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义勇为


回到本部唯一的一栋男生宿舍楼,刷卡进门,走上三楼门牌号313的房间,拿出钥匙,下意识放轻动作开锁,结果插进去的钥匙推开了门,才发现门一直没有锁。

在一栋人来人往的走廊旁边却不锁门,这让邵晔十分难适应。他佯装顺手转了门上旋钮,弄上插销,稍微舒心了才走向床位放东西。

未等他坐下,外头就传来几下断断续续的撞门声。

准备坐下的屁股复又抬起,去迎这个敲门的讨债鬼。

讨债鬼通常情况下只对熟人讨债,在外总能维持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当起网络键盘侠也是毫不含糊——若非此时被他做的表面功夫骗到,日后怎会从他身上栽了大跟头。

“谢谢啊。”

“嗯,不用客气。”

“其实刚才出去的时候我好像把门开着的。”

“哦,也许是风吹上了吧。”

讨债鬼心说:骗鬼呢!

邵晔也许知道对方的腹诽,也许不知道。对于群体生活,维持表面上的和谐足够了。开门出去一个个都人模狗样,谁能想到关起门来会暴露出多少令人发指的怪癖。

A片、游戏、占座……男生的寝室友谊建立起来多容易。但容易建立的东西当真足够稳妥吗?若哪天为个什么东西闹翻,酒杯一摔,桌子一掀,还存个什么情分。香港拍了那么多黑道片,里面讲的兄弟情义都是过命交来的。歃血为盟,插香结拜,来的多容易,多动人,只要有义气,就能结个兄弟。然而世上的感情都是需要经营,需要维护的,就算白纸黑字签下合约,也得请公证人,设置个监督单位。何况上下嘴唇一碰,说句“兄弟”,就真当人家已经做你兄弟了吗?

近些年流行的《盗墓笔记》里面,吴邪他爷爷怎么说的,在斗里头撑口气就可以把人一股脑背出去,这可算过命的交情了吧?谁知道出了斗,重见了天日,过去出生入死的兄弟,能为了几个堂口、为了几块地盘能毫不犹豫地撕破脸皮兵刃相见。

他们学生党不会动刀动枪,你来我往都是不见硝烟的战争。无论是否出于当事人本意,一朝身处竞争当中,一朝也接受输赢和排名。打开电脑上游戏,我们就做互相加血掩护的队友,关上电脑出门,我们就成图书馆里偷偷自习却谎称去打球的学婊。更别提,万一哪天爱情来临,看上同一个妹子该怎么办。

世上哪有那么多李寻欢,把青梅竹马、对自己痴心一片的未婚妻,让给所谓的结义兄弟,自个躲在溪边,数那树上开了几瓣儿桃花,黯然伤神。不过邵晔和讨债鬼倒没可能喜欢上同一个人,因为邵晔喜欢男的,讨债鬼喜欢女的。

别说兄弟,他们连情敌都做不成。

结束日常的寒暄后,两人无话可说,各自坐回床位下的桌子边——他们宿舍上床下桌——殷希声打开电脑,完成部长布置下的扫邮任务。而邵晔则翻开一门社会学的通识课程,预习教授所发的学案。

“阶层的流动是自下而上的过程。阶层人口流动得以运作的先决条件是整个社会对阶层流动的容许,这种容许很大程度上由上流阶层所左右。旧阶层对于新入人口的包容性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使新入人口数进行骤增。但如果这种包容甚至欢迎的态度来自于这个阶层当下处境的不利地位,急需新兴力量为他们助长势力,那么先前的情况会否发生将要视情况而定。……”

这种纯理论的东西十分枯燥,即便社会阶层问题的研究时间相对更短,开课的老师也是个年轻人,每次都努力把内容东西讲的有趣些,但学术性的东西你怎么能指望他有趣呢?邵晔奈着性子看了约莫二十分钟,禁不住昏昏欲睡,索性拿起手机刷起了微信朋友圈。

正好看见自主招生时认识的女生魏之云发了条朋友圈:知君此去不须还,登车打马问关山。

点赞!

