存在身体里的所有信息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与这些情绪力量接触,然后沟通彼此逻辑。任何一丝轻微的情绪波动都会引来大量的情绪力量,它们如同食人鱼一样蜂拥过来,将这一丝波动包裹,然后再将其扩大,扩大,再扩大!直到这丝波动膨胀成原来的数十倍,数百倍才迫于极限而停止。
这些被强烈催化的情绪,已经不再是任何肌肉的组合表情能够表达的了,它们太过旺盛和炙热,竟然在西装小人的身体周围,显化出一些不断闪现的虚幻片段。
这些片段的任何一个画面,都是极其强烈的情绪构建而成。它的内容是西装小人从诞生以来遇到的所有引发他情绪波动的事物,任何正常人望上一眼都会永久的沉沦进去,唯有控制这些情绪力量的主人——周念雨,才可以目不转睛的死死盯住这些画面,不断的找寻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这个也是错的!”
“在哪里,在哪里……!”
周念雨魔障了一般盯着西装小人身体周围出现的一些画面,唯恐漏掉任何一张偶然闪现出来的面孔。
西装小人嘴巴大张着,发出无声的吸气声。他的脸越来越干瘪,皮肤也皱巴巴的叠在一起,像是老的快要死了的人一样。周念雨面对这一幕无动于衷,只是不断喃喃着“在哪里,在哪里……”的话。眼见到西装小人的头颅都快要融化掉了,一个黑白的画面突然在西装小人的右侧跳了出来。这个画面是目前为止最为清晰的一幕,并且在跳出来之后,也不像其他画面一样很快就闪现掉,一直安静的停在西装小人的肩膀位置。看样子,西装小人对这一幕的记忆尤为深刻。
周念雨的目光蓦地一顿,然后死死盯住这画面中出现的一张男人的脸庞,幽幽的道: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简白!”
话音刚落,这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就像是黑色电视机里的画面一样,无声的动了起来。
周念雨目不转睛的望着。
只见这画面显示的是在一栋正在修建的大楼前,三颗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就好像是彗星陨落一样朝着前面正在狂奔的一个男人砸过去。也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男人回过头,见到砸过来的巨石大惊失色。忽然之间这些巨石炸散成一蓬烟尘,那男人惊魂未定的楞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