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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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两大外卖APP正在进行客户抢夺战,满15减11都有。再后来等有了红包这种形式,班群便沦陷为了红包群。学校食堂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加上天寒地冻的,很多人窝在寝室里准备期末考试,也都懒得出门。导致寝室楼下总有那么几辆摩托车停着。穿拖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卡,也成了等外卖的“标配”。

未能免俗,关曲和也加入了点外卖大军,五点下的单,七点才送到,饿劲都过了。

“要不要来吃晚饭?我们点多了。”尤裴先发来微信。

“你们?和邵晔?”

“嗯……刚刚问了魏之云,她没空。”

七点到的外卖,吃的她现在很饱,可私心里,很想见一见这位从魏之云口中耳闻已久的“小少爷”究竟何模样。

“有冰淇淋吗?”

“楼下有。”

“好,我马上来。”

现在想来,无论他俩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至少在把小少爷介绍给关曲和时,尤裴先应该是准备好将小少爷接纳进自己的生活中的。

【关曲和】

如果故事能够停在这里该多好啊。

但是不行。

当我见到邵晔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魏之云会给他起“小少爷”这样隔了一个时代的外号——因为做派。他的姿态让人联想起老派的香港电影中,抽着雪茄和人随意说笑的西装男,也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小少爷。然而我面前的小少爷没有穿西装晚礼服。他脖子里挂的那根金项链,略微显得别扭,我估摸可能是长辈送给他保平安的。当然,也不排除小少爷审美古怪,偏爱鎏金首饰。

之前我曾有一次差点就见到他了,吴尺素带我们去男生寝室走寝,下楼的时候忽然问了我一句:“你想不想见见喜欢大仙的那个男生?”

“想啊。”

“既然你想,我就去问问他们辅导员他住哪儿。”

一切发展得太快了,我起先觉得吴尺素作为辅导员,动用关系来满足学生的私人愿望真的好吗?可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根本是我被下了套,当成她的靶子了。她可以将我推出去作为敲响陌生男生寝室的借口,甚至事后倘若尤裴先因此生气,也一定会以“关曲和想去看”,把责任全部推卸到我身上。如果真的那样,她说的也全是对的。所以我趁着吴尺素问寝室号的档口,偷偷给尤裴先通风报信。

邵晔的辅导员也并非什么口风紧的人,从和吴尺素互通学生八卦的情况看来,两个人应该还挺能说的上话。她很快拿到了邵晔的寝室号,我只是直觉去打扰人家不好,在楼梯口拉住她。可她仍然要去,还在那栋绕的人头晕的楼里分神找方向。

“你这样打扰人家不好。”我拉得死死的。

“是你要看我才去问的,”她试图把胳膊拉回来。“放手!你弄痛我了。”

我当时只是在后悔为什么要说想看,阻止她则是本能的反应。“后知后觉”想通的那些事情,是在很以后了。

吴尺素在邵晔的寝室门口敲了很久,没有人开。我在旁边提心吊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平静,寝室里没有人,我乐坏了。尤裴先也回了消息:“他们今晚129排练。”那是我第一次,庆幸有“129歌会”的存在。以及,男生寝室真的没有什么好逛的,难以名状的气味和赤膊的大肚腩刺激地我恨不得冲到水池边去洗个眼睛。

所以我和小少爷的第一次见面,一拖拖到了冬天。期间,我只有偶然一次猜到他们出去约会。因为班级的活动,我让尤裴先七点左右过来。

他说,“……有点事。”

这个气氛我感受过。闺蜜每此都用“有点事”来指代和男朋友约会的事情。

桌上有一盘开胃的冷萝卜很合我胃口,一边纠结着已经吃过饭了,一边又忍不住夹了一块又一块。尤裴先小声说着“吃吧吃吧没关系”,我小声回着“你那么瘦当然没关系”,然而“瘦”字到了某人的耳朵中便转换成了另外一个敏感词语,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有些磕磕绊绊地问:“什么?你们说什么shou?”

“胖瘦的‘瘦’。”

他似乎舒了口气,热菜也上来了,他开始一道一道给我介绍菜名,而我微笑点头。说着说着,他忽然问我:“你是哪里人?”

