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保护

自我介绍,这是对于初次见面的双方十分符合礼数且合理的步骤之一,只不过如今的两人并非是出于自愿,至少有一个人是百分之百的不情愿。

“兔子……先生……”

“嗯?什么事情,优等生?”

虽然故作姿态的进行了自我介绍,但是眼前这戴着兔子面具自称兔子先生的存在并没有想要称呼少女名字的意愿,依旧还是和最初那样,以优等生去称呼。

只不过,少女也并不在乎,不管对方怎么称呼自己,就算是那些低劣贬低自己的名称也不在意,现在她最在意的也不过是这个问题。

“兔子先生……你、你……会杀了我吗……?”

没错,最简单和基本的问题,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

那是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不同于罗静雪那样经过反复思考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去进行询问的截然相反的回答。

“……”

就如同这沉默一般,罗静雪对于这个回复不知道该如何去进行回复,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在对话下去,只能紧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因为比起这个她根本不关心其他任何的事情,就算是虚伪的谎言也能安抚她现在无比紧张的心情。

“你知道吗?决定你生死的并非是我,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愉快犯,喜欢让平静的社会沸腾起来的热心人士,所以按照原本的设定你其实已经死了、明白这个意思吗?”

“……”

“点头或者摇头,至少要做出一个表态来告诉我你还没有死,这是目前我们还能互相平等进行交谈且会保护你的手段。”

“……!”

看似提醒却更多的像是在玩弄,直到那原本沉默的少女在那里拼命的点着头之后才继续说道。

“你可以将现在我绑架你的处境理解为受他人之托的工作,所以我现在扮演的并非杀人犯和绑架犯,而是随处可见的受托人,接受了委托,进行私人裁定。”

“所以你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或者说命运其实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

虽然罗静雪很想大喊虚伪和谎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试图去进行反抗和激怒对方的行为,因为她明白这是不理智的行为,只是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配合和……祈祷。

“我……需要做些什么……?”

知晓现状之后,也是逐渐的恢复了冷静,比起对方更加配合的发出了提问,不过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想要快速的结束这一切,不管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因为……她已经受不了,自己身处的场景、周围冰冷的环境和腥臭的气味,还有眼前这个「怪物」……一切、一切都让她受不了。

“不愧是优等生,不管做什么都能很快的明白要领。”

“……”

“不要总是摆出一副无趣的表情,刚刚的夸奖可是发自我内心的褒奖,老老实实的收下即可。”

“……”

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任何兴奋和开心的心情,只是大脑一直回荡着刚刚那个善意的提醒,所以才做出的回应。

“至于你需要做的吗……”

只见兔子先生的双手开始不断的在全身上下摸索着,直到从裤袋中找到了什么一般,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手套,握着一张已被血液染红的红色褶皱纸张。

“回答问题,就和电视之中播出过的综艺节目那样。”

“我明白了……”

罗静雪听到后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但现在她唯一的选择也只有配合。

“你的名字,啊、这个已经回答过了,你的性别,啊、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年龄,啊、身为高中生也不过就是那几个年龄段……”

“……”

慢慢地,罗静雪逐渐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烦躁,有一种被他人戏耍的感觉,眼前戴着兔子面具的存在一直询问的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和琐事。

就比如最初所提到的名字、性别和年龄,之后追加的新问题也不过是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与其说是被绑架的拷问,更多的是在大街上随机遇到的问卷调查那般的偶遇。

当然,两者也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几率,一生之中被采访和绑架的几率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差不多的。

所以,罗静雪她现在多少希望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恶劣的恶作剧,希望那倒在一旁的血肉突然站起身来,然后一群人从暗处走出,说着“整人大成功”一类的话语结束一切……多么希望是这样……

“嗯、嗯……~差不多一半了。”

就如兔子先生所感慨那样,无聊的问题也已经进行了数分钟,只不过根据这声感慨,问题远远还没有结束。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从某一个人的肚子中发出,虽然轻微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中却是意外的清楚。

“嗯?肚子的叫声?”

“……!”

其实就连罗静雪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这是出于下意识的羞耻感所造成的,不管是在如何的环境下都无法轻易去纠正的行为。

“肚子饿了?不过按照时间推算也的确是这样,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

“不、没事……”

嘴中一边进行着否定,一边拼命的摇着头,只不过这无力的狡辩只不过是加剧了肚子的叫声,使得自己的说辞显得更加的无力。

“这并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渴了想要喝水,饿了想要吃东西,生物生存的基本法则,还是说你并不爱惜你自己?”

“……”

显然,罗静雪现在十分的疑惑,那是对于为什么要被一个绑架自己的危险人物说教?为什么要被一个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人关心?

但是……肚子真的非常的饿……中午本身就因为忙着处理班级事务的关系并没有吃午饭,之前没有感觉是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恐惧让自己忘记了饥恶,而现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疲劳感和饥饿感也随之席卷而来。

“肚子……饿了,对不起……”

最后,终究屈服于本能,并不确定对方就会给予自己食物,但是心中那股反抗的意识在逐渐的消失,那是一直开始逐渐接受的保护意识。

只要听从对方的指示,就不会受到伤害,不会被殴打、不会被拷问,肉体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不会变成那边扭曲的血肉那样……只要乖乖听话,就会有水喝,就会有东西吃……就会受到「保护」,就不会「死」……

“是吗、果然是肚子饿了吗……怎么办呢……”

“……”

这是一种充斥着玩味的声音,就算是经过机械合成的处理,依旧可以从中听到隐藏在背后的笑意。

“啊、对了,那边不是刚好有现成的食物吗,新鲜且符合高蛋白。”

“……!!”

