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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房间之中，有着两人，一人全身漆黑，一人全身纯白，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没事吧。”
第三次、这是沈玉在马辉进来之后的第三次开口，同样也是一个相同问题的第三次询问。
只不过这一次，已然没有了之前两次之中所带有的询问，也就是剔除了疑惑。仿佛是为了进行最后确认那般的工序一样。
开着口，说着询问的话语。
“死了。”
直白的回答，简单的两个字。
在残酷的答案传入沈玉的双耳中之后，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先前那般的平淡，表现出十分的淡然与无所谓。
“是吗……”
就连语气也是十分的平静，几乎可以让人误以为这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但是，正是因为用上了几乎与误以为这样的形容词汇，真实的现状并非是眼见的如此那般。
或者说若是双眼通过仔细的观察就不难发现，那颤抖的身躯与紧握的双手，都是不同于表面的平淡。
那一闪而逝的动摇才是此时沈玉内心的真实描写。
就算沈玉的心中有着无数的猜想，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是在真正听到袁帅的死讯之后，内心还是不禁一颤。
她现在很想哭，很想呐喊，甚至很想死……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眼前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她不想在此时将内心的脆弱表现出来，至少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一个人的时候。
沈玉的表现与挣扎全部被马辉看在眼中，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恢复的很快，掩饰的很好，但对于同样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马辉显然比起沈玉来说有着更多的经验。
所以很可惜，这样的伪装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然而，马辉又无法和往常那样直言揭穿，因为在自己眼前，躺倒在病床之上的女性并非是恶人，而是自己所重视的伙伴。
“唉……~你早就知道了吗？”
沉默过后，在一声无力的叹息之后，马辉侧过头，问向躺在病床上的沈玉。
看似询问，却更多是无奈的请求，对于沈玉来说，马辉无法做到如同往常审问犯人那般的严厉与无情。
就算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多少猜想，但是却依旧像是长辈那样表现出了慈爱的关怀。就算沈玉的做法已然涉及到了侵犯法律的边缘。
“听大叔的口气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还需要在特意问我吗？”
不过对于马辉的询问，沈玉却如同毫不在意一般，笑着说出了一个暧昧的回答。
“你这是……在毁了自己！”
马辉见状，不得已的加强了语气，原本温和的氛围也是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不过对此，沈玉的脸上依旧是带着恬静的浅笑，毫不在意。
“你觉得对于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我来说，这样的审问手段还有什么意义吗？尤其是对于太过了解大叔的我来说，更加没有任何意义。”
对此，马辉原本佯装出来的肃穆表情也是一僵，随之松缓下来，变回了无奈了的苦笑。就如同沈玉所说的那样，自己了解她的同时，她也十分的了解自己。
不止是马辉将沈玉当成如同女儿那般的重要存在，沈玉也是将马辉当成敬重的长辈那样看待。
正因彼此互相太过了解对方，一些在过去看似有效的言语攻势与手段，在此时是如此的惨白无力。
“凶手呢？”
“已经被控制了。”
至此，马辉也是明确了心中的猜想，沈玉的确知晓其中的内幕，结合前者受伤前与现在的表现，完全就是两个人的表现。
前者是无知的受害者，后者则仿佛像是知晓一切的平淡。
“看来……我的确是被你骗了。不对，应该是我们被你们骗了。”
对此，沈玉并没有说什么，不管是承认还是反驳，一句都没有，只是躺在那里，沉默不语。
“在最初休息时间的聊天只是为了让我发现你的异常，蹩脚的伪装与演技也不过是为了让发生的一切更加有印象的留在我的大脑之中、记忆之中。”
“而在那之后所泄露出来的信息也是同样的故意为之，为了吸引那些潜伏在附近，想要第一时间获得情报的狗仔。”
“你们还真是抛出了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大肉块啊！”
马辉的语气有着一丝赞叹，有着一丝叹息，最后则是化作成了一种充满复杂的感叹。
“至始至终，那些狗仔都天真的认为自己没有被你发现，自以为自己才是猎人而你则是引导他们去巢穴的猎物。”
“不过就单单看过程也的确如此，只不过与其说是一网打尽不如更像是诱导反扑。不管怎么说，都是角色扮演的互换。”
“猎人与猎物的定位啊……”
“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做到这一步，或者说我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
语毕，微微一顿，侧过头，再度将视线看向了沈玉，不过不同于之前，视线所停留更多的地方则是身体上那被利刃所刺伤的部位。
而对于马辉的分析与视线，沈玉依旧是躺在那里，脸上带着浅笑，没有一丝声响，只是静静的听着。
“而当一切的前奏都铺垫好之后接下来只要按照事先所演练的那般表演下去就可以，因为我们这些客人已然买票进入坐下，不管等待着我们的烂剧还是好片，我们都没有离开座位，走出剧院的想法。”
“那些狗仔不想，因为这是长时间枯燥等待之中最有可能获得利益的一次。而我也不想，因为在台上表演的其中一员正是我所重视之人。”
“所以，当剧本、演员、客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那般的自然与顺利。”
再一次，一声叹息。叹气头，无神的看向上方的天花板。
“因为有了铺垫，所以让我感觉到了违和与不妙，这种无法得到释怀的心理会更加的让人感到烦躁与不安。也就在这时，我也知晓了你受伤的事实，就这样、最后的一丝理性也随之消失。”
“而同时，那个孩子也在外面与那群潜伏在附近的狗仔面前上演了一处好戏。一场让人联系起来丝毫不费解的表演。”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真的死吗……”
这一次，马辉的语气与其说是担心，更多的却是指责，但同时更是一种凌驾于两者之上的关怀。
“是啊、说不准……真的就死了呢。”
当沈玉看到马辉那张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岁的面孔之后也是一震，片刻后才回过神。面露苦笑，半开着玩笑说着让人笑不出的话。
“好了，一切我都已经明白了，你早点给我康复，然后给我回来！”
说罢，马辉便站起身打算离开。不过言语之意也已经十分的明确，那就是这件事情是两人之间的秘密，他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去针对沈玉。
公正？自私？正义？
很可惜，早在很久之前的过去，马辉的心中已然没有了那一份信仰。
“马警官……”
就在马辉即将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沈玉的声音，但是当他听到对方这个显得十分陌生的称呼之后，眉头不禁一跳，心中更是不禁一紧。
仿佛是猜到了后续一般，没有回话，只是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背对着，沉默的站在那里。
“我累了，我想辞职。”
“若是你在面对那个孩子的尸体依然能够说出这句话，我允许你。现在的话……给我好好的修养。”
说完，便不再等对方的想法，拉开门，离开了这里。
而就在这之后不久，原本一脸淡然的沈玉，脸上的表情突然开始有了一丝变化，但那并非是微笑与愤怒这样充满喜怒哀乐的感情表现。
颤抖，只是在颤抖，不断地颤抖。
将之前所用作伪装与掩饰的一切面具随之崩坏、崩落。此时的沈玉才是最真实的她，才是她最想要表现的姿态。
坐起身，将脑袋埋入大腿之中，浑身颤抖着，在那里无声的哭泣。
真是神奇啊、就算此时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在那张被掩藏起来的面容，但是心中都会在一瞬间无不得出同样的一个答案。
她在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