“上海人。”

他无语了一下,“那我在介绍什么呀,你肯定都吃过。”然后转头嗔怪:“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尤裴先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在尴尬些什么:“有什么关系。”

“没事,以前吃过,但也没人给我介绍菜名。”其实以前都是跟着大人才在这种饭店里吃的,满桌子都是不认识的人,心里也一点不想来,只好叫完一圈叔叔伯伯然后埋下头默默吃菜。果然后面的菜他不介绍了。

相较于尤裴先公开的态度,邵晔在班里则死守自己的性取向,顺带对连带词也一并敏感起来。如果我再敏感一些,或许当时就能发现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矛盾点,尤裴先的激进无畏,邵晔的保守脆弱,一个在阳光下伸出手,另一个将人拽进阴影里才敢签上去。还有一个人矛盾点,说出来难免会惹得一群人不悦,就暂且放下吧。

饭后,邵晔请我吃了两个球的冰淇淋,还有点想劝我为了保持身材,还是别吃甜食的好。他们撑伞回去,我则前往另一个出口找自己的自行车,中途我们还走错一次路,原路折返回去。我心里默默想着,这个男孩子有点作,有点敏感,但是人很好。


【魏之云】

九月的一切都好得过头,尤其是刚刚从一个讨厌的地方永久逃离,那么无论新去的地方到底是“五星好评”还是“一星排雷”,在我眼里只会剩下“尽如人意”。并不是没有想过到了新地方也会因为不同于人的爱好被视作异类,异类就异类吧。

室友是个很怕鬼的女生,当我告诉她我在衣柜里养了一只小鬼的时候,她一脸惊吓地告诉我,不要把它放出来,她会害怕。好吧,为了照顾这个怕鬼的姑娘,我会尽量少把它放出来的。

其实之前还是有所期待,对于梦想啊、成长啊、伙伴啊这样中二的词汇,动漫里的主人公不都是在摆脱泥沼之后遇到的吗?所以也是真没想到,第一批找到共鸣的对象,居然是因为我们讨厌着同一个人。也许所有人的大学时代都有这么一位不知道他出场意义何在的人物,平时上课不帮你占座,考试之前不肯给你看笔记,问什么问题都说去看xxx(然而xxx上也没有),却每次会在你休息的时候冲进来借这借那,然后扔下一句:“你怎么又在看剧/吃外卖/打游戏/刷微博了?好好读书。”摔门告辞

我的微笑中透露着一句妈卖批。

非常不幸,这样一句妈卖批我必须咽下去,毕竟她不像过去的那些对手,从外表上看起来豺狼虎豹,骨子里乏陈可数,修炼到一定程度皮厚之后,她已经完全可以做到,用到你时称兄道弟,一旦有所违逆便翻脸不认账,翻完脸之后复又回到要用你的时候,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地又回来称兄道弟。该说是心直口快不计前嫌吗?

虽说由于讨厌同一个人而成为朋友是小学女生通常干的事情,换到今天更有校园霸凌的意味,属于政治不正确,可成年人之间同样的做法只是换了种说法,本质上仍旧可以归结为物以类聚同仇敌忾,再升级点,我们三观相合志趣相投,所以能在一件事情上得出相近的看法。并且我们还有了足够成熟的思想和理智的行为,得出了让我们走到一起成为朋友的结果,至于恰好讨厌同一个人,只是恰好而已。

面对着虚伪的善意和徒有其表的关心,宛如面对一个溺水者的手掌给一个five,更何况,我还介意自己的爱好被打上标签肆意宣扬。明明只不过是跟你说话的一个谈资,是生活中许许多多事情的某个方面。因为不想去抱怨更加隐私的压力和烦躁,所以才会选择把能减压、有乐子的东西给人去看。不知道是不是在你觉得难过苦闷的时候看见我这么“不务正业”“整天玩乐”心中对于我的未来感到“担忧”,顺便在宣扬这种担忧的同时无意间给我贴上某个叫人鄙夷的标签。多谢一番苦心,但我无需别人担心。即便只是让你知道一个谈资就值得你大肆宣扬,倘若真的交心了,岂不是将把柄送到你手里叫你去刺?

还有关于爱情的。

我亲手撮合了两个男生在一起,即使明知他们会分开。


PS:

结局几个月前就写好了,但是忘了发。

半年前去了一家杂志社实习,学了很多小说和散文的鉴赏和写法。

回过头再看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其实很多地方都不成熟。

希望以后不再是一个只有“文笔”的作者,而能用真正的故事打动人心。

前面的部分也会进行些删改。

谢谢你能看完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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