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那是对于组合的形容，最低的要求就是多余单人的一位。
“沈玉吗？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那是长时间的相处所建立下来的羁绊。
“大、大叔……”
然而，这是不曾存在于记忆中的声音，这是与自己印象中不符合的声音，不该存在的声音。
马辉的呼唤得到了回应，但这一声回应却是那么的让人感到陌生。
第一次听见沈玉这样的声音，第一次听见沈玉用这样的语气呼唤自己。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怒吼，并非来自愤怒，更多的是着急与担心，那是一种不愿去深思的现状。现在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就算要问、那也是面对面的回答我！
而并非是通过这样模糊不清的电子器材而传达出来的声音！
“没时间了……”
然而，电话的那一头，仿佛是无视了马辉的怒吼，无视了他此刻所爆发出来的所有情感。
平淡……不对，应该用虚弱这个词汇去形容这一道声音更为贴切。
“开什么玩笑！快点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所以说、没有时间了……仔细听我说……！”
那是不顾一切的嘶吼，那是拼尽全力的极限。明明后者的声音没有前者那般的响亮，但其中所包含的情感与觉悟却又是那么的强烈，让人不禁愣神在那，只是就那么傻傻的站立在那里。
就像是在进行最后的送别那样。
“我在、在那个少年的家里……最后的最后……我还是留了一手，在他的身上安上了发信器……”
“嘿嘿……大叔……我聪明吧……”
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那是已然可以被称之为空灵的声音。但却并非是美轮美奂，而是生命流逝的预兆，最后的时刻！
“沈玉！沈玉？！可恶！！”
此时不管马辉在怎么呼唤，电话的那一头都不再有所回应，就算还处于通话中，但却已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他明白、清楚的明白！或许、或许……！
“开什么玩笑！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眼下的马辉就如同一头陷入疯狂的野兽那般，早就没有了平日中的沉稳，更多的则是一丝暴戾。
不过与其说是疯狂，不如称之为本性。借由这一份特殊工作的原因，那是长时间接触黑暗而逐渐形成的戾气，也可以称之为气势或之本性。
“马、马警官……”
“怎么了？！”
“啊……抱歉，有什么事情说吧！快一点！”
瞬间的失态，瞬间的恢复。这就是年长者所拥有的长处，也是通过人生经验所沉淀出来的沉稳。
失态并不可怕，没有人永远都是正确的，更加没有什么是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预言家，只要是人都会犯错，都会出现焦躁的一面、负的一面。
但是，只要能够迅速的冷静下来，纠正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错误点那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所谓是否失态。
“是、是这样的！”
显然，这名警官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怒的马辉，就算并非熟识，但往日的印象中不过是一个显得比较沉闷的大叔形象罢了。
想必，刚刚那如同脱缰的野兽姿态会一辈子的印刻在这名警官的记忆之中吧。
“刚刚接到报警，所说在一栋民房之中发现了一名受伤的警员！同时、医院那里也有类似的急救电话，所以我……”
“有说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瞬间，原本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马辉，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个跨步，双手死死的抓住那名警员，质问道。
“好、好像说是女警……！”
此时的警员虽然很是无奈，更是想要发泄的大声吼叫。但是当他看到马辉那如同凶兽的眼神之后，硬生生的将那些所有的抱怨如同口水一同咽了回去。
“好、好像是一名女警！”
感受着双臂所带来的力量，咬着牙、忍着痛，回答了问题。
“……走！去现场！”
短暂的愣神，那是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然而下一秒的瞬间，就立刻恢复到了常态、恢复到了一名警察该具备的素质。
没等那名来通报的警员松一口气，当他听到马辉的命令之后，心中再度一紧，一边赶紧的紧随其后，一边也是终于有了思考的时间。
马警官的紧张、失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马警官变成这样！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没错，思考的最后虽是没有任何的答案，但是所有的线索都引向了最糟糕的结局。唯有这一点，他十分的清楚！
召集，出发。用迅速来形容毫不为过，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比起救护车来的要慢，等到马辉一行人赶到之后，早已不见报警电话中的那名负伤女警，留下的只有将地板染成赤红色的案发现场。
“……”