也许别人会以为是魏之云哪里摘来的古诗,但邵晔知道,多半出于魏之云的手笔。他们在一个以文史哲为发展方向的竞赛选拔营里认识,里面汇集了大江南北的高三学生。一旦通过最终的面试,获得了提前录取的资格,那么只要高考达到一本分数线即可被签约的学校录取。这种录取的形式一般被称为“预录取”,据说是西南某高校为了破格录取偏科严重的理科生们首先尝试的,孰料,最后还能便宜他们文科生。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他会和魏之云聊得来。魔都的他和帝都的她,若搁古代,活脱脱“天南地北”的范例呀。但他们偏偏兴趣相投。印象中,魏之云似乎进了中国语言文学系?周末约出来玩玩吧。

点开微信联系人,搜索。

“云子,在吗?”

对方秒回:“什么事呀,小少爷~”

“周末有空吗,一起出来玩吧。”

“可以啊。周六吧,周日和同学约了去外滩玩。上海是你的主场,有什么推荐的店呀。”

“意大利菜可以吗?龙之梦里的镰仓pasta味道还可以,在虹口足球场附近。我想请你这个帝都人民去尝尝看。”

“你请?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我不是土豪。也别总叫我小少爷,好像民国时期的纨绔子弟一样。”

“嘿嘿,因为气质像~做什么都很讲究。”

“你是想说我作么(微笑)比较看重体面而已。那就周六在虹口足球场见面啦。”

“嗯,好哒~”

关掉与魏之云的聊天窗口,另一个小组pre的群紧接着亮了起来。昵称叫“汪汪汪”的中文系男生被选作组长,正给几个人分工。说来也巧,“汪汪汪”和他同级,也住在五号楼——文史哲的男生其实都住同一栋楼。好奇之下邵晔私聊了“汪汪汪”,那边提供了寝室号以后,便知会他上去走动走动。

“407……就在楼上啊。”

五号楼号称本部最像迷宫的一栋宿舍楼,但邵晔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407.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门上贴的床位表:汪正宗、尤裴先、何汉、刘锦涛。

叩叩叩,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来了来了。”

门里一阵乒乒乓乓,过后,一个满脸油光的板寸男过来开了门。

啧,不美型。

比起邵晔在穿着上的讲究,开学一个月没到就丢了异地恋女朋友的汪正宗只能望其项背。

进屋后邵晔才发现在寝室的三个人里有三个都在打英雄联盟,剩下一个不在的,桌子倒收拾地相当整洁。他没好意思多看,毕竟第一次串寝,明目张胆地打量起人家的宿舍实在欠教养。不过就他已经看到的内容而言,够吐槽的了:坚信脏乱差才彰显男儿本色的汉子们呐,注孤生才是你们真正的命运。

“你坐大仙那儿吧,他去洗衣服了。”

“诶?可以么?不好吧……”

“没事没事,我们寝室不讲究。”

汪正宗回到自个位子上去关掉英雄联盟的界面,另外两人戴着耳机,自始至终也没抬起头。邵晔思忖,也许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了人家。这个念头一起,他便觉得手脚放哪儿都碍事,视线瞟哪儿都碍眼。

简单讲:尴尬症犯了。

也许你猜到了,邵晔是个尴尬癌晚期患者,脑补能力又强,只要他想,几乎所有东西都能被他脑补成尴尬。别人还没怎么着呢,他便开始道歉了。也不清楚哪儿染上的毛病,自个儿虽晓得,也厌弃,偏偏改不掉。

“抱歉啊,不知道你们在玩游戏……”

“没事没事,他们接着玩他们的。我把游戏退了刚好看pre的资料。”

两人心里都清楚,进入新环境时最迫切需要结交的,除了朋友,还有关系网。今朝他们串门见面,多为互相打个照面熟悉熟悉。要商量内容,几节楼梯上上下下,未必比微信群里讲的更清晰明了。那头汪正宗讲着东西,这边的邵晔还提着一颗心,琢磨他屁股下面椅子的正主什么时候就推门而入了。尴尬癌一犯,他已经脑补出不少凶神恶煞的形象了,一门心思只想找个借口遁地而去。

“那要不……你先回去看看?”

“嗯,行。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群里说吧。”

“好好好,慢走不送啦。”

“嗯。打扰了。”

汪正宗把他送出门,邵晔透过没合干净的门缝,看见汪那厮又打开了英雄联盟的界面……只能无奈摇摇头。

“你找谁?”

一道温和的男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响起。邵晔心里一紧,想着,莫非自己的偷窥行为被人“捉奸在床”了?