那边……?那边——

再一次,开始拼命的摇头起来。

“嗯?你不是刚刚才说肚子饿了吗?还是说一切都是「谎言」?”

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竭力的忍耐住想要发出的声音,生怕自己会失去控制说错任何一个字、一句话。只是对于对方的质问进行着摇头和点头。

“不是吗?那么肚子饿吗?”

点头的同时又不断的摇头,可是只要听到那个关键字,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那么,到底是什么?说出来,只要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如同命令但更加是魔咒一般的回荡在自己的大脑之中,终于,头部的动作缓缓的停止了下来,原本紧咬的嘴唇再一次微微张开。

颤抖的、哽咽的,流着泪水,带着恳求。

“我、我肚子……很饿……但是、我……不想吃那些……所以、对不起,求求你……”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拼尽全力的想要表达出来,随后,脑袋再一次无力的垂了下去,默默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样啊,我知道了。”

依旧是那般轻浮和随意,兔子先生在听到那一声微弱的回答之后,突然站起身,就在对方那呆滞的注视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这样,罗静雪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这么一个人待在这冰冷又寂静的黑暗之中,身旁唯一能称之为伙伴的也只不过是那一堆逐渐开始发出腥臭的血肉。

寒冷、孤独、害怕……逐渐的开始吞噬自己的全身。

受不了、完全受不了!她不愿就这么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待在这种冰冷孤独的地方死去,就算、就算是那个绑架她的人!就算是那个可能会杀死自己的人!就算是兔子先生……就算是……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

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甚至内心之中带着一丝期盼,就算是今天只听到过一次的脚步声,都擅自断定为“熟悉”。

“嗯?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啊……对不起……”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在被对方质问的时候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心中的这股感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安心感」……

让罗静雪感到庆幸的是,兔子先生并没有追问下去,只见对方手中拎着一个塑料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和刚刚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后将沾满鲜血的手套摘取,放入了上衣的口袋之中。

当罗静雪看到那露出的是人的双手之后,才第一次将眼前的这位兔子先生判断为人,而不只是长得像人的怪物。

紧接着,从塑料袋中取出了一盒接着一盒的塑料盒。就算还未等兔子先生打开,罗静雪已然从那熟悉的包装盒散发出来的气味推断出里面所装的内容。

那是食物,是可以填饱自己肚子的食物,而并非一旁那在地上沾满灰尘充满恶臭的肉块。

“我不知道你喜欢的范围,单纯的根据我自己喜欢所进行的选择。”

“不、那个……谢谢、不,对不起……”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行道谢和道歉,只是在看到那些熟悉的食物之后,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这一刻,所有的理性都被饥饿感所夺去,现在的她只想吃东西,填报自己那饥肠辘辘的肚子,就算这是所谓的最后一餐,她也不需要带着这难受的感觉死去。

“是吗?那么、张嘴。”

在兔子先生那不在意的疑惑声后,举起饭盒,用筷子夹取了部分递到了罗静雪的嘴边。

“你……要喂我吃……吗?”

奇妙问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明明老老实实的张开嘴吃下去就足够了,可是或许是忍耐不住好奇心所带来的冲动感,还是脱口而出的问道。

“我虽然自大但并不代表自负。”

那暧昧的回答却和罗静雪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微妙的有所区别,兔子先生或许是认为对方会以为解除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让她自己吃饭,所以这么回答。然而罗静雪真正想问的却并非是这个。

“我……知道了……”

没有在多说什么,不愿在深究什么,只是在简单的回应之后微微的张开了嘴,接受了那递来的食物。

开始先是小口、小口的咀嚼,但是没多久,就从最初的矜持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大口、大口的吞下了不断递来的食物。

甚至都没有仔细去观察那是什么,只是大脑将那些判断为可以吃并且填饱肚子排除那股难受的感觉,只要这样子就足够了。

“……”

直到罗静雪肚子之中那股饥饿感被消除了大半之后,才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性,嘴中咀嚼食物的动作也逐渐放慢了下来,开始观察了起来。

而仅仅只是简单的一眼就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惊讶,从剩余的饭菜中发现了一个夸张的事实、不管是荤菜还是素食都是自己所喜欢的。

“……请、请问?”

“怎么了?”

兔子先生在听到罗静雪的声音之后,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下来,等待着对方的后续。

“啊、没、没什么……对不起……”

“是吗。”

然而当罗静雪看到那张带着鲜血的面具之后,才回想起了自己的现状,自己的现实。连忙摇头表示没什么,好在兔子先生同样也没有追问的打算,继续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

只是单纯的巧合,就如对方自己所说的那样,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进行的选择,对方根本就不了解我,而且更加没有必要讨好我,没错,只是巧合罢了!——

最后,心中所得出的也不过是这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如同恶作剧的神,玩笑一般的巧合。

“好吃吗?”

“嗯……”

当然,食物的味道是一流的、再加上是我所喜欢的食物。

“饱了吗?”

“嗯……”

不是,其实肚子还有点饿。

“对不起……还有点饿……”

“是吗。”

只是简单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指责和不满,继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将那美味又温暖的饭菜送入自己的口中。

逐渐的,肚子内的饥饿感被不断的填满,同时被填满的还有之前的不安和紧张。

啊、真的啊……只要在兔子先生的面前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愿望,只要在兔子先生的面前毫不隐瞒的展示出自己的内心……

自己就不会受到伤害,自己就不会挨饿受冻,自己就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自己就会受到「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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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失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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