当所有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禁的皱起了眉头，对于这种程度的出血量，或许那名伤员已经……
不过，没有人敢将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那从一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愤怒！
“封锁现场，并联系报警人员，看看对方是否还在附近、我们需要他的证言！快去！”
“是！！”
没有人敢流露出一丝松懈，这不仅是对于这份工作的态度，更是此时此刻某人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不容让他们松懈。
就当马辉安排好一切，准备深入调查现场的时候，一道怯弱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好意思……”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青年、而且不止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零零散散的数人，看似毫无关联，但马辉还是从他们的打扮与所持的器械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
“记者……？”
心中本想脱口而出的词汇，在最后的一刻被硬生生的阻止。因为眼前的他们还并未做出出格的事情，不过比起纠结这一点，马辉更加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几乎就在警方接到报案的瞬间，他们就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根据聚集的人数，并非是可怕的偶然，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我知道这位警官有许多的疑问，然而通知警察和呼叫急救车的便是我、或者说是我们，虽然已经离去了一部分人……但若是警官正在寻找第一发现者的话，那就是我们了。”
记者虽然并非如同警察这些专业人士所必备的技能，但是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毕竟这一行除了需要一定的智慧，更多的机灵，知道何时该需要变通，灵活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是第一发现人？！”
原本的疑惑已然转变成了惊讶，当视线扫过眼前的这群记者之后，也是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虽然其中还有这诸多的疑惑，但是没有什么是比如此迅速就找到报案人和第一发现人最为喜悦的结果。
“那么、接下里请配合我们回答一些问题。”
“我明白了。”
一招手，叫来了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员，随后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这群记者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这位先生能够代表身后余下的人作为发言人吗？”
“嗯，这也是他们愿意留下来的条件。”
“是吗。”
略有深意的看了一下在这名青年身后的其余人，马辉的心中也多多少少明白了那句话中的条件指的是什么。
虽然想要帮忙，但是却不想被卷入什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会暴露身份的局面。
“那么请先告诉我你的姓名。”
“这是我的名片，不介意的话请收下。”
如同早有准备那般，眼前的青年掏出了一张纸质的名片，伸到了马辉的面前。
对此，马辉虽然微微有些不适，但依旧还是配合的接过，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
“刘有为、记者吗……”
除了名字以外，上面其余所写下的正是工作的场所与自己的职业，这倒并非是什么意外的结果，或者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么刘先生，能否先回答我，你或者说你们为什么会不约而同的集中在这里？仿佛就好像是说好的那般？而且如同预测到了未来，知道这里肯定会发生事情。”
语气看似平淡，但越是后面，越是让人感觉到压力，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可以的话，能否请放松一点，至少请不要在不知情况的前提下用这样一幅审问犯人的语气，就算警官对于敏感我们的身份，但也不能一并概论，至少是在眼下还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
有理有据，换一种角度上来说，愿意留下来作证的这些人员已经可以说是尽到了身为公民的职责。
说得难听点，完全可以在报完警之后，立刻离开现场，回去编辑文章，为了热点头条而争分夺秒。
可以说，愿意留在这里的记者已然是放弃了这一份巨大的诱惑，所以当马辉以这种审问犯人的语气质问自己的时候，心中自然会产生不满，更是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抵触心理。
“……抱歉，不得不说我有点急躁，或者说有些心急，我再一次对我刚刚的无礼进行道歉。”
“没、没关系，我们只是不希望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受到不公等的区别对待罢了。”