他连忙转头去解释,却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脑海中,那个一手拿脸盆,一手骑车去澡堂的男生的脸,与眼前洗完衣服拎回来的少年重合了。同样的脸忽然放大几倍呈现在他的眼前,一时惊的他支支吾吾才解释完。

“我……找汪正宗的……刚刚找过……正要走。”

“噢,这样啊。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难怪人家都说低音炮乃撩妹一大神器,邵晔虽非女儿身,但性别男、爱好男的他也承受不住此等攻势。心里只剩下三个字来来回回盘桓于上方天际: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

十一月份基本上都结束了期中考试季,邵晔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瞧上的“风一样的男子”叫尤裴先,中文系,就住他楼上。两人好巧不巧还在同一个社团里,只要长点心,相处的机会比比皆是。几个月下来,邵晔如愿以偿和对方发展到就差勾肩搭背的地步了——其实如果他想,要发展成为勾肩搭背的“哥们儿”关系也并非难事,只是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暂时越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下课后,他们去离得较近的南区食堂吃了晚饭,冬天黑的早,两人不多逗留,直接一起往本部走。

走路看手机的习惯不好,邵晔提醒了尤裴先很多次。

“这不有你看着吗?”结果总被这么一句堵住,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你的信任呢。

“话说年关将至,学校附近的扒手特别多,你走路时候注意些。”

“我看见了,朋友圈都在刷,小偷也要过年。”

“我们班的女孩子还说,出了校门最好结伴走,男生也是。”尤裴先一想起班里女孩子们对自己的“特别”关照,有点无奈。

卿云大学所有本科生的第一年都是在处于市中心黄金地带的府荣路校区,出于各方面原因,修了好几条四通八达的路,硬生生把一个完整的校区切割成了四分五裂。

经过全家时,尤裴先叫邵晔先走,他进去买点早饭。

“我们刚说好要‘结伴’出行啊……”

“对喔,要不一起进去?”

“我不吃这种——冷冻食品。你一会儿来旁边的可颂坊找我吧。”

其实尤裴先想说,外面冷,你进来等。

他买了一个三明治,打算明早向宿管阿姨借微波炉转一下。结果出了全家,就看见了门口极其显眼的纠斗。

一个中年妇女死死拽住旁边女生的胳膊,重复骂着“小偷”这样的字眼,而那名女生的声音已经哭的有些嘶哑,大声喊着救命,还有个女士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不走也不碰。

尤裴先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跑近了就听见女生除了呼救还不断向拖住她的中年妇女喊:“我是卿云大学的学生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啊!”

他冲过去想拉开两个人,但碍于对方都是女性,找不准地方下手。幸好这时南区门口的保安们也闻声赶过来了。

邵晔没等到他,从可颂坊出来赶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尤裴先一时也难以回答。

期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年妇女见保安来了,不情不愿松开手,女生把大衣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保卫处来的保安,示意这是她的手机。

“好了,这位同学口袋里没有你的手机。”保安大叔说。

中年妇女穷追不舍,“你另一个口袋翻出来看看!”

“你可以给我们看另一个口袋吗?”保安大叔问那名还在哭泣的女生。

她带着抽泣声,一边点头,一边颤抖着手掏出了另一只口袋里的东西:校园卡、钥匙和耳机线。

没有手机。

“怎么会没有……肯定是这个女人偷了我手机!刚刚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听到这话,那女生瞬间就哭了。

刚刚的几分钟内,她以为自己遭遇的是一场抢劫,带着哭声在嘶喊救命时,她非常非常害怕这个拖住她的中年妇女,下一秒就掏出一把刀捅她!

而听见中年妇女说,认定她偷了手机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路上只有她一个人……不光是以为自己被抢劫的害怕,也包含被污蔑的委屈……

她只是很正常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为什么就要被污蔑为小偷呢?

“不在口袋里……那就是放在她书包里!”