刘有为倒是没有想到马辉会如此的放下身段，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时更是对眼前的这位警官高看了几眼。
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这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便是主动开始进行了说明。
“既然警官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记者，那么也应该明白我们现在所追踪的热点新闻是什么，而就在我们和往常一样在警局附近蹲点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匆忙的身影所吸引，不过光是这一点我们还不会太过在意，但是无意义听到的谈话却让我们不得不打起精神。”
“谈话？”
听到这里，马辉那原本松缓的眉头再次皱起，脑中仿佛已然猜到了结果。
“由于距离的关系我们并没有听到完整的对话，但从那名女警最后带有怒气的咆哮之中，不难听出是在与一名自称犯人的存在进行交涉。”
“犯人……！”
猛然，马辉在听到这份情报的时候，瞬间将在吸烟室中沈玉那慌张的表现联想到了一起。
“嗯，所以我们才会决定进一步的跟踪这名警员。”
而对于刘有为来说，他只是单纯的认为马辉的震惊只是对于这一份情报的本身。
“而一路跟随的终点，便是这里，这栋看似普通的房屋，而就在那名女警进入之后的数分钟，从中率先出来的并非是她，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身影，但是就从他手中沾满鲜血的刀刃就不难猜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闯入了这里，发现了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名女警，随后便第一时间进行的报警与求救，而接下里的事情想必就不用我为警官解释了吧。”
刘有为的讲述十分的通俗易懂，概括的同时也没有少去了最为重要的部分，仅仅只是一遍，便能让人脑补出故事的整个过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你的配合。”
“不，这是我们应该的。”
终于，刘有为可以呼出一口气，放下了那紧压在内心中的那块巨石，他一直在害怕、若是他也是那群从中离开的人员之一，那么自己以后的良心是否会受到谴责。
未来会怎么样，刘有为并不知道，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一点是可以完全确信的，那就是十分的轻松。
“对了、刘先生可以为我形容一下那名受伤女警的装扮与样貌吗？”
马辉在知晓了大致的过程之后，便是问出了那一直积压在内心中的疑问，这也是现在的他一直所害怕面对的问题。
“我觉得与其用文字的描述来为警官解答，不如还是用直观的图像来回答警官的这个疑问吧。”
刘有为说完，便不等马辉的回复，就开始操作起了手中的相机。
“虽然我很感激你，但是很抱歉，之后我们会没收其中的数据照片以及影像，至少在整个案件彻底调查完毕之前都不能还给你。”
“没关系，或者说已经晚了。我相信那些早早离开的同行已经将编辑好的文章发布出去了，所以说实话，警官你已经晚了一步了。”
“当然，我们也已经晚了一步了。”
坦然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微笑。这么做到底是否值得？就为了一时的良心，而放弃了大把的金钱与前景。
不知道、此时也不想再去思考。
“这样啊……”
不得不说，马辉在听到刘有为的回答之后，也是一愣，紧接着看向这群留下的记者的眼神也是多出了一份别有的色彩，就像刘有为对马辉有所改观那样，此时的马辉也对他们有了新的认识。
“找到了、就是这位女警。”
伴随着一声惊叹，还有那递到眼前的相机。
马辉突然感觉到一震，不止是身体停止了运作，就连呼吸也是一滞，原本想要伸出的双手仿佛是在进行拒绝那般的抵抗。
不愿知道真相，害怕知道真相！
就这样，在自我斗争了数十秒之后，才在刘有为不解的视线之中接过了相机，而上面所显现出来的照片，里面所躺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
正是马辉心中一直害怕知道的真相，沈玉的身影。
而就在马辉有些无法控制自己那颤抖的身躯与急剧加快的心跳时，手指尖无意间的操作，一张不同于鲜红的漆黑，再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这张是……！”
“嗯？啊、这就是在这名女警进入这栋房屋，数分钟之后从中出来的那个人，也就是所谓的犯人！”
刘有为的解释犹如惊雷那般的在马辉的耳边闪过，连续强烈的打击早已让他这具已入步入年迈的身躯再次一震。
同一时间，沈玉最后的话语不禁再度出现在他的脑中。
「我现在那个少年的家里」
为什么早一步没有联想到？！是因为对于沈玉的担忧？不是、不对！只是自己子在下意识的时候进行了回避，失去了面对真相的勇气，放弃了打开大门的钥匙。
不愿意将两者的身影联系到一起。
可是在实证的面前，马辉却不得不去承认这一份真实，这残酷的真相。
刺伤了沈玉、对沈玉下手的凶手，正是那一直挂着笑容，被马辉与沈玉一直称赞为坚强面对未来的……袁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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