见那妇女不死心,自作主张要翻那名女生的书包,尤裴先甩开平时的温和,怒火顿生。他一手挡住妇女伸向书包的手,强压住怒火说:“阿姨,你不能因为怀疑路人偷了你的手机,就翻别人的东西,你没有这个资格。如果你真的丢了手机,我们就报警,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那时的邵晔,觉得尤裴先左看右看就是个正人君子。

其实男人与女人之间,差别真的比我们原以为的要小。荷尔蒙作用再大,人性中的需求不也一件都少不了?你要一个温柔的妻子,我要一个体贴的丈夫,你要家里有人洗衣做饭,我要外面有人赚取养家,你我都各自承担责任,谁也别推脱。

当然,有人可以承蒙祖荫,一辈子享受服务而不用付出,可要记得,你我恰好都不是“那些人”。

我们是大多数中的一份子,会遇见一个人,满足自己缺少的那一部分,自己则需要填补上对方欠缺的那块。依靠从来都是互相的,只可惜,很多人情愿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只为了能做攀援的凌霄花……人性中的好逸恶劳让我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依附”。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车下揖。”

如果他们能单单纯纯做朋友,那么一定是这样的友谊,可惜魔都小少爷——不肯。

周遭闻讯赶来的同学们没有散去,大家都在等待警察的到来。

中年妇女仍在喋喋不休,然而此时已经几乎没有人站在她这边了。尽管他们不是不相信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也许真的丢了手机,而一部手机对于她而言可能是很重大的经济损失。但她的损失,如何能够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呢?

他们此时无暇去同情妇女丢失手机的不幸,因为这个无辜女学生受到的伤害,是活生生在他们眼前、由这个妇女一手造成的。

无论怎样,她都不应该把自己的不幸,用作伤害别人的理由。

可这世上,人人都天经地义地认为,有什么比自己遭遇了不幸更加了不得?有什么比因为不幸而去伤害别人更加理所应当?

答案是,没有。因为天大地大,“我”最大。

派出所警察赶到后询问了情况,女生翻出了包里东西再次证实自己的清白。

中年妇女只好罢休,没好气地道了歉。

“就是因为你从我旁边经过我才没了手机!我自己的手机被偷了损失不要太大喔,结果搞的你们大家都在埋怨我……”

“说够了没!你丢手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经过我旁边的呀,我才怀疑她。”

“那你没证据就对人动手啊。”

……

女生在几个同学的陪同下回了寝室,有人安慰她,这个阿姨丢了手机才那么着急,女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法说出完整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回去路上,邵晔说,如果看见纠纷的是他,一定不会走过去见义勇为。

尤裴先说,我不是去见义勇为,只是看见有女孩子在呼救,就没有法袖手旁观。

“你是不是觉得女孩子都需要保护。”

“唔,生理上,她们比男性更容易处于弱势。”

“但男性也不是永远强势的。”

“是啊,遇见刚才那种大妈,无论男女都很值得同情。”

“啧啧,大妈战斗力太强。”

“上海大妈是不是都这样?”

“拜托,全国大妈都战斗力爆表好不好,别什么都赖上海。”

“开玩笑的。话说今天彩虹社的微信群里说的《阴道独白》的事儿你看了没……”

马路上的见义勇为不过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小插曲,彼此成为生命中一闪而过的路人,下回再打照面时,甚至认不出彼此。

他们本该借由时间迅速平息和遗忘这件事——如果没有社交网络的话。

如果尤、邵二人当晚睡的不那么早,他们就会早一天得知,他们经历的事情被一篇微信文章记录下来,并借由公众平台闯进了众人眼中。内容摘录如下:

“今天晚上我一个人沿府荣路回宿舍,因为最近马路上小偷比较多,我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握着手机。到便利店门口时,一个中年妇女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死死抱住我的胳膊说我是小偷,要把我插在口袋里的手拔出来,找她的手机。……

“我第一反应就是遭到了抢劫,一旦我把手机掏出来,肯定就被抢走了!所以我死活不掏手机,在原地大声呼救。……

“期间很多人围观,那名妇女一直说我偷了她手机,因为她手机没了,而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走。……

“虽然整件事情中我没有遭受任何经济损失,但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不仅是以为被抢劫时吓蒙了,哭的歇斯底里,更是因为一个人回宿舍就被怀疑是小偷的委屈。……

“后来有人对我说,既然她要看手机,你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不就好了。可我还是觉得这就是抢劫,如果当时我把手机拿出来,被抢走了,别人反而要埋怨我缺乏安全意识。虽然后面大家都认为这个妇女手机丢了才那么着急,但我坚信这是一起抢劫未遂。”

吴尺素把文章转发到班级群里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那晚就在事发现场,并出手帮助过那名女生。她入大学以来,断断续续丢过不少东西。有时那些小偷被抓了现行,还会动手打人呢。

卿云校园内甚至流传着一句话:没有丢过自行车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贼之猖獗,可见一斑。

晨起时,尤裴先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见吴尺素转的文章,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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